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威居然是那样一位绝世美人!!
叶落在一个小时后想起她的脸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潜伏在林天旭身边二十年的岚威,居然是他的妻子,林荒月的母亲,还是个技术高超的易容师?!
呜呜,且不管这些,毕竟人家有那张脸做盾牌,性命无忧。可曾名噪黑道世界的小王子夜杀,这下彻底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丸子,被捆住了双手双脚不说,还被丢进了莲盟谷的牢房,温饱都不能保证,更不要说这条小命究竟会如何了。
卡曼拉那条狗,碍于银绝的一句“暂且不要动他”,只能干瞪她几眼,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叶落的手动了两下,把绳子扔到一边,又弯腰解下脚上的。想来银绝对她也没打算动真格,否则不会用绳子这种小儿科来绑她。
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就有人进来说“银绝有请”。她打量了一下来人,和银绝手下一致的黑衣,由于头低着,所以看不到,不过皮肤相当白,让人想到纯白的奶油。呼,好饿啊。
大房子的坏处就是从这里去那里要花很长时间,叶落漫不经心地跟着前面的黑衣人七拐八拐地走在走廊上,两侧墙壁上的画,在她眼里都成了浮云。这些画是银绝从各地花高价买下的,都是罕见的艺术品,随便拿一个出去都能卖出百万的价格。
这也充分说明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为什么?不怕偷呗!而且还不怕它们因为环境的原因损坏。
艺术品遇上银绝,也算是它们自身命运里的悲哀了。
黑衣人停在一扇门前面,态度恭敬地等着她走过来。
叶落看他一眼,推门前问:“饭都准备好了?”
他点点头,叶落这才面带微笑地走进去。
银绝坐在长长的餐桌的另一头,挂着招牌表情,神色慵懒地冲她勾勾手指。长发落在胸前,白色的睡衣衬着夜的颜色,是形容不出来的妖冶,好像紫罗兰,神秘而优雅。
叶落朝前走两步,拉开椅子坐下,悠悠地说:“原来大叔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银绝一笑:“最后的晚餐自然要弄得丰盛一些。”
他托住尖尖的下巴,淡蓝色的双眸半睁着,红唇微扬,不像狐狸,倒像只猫咪,危险的气息若有似无,但又因为它外表太过温驯,很容易令人放下防备。
“只是没想到,黑道小王子夜杀居然是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
他紧紧盯着她夜一样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透。
银绝很美,但他的紧迫盯人却绝不是一件让人很享受的事情。几十年积聚的血腥味,会浓烈得令人难以忍受,脖颈像被巨蟒缠住,而那条蟒蛇琥珀色的阴鸷妖眸就这般与你直直对视,在身体窒息前,首先让你的精神窒息——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银绝最喜欢夜杀的地方,因为他是唯一一个面对他的注视还能如往常一样悠然自在的人。
夜杀说:“你又知道这是我的真面目了,大叔,你现在越来越好骗了。”
“虽然好骗……”他浅浅抿了一口杯里的酒,唇边的笑也和他的动作一样浅浅的。
叶落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维尔喝酒时的表情,当时那种陌生又熟悉的阴冷的感觉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他越来越像他的父亲,这种微小的转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着想着,她的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如果维尔从最开始就在变,那现在的情况就太可怕了。
“但也不至于看不清小鬼的把戏!”
叶落强力稳定了心神,不以为意地说:“你又确定我在玩什么把戏了,大叔?我不懂,岚威已经安全给你送到,这一次抓住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银绝冷笑一声,妖娆精致的蓝眸里终于泄漏出一丝阴狠。他放下手中透明的水晶杯,把玩着无名指上象征莲盟谷至高无上权利的戒指,慢慢地说:“夜杀,你会不懂么?这里最清楚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我不清楚。”叶落很努力地往嘴里放食物,用最快的速度咀嚼好,她担心不抓紧些一会儿就没得吃了。“我保质保量完成了任务,来取自己应得的酬金时却得到了雇主拘禁的回报,没生气已经算是不错。银绝大叔,你又指望我清楚什么呢?”
银绝抿唇,看样子是打算同她在这里耗。岚威,哦不,现在应该叫她蓝薇,的到来似乎让他心情变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这种愉悦甚至超过当年莲盟谷一举击败凤鸣帮成为黑道第一帮派时的成就感。传说中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如此,银绝在暴露了自己唯一的弱点后,她却被他擒住了,身无分药,手无寸枪,身后还没有可以支援的力量。孤家寡人,落魄到只有吃能让自己觉得好过些。
“为什么取走薛泽洗黑钱的证据!那些资料你交到了谁的手里?”
“原来是这样。”她盯了银绝片刻,缓缓地说道,“你怀疑我把资料交给了你的敌党,或者说,大叔,你怀疑我已经出卖了莲盟?……可是大叔,你并没有下达有关那份资料的委托书。我取或不取似乎和莲盟没有任何关系。”
银绝没有说话,他拿出手边的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中,只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蓝眸,那里是冰冷而平静的光芒,仿佛晴天里的大雪,覆盖住了阳光以及一切可以获得的温暖。原来,银绝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对她有了防备,即便是他仍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也足以让曾经的那份信任灰飞烟灭。
她放下刀叉,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收起了对待银绝时一贯的玩世不恭,换上了只有面对敌人才有的防备和森寒。
“况且,如果你没有派人去那里,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资料已经被我取走了。还是说,你打从一开始就会在委托我任务后,派人对我的工作重新彻查?呵,这份虚无的信任,你居然面不改色地挂在嘴边,一遍一遍地对我重复!”
“银绝,我早就挑明,除非是莲盟背叛我在先,否则,我夜杀绝对不会动你们的歪脑筋。现在,你先打破了誓言,那么,我再背叛,应该不算不信守承诺了吧!”
“银绝,我会让你知道,失去我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她丢掉餐巾,不徐不慢地朝门走去。
银绝不动声色地坐在座椅上吸烟,沉默了很久很久。
即便是失误,放在这个时候,也不算什么了。
叶落抵达意大利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枪杀,没有伏击,有的是曾经给予过自己最大信任和防备的人同自己面对面,彼此把对方变成了敌人。
第三天伙食比昨天好了很多,最起码早饭和中饭都有专人送来。
叶落安心地享受美食,越吃却越觉得心寒。
这是自孟海婷后,她遭到的第二次背叛,仍旧像前一次一般,激烈并彻底,没有任何人待在身边告诉她,心底排遣不开的愤懑究竟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去处理。她的手段,一直凭心情而定,在漫无方向,又十分烦躁的情况下,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同当年一样,让背叛她的人体味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残忍?为什么他们没有想到伤害她时的决绝,却只冲她喊残忍?
她想念夏凉歌,如果他在身边,就一定会用他最虚伪的笑温柔地看着她,会说上许多在别人听来心烦,在她看来却弥足珍贵的废话,因为颜颜不会说那么多废话,爹地不会说那么多废话,月爸爸也不会说那么废话,只有他会说,音色清澈,眼神温暖,看着他,仿若看到冬季破窗而入的一缕冬阳。
可是,她把他赶走了,他是唯一被她背叛的人,却是最能令她想要微笑的那一个。
凉歌,凉歌……
啊啊,她最讨厌江临风这么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