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而如今，让我深深后悔的是，我为什么在那天没有去。如果我去了，这所有的故事都会是另一个发展和结局。
自从发现了花园里多了一黑一红两只蝴蝶后，马文才来花园的次数明显多了。
他总是站在花园的开阔处，看着花丛间的翩翩起舞的各色蝴蝶怔忡不语。其实在我们刚来的时候，这花园里因为花草多，蝴蝶本来就已经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只蝴蝶都有着一个凄美绝伦的爱的故事，但是我知道每个人，在其灵灵深处，而今的模样和不得言说，在轮回里一定有着它的缘起和因果。
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已的爱恨纠缠成结都理不清说不完，又哪还有时间管得了别人的。
马文才如英台所说，果真好像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们在他家花园中休息，就从来不见他打骂过下人。而且他不但不打骂，他在花园里站得久了，看着这花园里忙着打扫庭院，修剪花枝的用人，他都要走上前去，帮忙一把，这样的事情人前一后，他都是一个样，并没有带着些许的做作成份的。
可是我被仇恨蒙了心和眼睛，想毕业后半年的那场秋试，我答题答得特别好，下场后信心十足的，只等着来年放榜，我肯定榜上有名的。
可是后来去了一趟祝家，还没待到放榜的时间，就被马文才打死了。
想起那次去祝家，是在我与英台的七夕约定，衍期半年之后，第二年的春天，我受不了初九的再三哀求和嘱托，只得答应他带着他去祝家拜访英台，只是走到祝家，问起高宅大院外的门人，说梁山伯来拜访万松书院的贤弟祝英台，还请大哥通报。
四十岁开外的青衣门人望我一眼，说道，贤弟祝英台？我们府上只有个祝大小姐，公子你找错人了吧？
我赶忙堆笑，连说没找错，就是祝大小姐。我与她有约的，我是她的同窗好友，一起在万松书院求学的梁山伯，她一定会见我的，请大哥代为通报。
大概是英台在此之前就再三嘱托过门人，那门人再仔细看我一眼，估摸着我与他小姐嘴中描绘的模样差不多，便点点头，说声，公子稍等一下。便飞也似的往里通报去了。
我笑着看了初九一眼，初九也眉眼弯弯的来应我。他的眼里尽是幸福和期待。
不久，英台果然来了，一身红装，奔跑着出来迎接我，一看到我却止了步子，在远处未语泪先流。
我呆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她先说话的，哽咽着叫了我一声，梁兄？
我点点头，带着初九进门来，慢慢的朝前走，一直走到她面前来。英台今天盛装打扮，很是漂亮。且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女儿装装扮自已，那个明媚看得我，这个对她无心的人，也不由心旌动摇。而明知不可为的初九，更是看得瞪大了眼睛，浑忘了言语。
英台看我们俩人如此模样，不由笑了。用广袖拭了泪，唤过来随身跟着的丫环，说道，小翠，你和初九也是故交了。你带他去，好好款待，我与梁兄有话要说。
小翠听命，可怜的初九，因着相思央求了我半年，却只得着了这几分钟的会面。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了个头，跟着小翠而去。
两人慢慢的走远，只听小翠道，初九，你没有想到我是女的吧？
初九温里温气的答，那是，蛮横得跟个狮子一样，没敢往女的身上想。
立马听到哎哟一声，初九头上吃了个爆栗子。我与英台相视而笑，英台说，梁兄，我带梁兄去花园的湖上划船去。
我知英台的意思，她是想找个偏僻清静的地方和我详谈，便点了点头，跟着她同去。
跟着她穿花拂柳，没想到祝家的后花园是这样的大，我转得头晕的时候，才停了脚步，英台指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碧绿湖泊对我说，到了，我们就在这里面泛舟吧。
我与英台一起登上了一只小船，两人各拿着一只桨，慢慢地往湖心划去。英台一直不作声，我怕望着她尴尬，只得眼睛望四处望去。只见四周都是红花绿草，根本看不到围墙，想想这花园究竟也多在啊，真是不可想象的。也庆幸自已没有答应英台的追求。想我梁家与她家论家资真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上，娶了她，估计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了。
我正在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船不动了。英台说了话，梁兄，怎么不说话？
我苍促望她一眼，说道，不知道英台是女儿身，今日看了，心里紧张，不知说什么好？
英台笑，我匆匆又看她一眼，见她眼里有着莫名的笑意，不知是开心还是讽刺，她说，梁兄，果真是才知我是女儿身吗？我们可是在万松书院同睡了三年。
我心内狂跳，天啊，难道，难道，当日夜静寂无人时做的勾当，她都知道吗？想到每次偷窥她时，她都适时的一个侧转身正翻身为我提供方便。想到这里，我不由出了汗，在那里紧张的呼吸，不知如何作答。
英台又说这话了，这里是湖心，四周无人。梁兄不必介意说真话会伤害到我。
难道，难道，她是都知道的吗？
她知道我偷窥了她，知道她是女儿身，却在她主动献身时因为无爱而不碰她，却在她离别一番赤裸裸表白时，还在那里假装憨厚老实，一副什么人事也不知的样子。想到那时候，在深夜她主动睡到我身边来，身体贴得我紧紧的，直到我下身硬了发紧，她也还要往我身上靠。想到离别时，她说，这水中一男一女两个影，在那里笑盈盈。我不由一阵慌张惭愧。
难道，这些她都知道了吗？
我望她一眼，见她正用挑战的眼光望着我。我又赶忙低了头。可是目光照样射了上来，让我如芒在背。好不难受。
也许她是不知道的。我既然假装了这么久，我就一定要继续装下去。否则要是如实招了，哪个女的都受不了这样的耻辱，更何况是如花似玉，家资万贯的英台呢。
我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望向她，笑道，英台说哪里话，我当然是今天到你家来看到你红装打扮，才知你是女儿身的。要是以前就知道是倾城倾国的佳人躺在身边，不早就无心学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