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了几个弯,绕进曲曲折折的小巷里,夏凉歌的车技很好,这么几个回合就把跟在后面的车子甩得没了踪影。
夏凉歌把车停到一个隐蔽的小仓库里,拉着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好一段,夏凉歌才出声说:“易千诺,一会儿我来作掩护,你带上这把枪一直往前跑,我朋友的酒吧就在拐角不远的地方。这次派来的杀手不简单,我会尽量拖住他的。”
易千诺一面跑一面回头说:“夏凉歌,我不需要你来逞英雄,那种戏码你还是留给你老婆吧。”
“你就是了。”
易千诺瞪他一眼,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路往前,不敢有片刻迟疑。
夏凉歌说:“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没有人引开他们,我们都得受伤。”
“那也总比你一个人受伤,让我觉得欠了你来得好。”她加大手上的力度,“夏凉歌,你听好,我易千诺绝对不是临阵逃跑之流。让我走还不如干脆杀死我。”
夏凉歌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屋顶上就传来一阵冷笑,紧接着一个黑影跳下,脚刚落地就飞出一个回旋踢:“果然是情深意切,那就一起去死吧。”
易千诺反应更快,马上飞脚回击,同时用手向后一推,将夏凉歌生生推出两米。
两分钟后,他们被十个黑衣人困在了圆心。
夏凉歌说:“你们老大还真看得起我们。”
易千诺趁着间歇的夹空在十个人身上扫了一遍,基本上可以确定没人带枪,看来是打算捉活的。
对夏凉歌打个暗号,不着痕迹地从他手里把枪接过来。
“说,谁派你们来的?”夏凉歌继续岔开他们的注意力。
话音落,易千诺瞬间抬手,五秒内击毙了五个。夏凉歌也顺势展开攻击,直接踢翻了两个人。
这帮杀手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换做是袭击其他人,一定手到擒来,可遇上易千诺和夏凉歌这两个在黑道上抓摸滚打近十年的高手,就显得略逊一筹。
易千诺单手抓住夏凉歌的肩膀,借力跳起,剩余三个人刚要扑上来,膝盖上已分别中了一颗子弹。
解决完毕,易千诺把枪随手在夏凉歌的手里一塞,使个眼色,他瞬间理解她的意思,两人不敢作半点停留,拿出最大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眼看便到拐角,夏凉歌忽然用力将她拉回来,一个反身,两人的位置已经对调,易千诺感到身体被猛地一撞,抬头,彻底呆住了。
夏凉歌的身体止不住地向下滑,她在慌乱中勉强把他支在肩上,望着最后一个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伊恩,那个用枪对着她的人,居然会是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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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枪并没有打中要害,对方的确是想抓活的回去,在不能避免的情况下,对方也不介意她和夏凉歌受点伤。
只是,究竟是谁会打算同时要逮住她和夏凉歌?
维尔是绝对不可能的,他顶多是把她请到他府上,关于抓夏凉歌,他还没有做好动的万全准备。
但除了他有这个实力,还会有谁?
她坐在夏凉歌的病床边,当那个念头冲进来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对,如果真的是萨菲,那只要跟她说一声便好。但种种迹象表明,只有萨菲一个人符合这全部的条件。萨菲究竟是什么目的?
还有伊恩。
认识她四年多,她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能骗过西诺眼睛的女人,真是很不简单。如果有一天她死在她的手里,那一定不奇怪,伊恩是把暗杀好手,说她和玄忆旗鼓相当都不为过。
夏凉歌的高烧终于在黎明时分一点一点褪了下,她用蘸了水的棉签仔细地润湿他发干的唇,凑近了,能闻到药味里混杂的他特有的花香。
她盯着他熟睡的脸,渐渐忘记了手上的动作,棉签呆呆地停在夏凉歌的唇上,许久都未动。
晨曦破窗而入,刚巧有一缕打上他纤密细长的睫毛,反射过后,那抹浓黑奇异地镀成了金色,末梢更像是亮色的晶石。她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抚上去,只摸了一下,又像做贼一般迅速抽回来,结果抽到一半,就被捉住了。
牵动了左肩上的伤,夏凉歌痛得闷哼一声,眉间淡淡的川字凝滞了很久,他才舍得缓慢地睁开眼睛。扭头望向她,看着她怔怔的表情,像彻底放下了心,露出一个虚弱却漂亮的笑容。
“这样真不好,”他说,“我本打算让你用其他的东西来还我照顾你一夜的人情,没想到自己却先栽了。”
“没关系,你还可以用救了我一命来要求我做点什么。”
夏凉歌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说:“我得好好想想,这的确是很有分量的人情。”
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凉歌下一秒就把话题转了:“诺宝贝,你是不是很喜欢拍古装戏?”
“还好,不讨厌。”她如实回答。
“我听说演员在演戏的时候都会很入戏。”
“那是非常专业的演员才会有的事,我不过是个外行。”她拿出之前他的讽刺来说事。
夏凉歌看着天花板,很认真地解释:“我的‘外行’不是指你演技不好,而是说你不是演艺圈里的人。”
她不为所动,盯着他的脸说:“现在是了。”
夏凉歌停了一下,又是笑眯眯的模样:“你演技很专业,所以一定很入戏。”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皱眉问,有点不适应夏凉歌的拐弯抹角。
夏凉歌却沉默了起来,含笑望着她,慢慢加重了握着她的力度,直到她觉得有些疼了,他才用很温柔的声音说:“如果真是在古代,你是不是就该以身相许了?”
他略带苍白的笑浸在阳光里,淡淡的,像水一样通透,她觉得呼吸都可以凝滞了,天地间哪怕再细小的东西都有可能弄坏他此刻脆弱至极的表情。他墨色瞳仁下的波光闪过上千种纹路,最后,像是放弃了什么,松开她的手,翻个身,背对着她轻轻说:“今天不是还要开工吗?快点去吧。”
那一刻,她竟感到一股巨大的失望顶撞在咽喉,让她的手都轻抖了一下。
她把夏凉歌交给了酒吧老板克都(du),一言不发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