郭沫若是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在文化人中政治地位最高。他任中国科学院院长,人们戏称“国子祭酒”,在学术领域地位最高。他是著名诗人、戏剧家、散文家,是中国语言学艺术界的旗手,享有最崇高的地位。他曾获斯大林和平奖金,是我国文坛获此殊荣的仅有文人。他是全国闻名、世界著名的大家。他的声名,在我们这一群学子中,如雷贯耳。作为学子,总想一睹其天才身影丰采,聆听其发聩启蒙的真知良言。不求多,有一足矣。真幸运,我赶上了这么一次。
1963年2月13日,在北大办公楼小礼堂听了郭沫若一次生动讲学,使我终身不忘。
那时正值困难时期,人民生活极度困难,社会谣言甚多,例如:有人传言北京动物园出了一条黄桶大的蟒蛇,如何如何。又有人传言郭沫若有了新欢,同恩爱妻子许立群离婚了。人们被谣言蛊惑,对郭老有一种薄视感觉。
应翦伯赞之邀,郭沫若来北大讲学,讲的题目是《郑成功的经济政策》。在办公楼礼堂,坐满了中文、历史两系师生。郭老在翦伯赞陪同下,走上讲台。他首先按西方礼节,请夫人许立群走在前面,并向在座师生作了介绍。然后按中国传统礼节,向主人翦伯赞献礼,是他写给翦伯赞的一首诗,亲笔所写,并已裱好,郑重地捧献给翦伯赞先生。然后才开讲。
1962年2月6日是郑成功收复台湾的三百年纪念日,也是郑成功去世的三百年纪念日。郭老讲郑成功,是从考古角度讲,从他和许立群到福建前线乘坦克讲起,从发现一枚古钱引出话题。他在黑板上画了古钱形象,钱上一个草字,郭老解作“朱成功”三字,并称是郑收复台湾时铸造的钱币。然后介绍郑的身世,讲他“焚衣抗清”、“出师北征”、“舟山之难”(1658年)、“攻陷瓜洲”等,写下了“雄师百万气吞吴”、“不复中原不姓朱”等名诗,讲到郑退居沿海,后打到台海,收复台湾。讲他军纪如何严明,40万大军(实20万),征战耕织,极有建树,建立了一个中华的台湾。他颁布了一系列新经济政策,发展了台湾经济。最后归结起来,讲了中国大一统的意义和郑成功的贡献,讲了郑成功的民族气节和创新精神,讲了研究郑成功的意义。他讲课形象生动,条理清楚,思辨性强,十分吸引人,显示了一位文化大家的综合水平。
郭老住在什刹海千竿胡同一号。我当年曾寄住北海,经常到北京图书馆去查资料,每天路过那里,不由得在心中升起敬仰之情,总会久久注目伟人的深院,向往这位敬仰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