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澈见他们没反应,奇怪地问:“难道游乐场不就是用来练枪的地方吗?我妈咪说来游乐场不打枪纯属是在浪费时间、挥霍生命、虚度年华、遣散光阴,会死人的。”
易千诺从来没有觉得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这么庆幸自己收了他做自己的徒弟。
一个小孩子的世界观,是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来纠正的。夏凉歌和易千诺决定先由打枪开始,一点一点让他认识到游乐场真的真的不只是用来打枪的。
一个极品帅哥顶着一个超级正太,身边走着绝世美人,这闪亮三人组回头率高达200 %。
当易千诺是叶落的时候,她一向不喜欢用枪,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枪法。萨菲将他毕生的绝技倾囊相授,叶落尽得真传,枪法自然不在话下。经过莲盟谷一战,为了能有朝一日牵手用枪了解玄忆的性命,她的枪法更是日渐精进。
本以为,除了玄忆不会再有人能在这方面比得过她,没想到夏凉歌的枪法更胜一筹。她打完一轮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正在瞄准的夏凉歌,他姿势很标准,带着身上挥之不去的优雅高贵的气质,路过的小女孩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不一会儿周围就聚起了厚厚的一层人。
她放下枪,牵着林七澈的手后退一步。
夏凉歌的枪仍百发百中地打着,心无旁骛,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变动。瞄准的时候,认真至极的侧脸,有让人迷醉到发狂的味道,卷翘浓密的睫毛压在墨色的眼睛上,流线般的眼型,精刻出的鼻梁,樱色的薄唇,尖瘦的下巴,奶白色的皮肤,和他价值不菲的黑色手工休闲款外套。
过了一会儿,林七澈晃晃她的手,扬着小脑袋说:“师父啊,其实也不是林季哥哥更帅一些的。”
易千诺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轻轻“嗯”了一下。
他们赢到了最大的奖品——一只巨型毛绒狗,超Q的大眼睛,雪一样白的波浪卷毛,还跟着一根短粗的蓝色小尾巴。
夏凉歌很豪爽地把它扔给了一旁的小鬼,狗狗比小家伙高了一倍,林七澈的小短手根本环不过来,脸蛋整个埋到毛线里,差点窒息而死。
易千诺见状,随手拎到自己这边。她今天是成熟风的打扮,可是像小女孩一样抱着毛绒玩具却没有一点突兀的感觉。纤细柔软的毛发贴在她奶色的下颌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天真和单纯。
夏凉歌望着她出神,然后低头说:“它就送给你好了。林小鬼,我们一会儿去选其他的礼物。”
三个人又去玩了水上滑车和碰碰船,走到旋转木马前面的时候,林小鬼以“没意思”这一别扭的借口来掩饰自己害怕丢人的本质。易千诺和夏凉歌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索性转去了其他地方。
游乐场一日游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林七澈实在抗不住困倦,趴在夏凉歌的肩上睡着了。
华灯初上,不远处的摩天轮也变得色彩缤纷。夏凉歌用外套裹住孩子小小的身体,回头说:“我们上去吧。”
易千诺有些恍惚,没有意识地由他牵着往前走。
直到铁箱升到一半,盟丽市大半的景色都落到脚下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夏凉歌正轻拍着林七澈的肩膀,低垂的眉眼上,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回想起之前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忽然间发现,夏凉歌对小孩子有种出奇的包容,甚至会无条件地给予溺爱般的关怀,还会附带上常人难得一见的笑容。
等以后,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是很好的爸爸,最起码他的小孩一定会很喜欢他。她乱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不大乐意他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孩子,更不想他身边出现一个能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
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吓了一跳,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蛋,掌心冰凉的温度一刺激,果然清醒了不少。
夏凉歌说:“是不是困了?”
她摇摇头,说:“还好。”
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夏凉歌,你会结婚吗?”
“你的问题好奇怪,谁不会结婚呢?”
“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男人,不一般都只把女人当成一种附属品吗?就像当初的银绝,也仅仅只是留下了一个孩子。”
“那是因为他比较倒霉,想要结婚的女人早就是别人的了,但我不一样。”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神色很温柔,玻璃窗外一望无际的夜空铺成巨大的背景,交缠着斑斓的霓虹灯光,他俊美的面容竟在这一片绚烂里清晰地近乎哭泣,“易千诺,你到现在还在以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哄你安心地同我合作么?”
她在他真诚至极的表情下,开始有些紧张,强力稳定了心神后说:“我该以为是别的吗?在你一层一层的圈套里,多想岂不是显得我自作多情。”
“骄傲的女人不都是自作多情的吗?”
“我那不是骄傲,而是有分寸的自信。”
“那么,你是对自己的外貌没有自信,对自己的家世没有自信,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自信?”他笑容依旧,语气上却咄咄逼人。
易千诺说:“我只是对你太有自信。坦白说,我害怕你的薄情。当年被你父母安置在身边的保镖崔西茜,早在和你的朝夕相处里情根暗种,你明知她就算有这份心也绝对不敢有逾越的行动,却还是逼她嫁给了你的属下觉瑟。这不算什么,毕竟她最后是心甘情愿地按照你的意思爱上了觉瑟。但是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江临风,我就不是很明白了。她的样貌才识和家世均属一流,这般奇女子日日守在身边,最后临死也不过得到你朋友层面的悼念。”
“再说纪珈蓝,她没有江临风医学上的天赋,却有江临风不能企及的温婉动人。三皇集团和夏氏是世交,你的父母都极其赞同这门婚事,可我看你对那个小美人的态度也不过如此。”
“而我,除了和夜杀相似的这幅皮囊,实在是没有其他优点可寻。夏凉歌,你又不是那种肤浅之流,我的那点家世还打动不了你。你要我凭什么去延伸你那些关照的意思。抱歉,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资格。既然我已经答应同你合作,那就没必要再多给好处,你额外的关心大可以收回去了。”
“易千诺!”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打你一顿。”
他捏住她尖尖的下巴,用力将她拽得离自己近些:“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这双眼睛为什么遇到了这种事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倔强地看着他,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