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看见何辰从车上下来,立即跑过去拦在他的面前:“小若姐姐呢?我今天去医院,没有看见她,护士告诉我她出院了。”
何辰看着可儿红肿的双眼,心里有些不忍,但想起惜若的叮嘱,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说:“我不知道,我去了趟公司,回来的时候,惜若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她不想见任何人,也别找她!”
“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惜若想去哪里,想干什么,我也管不住,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充其量不过是两个房客而已!”
“何辰,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小若姐姐在哪里?”可儿苦苦哀求道。
“我真的不知道。”何辰一脸疲惫地说,“可儿,惜若有自己的生活,你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你不属于这儿,回到温凝哲身边吧!”
“等不到小若姐姐,我哪里也不去。”
何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径自回到屋里。
夜色越来越浓重。
窗外一阵狂风吹过,窗帘汹涌地翻卷起来。
半空中,一道闪电劈来,照亮了整个天空。
接着,雷声震耳欲聋。
瞬间,窗外哗哗下起雨来。
何辰走到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千秋,在风雨中,摇曳。
“真的有些凄凉呐!”
何辰转身刚准备回卧室,突然想起可儿,于是,站起来打开门。
可儿双手抱臂纹丝不动地坐在台阶上低低地抽泣着,雨水浸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衣服,风狂乱地吹,吹得她单薄的身体有些摇晃。
何辰走过去,蹲下来抓着可儿的胳臂说:“可儿,我们回去了。”
可儿甩开何辰的手,目光坚决:“我不回去!”
“就算你在雨里坐一夜,惜若也看不见!我们回去了。”
可儿扭过头,仰望着何辰,眼神哀怨:“那就打电话给小若姐姐,让她回来。”
何辰定定望着可儿,已分不清她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那哀怨的神色让他既怜悯又厌恶。
何辰站在雨水里,指着天空,对可儿吼道:“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让自己这儿淋雨!从你住进来,我就知道你对惜若的感情不一般,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依赖?你从来只在乎你自己的感觉,惜若呢?你有替她想过吗?她的想法你了解过吗?你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惜若呢,她要怎么办?随便你怎么样,我不管你!”
何辰踩着雨水回到屋里,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雨势越来越大。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劈过天空。
汽车大灯透过雨水打进院子。
何辰推开房门,走进雨水,打开大门。
车子从外面开进来。
可儿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惊喜万分地喊道:“小若姐姐!”
凝哲从车上走下来,打着伞走到可儿身边:“可儿,我来接你回去。”
“不是,小若姐姐!小若姐姐没有回来。”可儿摇着头,放声大哭起来。
凝哲丢掉雨伞,双手按住可儿的肩,言语悲伤:“惜若没有回来,她不管你了,可儿,你还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像惜若那样抛下你,不管你。和我回家吧。”
“不要!我要等小若姐姐回来,她不会抛下我的,她不会的——”可儿嘶喊声未落,忽然昏了过去。
凝哲将可儿抱上车,急忙开去医院。
何辰望着凝哲的车消失在雨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惜若,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这样的生活,太累了。”
可儿的检查结果是大叶性肺炎。
凝哲办理住院手续,一呆便是整整一个礼拜。
这期间,向扬几乎是天天来,而惜若始终没有出现。
可儿似乎是死心了,不再纠缠等惜若这件事。出院那天竟然安安静静地和凝哲回了温家。
凝哲扶着可儿走进门。
温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可儿,便将手中的报纸重重地摔在茶几上,目光凌厉地盯着可儿,大声呵斥道:“还回来做什么!有本事一辈子都别踏进这个家门。脱离了我温家,你什么也不算!要不是你父亲当年舍命相救,留下你们姐妹二人孤苦无依,你以为你能入得了温家的户口,当得了温家的儿媳!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逃婚,你让我堂堂温氏集团董事长的这张脸往哪儿搁,凝哲以后怎么在公司做事?”
“爸,您别说了!”凝哲请求道。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温父怒气未消。
“爸,可儿知道错了,您就别责怪她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您不要在管了。”凝哲说完向温父浅浅点了一头,扶着可儿上楼了。
温父拿起报纸又摔了一下,站起来冲着门外喊道:“老王,备车!徐管家——”
这时,一个头发画白的中老年人从厨房走出来:“先生。”
“这个礼拜,我们去竹都苑住。”温父穿好西服,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凝哲却在可儿的房里听得清清楚楚。他有好多年没听到过竹都苑了,他几乎快要忘记这个地方了,这个妈妈病逝的地方了。他知道,爸爸只有在悲伤欲绝的时候才会呆在竹都苑。
那么,爸爸现在很悲伤么?像当年妈妈离开的时候那样悲伤吗?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孩子们太任性,他要向妈妈诉说辛苦吗?
“凝哲哥哥,我困了!”可儿对着正发呆的凝哲说。
凝哲回过神,帮可儿盖好被子,柔声说:“那你好好休息,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嗯。”可儿应了声,然后轻轻闭上眼睛。
关门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可儿听着楼梯上的脚步声默念着,念到九时,她掀开被子,赤脚走到书桌前拿起她和温柔的照片回到床上。
床头柜上的水果篮很漂亮,里面的水果鲜艳诱人,水果刀干净刺眼。
可儿摸着相片:“姐,我来找你了。”
水果刀安静地躺在红色的床单上。
视线越来越模糊。
没有疼痛。
只有血液一滴一滴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有一个来自遥远异空的声音,仿佛在呼唤着:“我们走吧!走吧!走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的爱我们……”
真安静。
好久,
突然,有些嘈杂。
慌乱。
脚步声急切而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