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业最后一刻,苦口婆心劝四郎,恐早已对宋主心灰意冷,只想保的儿子一条命。自己却以身殉国,即使明白清楚,他仍旧选择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忠臣……
“我不会和公主成婚!”四郎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过来牵起她的手祈求道,“和我走,咱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只过咱们自己的日子,没有杨家,没有宋辽,只有咱们。你若舍不得孩子,我们带上他,四郎会视他如亲生,千雪……”
“不可能!”她推开他的手,心疼不已,“四哥,求你,别在用这样语气说话,这不是我认识的杨四郎。四哥,千雪已不再是从前的千雪,四哥也不再是,五年,足够我们改变自己。莫再说稚气的话,我的心现今只在耶律斜轸和这孩子身上,不会再有其他人!”
他凝眉,旋即嘴角冷笑道,“我认识的千雪也不是如此绝情决意?”她起身对着他的眼眸,隐忍着胸口的难耐道,“四哥心中的那个千雪早已死去,如今的我只是耶律斜轸的女人!你当我狠心也好,绝情也罢,事实便是事实。”
他摇头冷声道,“三年的交情,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便信了吗?我虽不知你在这里到底与他发生过什么,但你的眼神骗不了人,千雪,你可知你是个从不会撒谎的人。好,你既然选择留下,四郎奉陪!”
“杨延辉,你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见到家人,他们在等着你,四娘在等着你,还有,难道你要让老将军的尸骨埋在上京一辈子吗?”她扶着小腹来到面前,见他脸色缓和了些复道,“回去吧,公主对你有救命之恩,还有耶律休哥。战争有错,但错的并不是所有辽国之人。别再来,倘若被他知道了,我不知是否能保你周全!”
四郎瞅着她被腹中孩子拖累的模样道,“这便是你想要的,竟是连妾侍都不如的地位?”她淡漠一笑,“我只知他爱我便好,其他别无所求。”
“那我呢?我的情意你可曾看见?”他揪住她的眼神,她退后一步,伸手道,“四哥,回吧。”她对他是狠心了些,但他若在乎她,就不会五年来对她不闻不问。
知瑶看着四郎没落的背影道,“倘若公子还对姐姐留有情分,便放过她,莫在让她为你忧心。”
四郎边走边喃喃道,“她早已忘了我,何来忧心……”
李元泰一面为千雪把脉,一面沉思。耶律斜轸见他检查了半响都不吭声,有些急躁道,“大人为何皱眉,可是有何不对?”李元泰闻声,才回神道,“没有,脉息平稳,夫人和孩子都好。”
耶律斜轸道,“方才我瞧你皱眉,为何?”李元泰道,“无事。”千雪瞧着他今日失魂落魄的模样道,“大人遇上为难之事了?”李元泰抬眸,旋即缓缓摇头。千雪道,“大人若不说,便是不信任咱们?”
李元泰低眉道,“怎敢劳烦夫人费心,不过是家里琐事罢了。”“若是家里短事,你定不会如此心神不宁?”千雪道,耶律斜轸随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李元泰道,“是家兄犯了事,如今被关在大牢里,爹爹忧心,已病卧在床,我不忍心他如此。只我没能耐,救不出兄长。”
千雪蹙眉,耶律斜轸对她摇头。李元泰见状,忙道,“本不该让夫人听这些。”千雪道,“可是重罪?”李元泰抬眸道,“杀了人,但我相信兄长的为人,平日虽鲁莽了些,但决计不会无故杀人!”
千雪揪着耶律斜轸的衣袖,眼神祈求。耶律斜轸耐不过她楚楚动人的模样,便道,“我会叫人好生审问,倘若真的事出有因,定不会冤了你兄长。但并非如此,你知,本王从来法不容情!”
“谢王爷!谢夫人!”李元泰脸色终于缓和,躬身谢过。
耶律斜轸听着千雪的腹内的动静,叹道,“他未免大了些,这李元泰可真的看好?”千雪仰着身子,双手撑在炕榻上道,“许是里面有两个呢?”耶律斜轸眼前一亮,抱她在怀中道,“原是龙凤胎!”千雪见他兴奋,便笑道,“我不过是胡乱说的,怎得当真,若不是,岂不叫你失望?”
他解开她领上的纽襻,顺着往下挪。千雪皱眉道,“奴婢自己会宽衣。”他笑着看着她笨拙的模样,她凝眉,娇嗔道,“背过身,不准看。”他依旧瞅着她,拿开她的手,轻轻为她退了外衣,内衣,只留着一件里衣笑道,“现在宽松些了吧。”她点头,依偎在他怀中沉思道,“有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他低眸瞅着她认真的模样道,“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答应。”她抬眸深望了他一眼道,“倘若孩子和我只能保一个……”
“住口!”他扶起她的肩膀,立刻冷了眉眼,眯眼瞅着她。她努嘴道,“方才还说什么都答应的?”李元泰已查出她生产时会有危险,是她叫他瞒着,不可外露消息。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心绞痛随时都可能复发。
他拥住她,有些紧,却也不敢太紧,冷声道,“我告诉你,你和孩子我都要,谁也夺不走。若是李元泰没本事保住,那他只有陪葬的份,如你不愿拖累别人,就给我好好的!否则,你是知我脾气的!”
她笑着扬眉道,“我只不过说是万一……”凄凄的娘亲便是这样没得,有时她想想,天命如此,似乎谁也阻挡不了。“没有万一,没有如果,雪儿,我不准你有事!”他挑起她的脸认真的不成样。她低眉笑着,抬手舒开他紧皱的眉头道,“王爷再这样命令奴婢,皱纹都出来了。”
他握住她的手,咬住,不肯放开。千雪凝眉瞅着他。“疼吗?”他问。她摇头故作无事。“啊呀!”他猛地用力,她下意识的抽出手,盯着印着他牙印的手指皱眉对腹内的孩子道,“瞧见没有,你阿爹欺负娘亲?”
“还敢说!”他敲着她的额头凝眉。她笑着缓缓躺下道,“奴婢要睡了。”耶律斜轸瞧着她,她背过身不理他。他轻轻的挪开,向木桌走去。旋即挨着她坐下道,“不准睡,起来与我读书?”千雪闭着眼喃喃道,“好乏,都没力气了。”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低语在她耳边道,“又来装睡?”她睁眼瞧着他道,“王爷若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陪王爷读书。”
“不必说,我不会答应。”他扶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为她打开手里的书。“我想见我爹。”她抬眸道。他瞅着她道,“好,改日我把接过来,让你们父女团聚。”
“爹爹是不会来的。”她看着他,小心提议道,“等我生产完,我想回乡探望他。七年了,我这个做女儿连半点孝道都未尽过,耶律斜轸,算我求你?”
“不可能!”他拒绝道。她推开他环住她身子的手,默在一边。他靠近她道,“一旦你离开这里,会不会回来我不敢想,所以……,雪儿,任何事我都依你,唯独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千雪瞟了他一眼,依旧默着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