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苒嘲讽地瞥了他一眼,道,“这古琴谱当然不可能是现在的形式,也不可能轻易被解读,如果真有那么容易,我又何必请你这位高人来解?如果风公子想反悔,那沫苒就不留你了,暖儿,送客!”她唤过暖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见她要走,风锦不禁急了,懊恼道,“沫苒,对不起,我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记谱方式,所以……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一定解了这琴谱,让你自愿嫁与我。”
风锦殷切的目光凝在沫苒身上,沫苒身形微顿,并未多说什么,便又继续轻移莲步,只是这次,暖儿快步走了过来,扶着她向小院走去。
大厅中只剩下陶敏之和风锦。风锦看看曲谱,又看看沫苒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眼中有着志在必得的意味,虽然中间偶尔闪过一丝的担忧,“我一定会做到的。”他似是对陶敏之说,又似是自己下了保证,在撂下这句话的同时,他转身离开这里。
小院中。
沫苒拨弄着那架古琴,不时发出的琴音清脆悦耳。
“小姐,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啊?”身旁,暖儿探过来疑惑地问道。她只看到满张纸的符号,可它有何含义她却是不知了。虽然小姐称之为琴谱,可这跟往常见过的琴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东西,说是道符也不为过。
“谱子啊!”沫苒随意应道。
“啊?”暖儿依旧怀疑地望着她,却不再说什么。既然小姐不想说,那她就好好地做她的丫环,不去打扰小姐。
沉默似有实质般在这间温馨的房间里缓缓流淌,沫苒的手指悬浮在琴弦上,却不再弹下去,她空灵的嗓音响起,飘在暖儿耳边却多了层含义,“暖儿,帮我收拾东西吧。”
“小姐,你还要走?”暖儿脱口而出,话出口她便有了一丝悔意。
“嗯,不知道师傅现在怎么样了。”沫苒悠悠地叹了口气,遥望着窗外,似是要透过眼前的景观看到些什么,虽然她什么也不打算看到。
“可是,如果风三公子再来怎么办?”关键是,他要是知道小姐逃了,虽然小姐并不是逃,可在风三公子眼里,那就是逃啊,他要是趁机为难老爷,为难府里的人,怎么办?
“你替我挡着!”如果风锦还算是守信的人,他是不会来的,如果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完全以自我为中心,那就没办法了。如果她留下,那无疑是乖乖被狼吞,她还没那么笨。
“小姐,暖儿要跟着你!”暖儿皱着脸,似乎不答应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瞟了她一眼,沫苒道,“你想让风锦知道我离开陶家然后就此为难陶家吗?我是非离开不可的,如果你不顾及养了你这么多年的陶家,就跟着吧。”
“可是,”暖儿还想辩解什么,待看到沫苒比之前冷得多的脸庞,不由得怯道,“奴婢知道了。”声音极其委屈。
屋里,暖儿帮沫苒收拾着一些衣物以及常用的药物之类,而沫苒,则搬了把躺椅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上午的阳光温暖,且带着一丝丝的清爽。尽管以月份来看,现在应该是炎热的夏季,可此时,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丝毫灼热的感觉,一切温温暖暖的,像是被晒温的湖水般。只消一阵微风,就足以吹散温暖,撩拨出隐藏于温暖之下的清凉。或许,过不了多久,这层薄薄的暖意就会消失,天气会由凉爽直接变成冰冷。褪去了温暖的外衣,它变冷的速度,会快很多。几乎是一眨眼,就会从微凉变成刺骨的冰冷。
几乎在风锦拿回曲谱的隔天,他和陶家二小姐的约定就在月城传得沸沸扬扬了,也因此,有许多自认为懂得音律的人纷纷踏入风府,或者陶宅,想要一观能值得月城风少作为赌约的曲谱到底是怎样的。可不管是哪家,在一段时间内都是守口如瓶。
三日后。
风锦依旧没有出现。
在沫苒保证了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柳氏才勉强同意放行。只是当天夜里,她拉着沫苒的手,叮嘱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色由微黑变成明朗,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转而塞给她很多银两银票,以及一些珠宝。
“在外面一定要当心啊!这世界上坏人很多,你要听你哥的话,不要一个人出去玩,知道么?”
沫苒唯有不断地点头,以示她一直在认真地听,“我知道了,娘,这些我都懂,我会听哥的话的,你快去休息吧。”
“好,我等你上车之后,就回去休息!”
柳氏慈爱地望着她,只是眼角悄然涌出点点泪花。柳氏赶忙转过身去,怕沫苒看到,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抱住沫苒,把她永远留在身边。这是不可能的。她知道。
“小妹,该走了!”陶敏之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而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娘,我走了。”沫苒最后望了一眼柳氏,随着陶敏之走出府,坐上马车。
后面没有人跟来。沫苒松了口气。
马车绕着整个月城行了一圈,而后才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城郊有一处凉亭。马车在那儿停下了。
沫苒下了车,四处望了望,周围很安静,没有人经过,也没有野兽出没。
“哥,你回去吧。”
“这怎么行?”陶敏之从后面上来,站在她旁边,坚定地道,“我要把你安全送到你师傅面前,然后再安全地带回来!”
“我都说了只要事情一完结就会回陶家的,而且,我朋友也快到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沫苒似是生气了,走到一边蹲下,玩弄着那低矮的杂草。
“小妹,我也是为你好。不要为难哥好吗?”陶敏之叹了口气。为了沫苒,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主子身边了。
沫苒哗地一下站起来,直直地望进陶敏之深邃的眼眸,冷声道,“陶敏之,你不要忘记,我并不是你的小妹。我已经答应你会回陶家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免得,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再也装不下去的沫苒顾自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陶敏之站在原地,终是没有追上去。
“不好!”许久之后,陶敏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而后运气轻功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掠去。
这个丫头,竟然敢骗我!
沫苒驾着车驶过一片树林,在树林深处停下了。把值钱的以及常用的东西收拾好后,把马从车上解脱出来。而后弃车而行。没有了笨重的车厢束缚,马儿跑得更快了。
至于陶敏之有没有追,沫苒不知道,此时沫苒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陶家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