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这几天来并没有再受到侵扰,似乎,杨家已经放弃了对玉家财产的掠夺。
玉家人松了口气,而紧接着沫苒的再次临门却将他们安定的心扰乱起来。
这日的午饭过后,沫苒只身来到玉家。对于玉家人犹疑不定的神色,她笑了笑,宽慰道,“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说!”玉老爹将她让进屋里,奉上茶水后,略显恭敬地道。
“我只想知道一个消息。”沫苒走近他,在他耳畔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想知道关于天之涯的一切消息。”
玉老爹脸色蓦地阴沉下来,看向沫苒的眼光中多了一抹犀利之色,“敢问这位小公子,你是从哪儿知道天之涯这等神秘所在的?”
“玉家主不要误会,我只是听说那里盛产珍稀药物,而你玉家便是经营药堂的,所以想问一下,也去天之涯碰碰机会。如果我运气够好,说不定也能开一间像玉家这么大名气的药堂呢。”沫苒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按理说,我本不应该告诉你有关那里的事的,但你又是我们玉家的恩人,我说与你知晓便罢。”玉老爹叹息一声,缓缓了神,幽幽开口道,“天之涯,是极远极远的所在,而且位置常年游移不定。有时它会出现在极南,有时又会出现在极北。
传说,谁能走到天之涯,并得到天之涯上神物的肯定,便能收获好运,成为一方富豪。
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我没想到,它竟然有成真的那一天。
犬子经常外出采药,又一次去得远了,竟然迷了路,他顺着小径走着,有了弯就拐,有了河便横渡过去,就这样熬了六七天,他看到了天之涯,并幸运地上去了。在那里,他获得了好运,所以,我们玉家开了这么一家草堂。那杨家肯定是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曾派人出面问起过,我没有说。
天之涯,是一处福地,但同样也是一处凶地。小公子,如果你要去天之涯,那是件极难的事情,只凭犬子的这点经历,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那,他还记得当初是在哪儿迷得路,还记得当初走得方向吗?”沫苒问道。
“迷路了还怎么能辨认的出方向?况且,天之涯是处有灵性的存在,如果它不想让你看到,你再怎么寻找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没关系,反正我时间多的很,可以慢慢找。”沫苒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想跟二公子聊下,可以吗?”
“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沫苒喝完水中的茶水,告了辞,朝着后山走去。
玉家背面紧挨着一座小山,虽不大,却跟大山相连,大山奇险无比,但也正是因为险,山上少有人出没,因而有些独属于山中的珍贵草药便被保存了下来,供肯吃苦的人采集。而玉家老二的爱好之一,便是上山采药。
每当看到一株完好无损的草药出现在自己的背篓里,他都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满足感。虽然山上的风很大,很冷,但对于收获的喜悦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了。
寒风中,一株蓝莹莹的植株随风摇曳。玉宇眼前一亮,脚步更加轻快起来,凉风拂过脸庞,冷飕飕的,他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一株略显瘦小的小草。
而当他赶到那里,那株蓝色小草的身边,忽地闪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只是静静地站着,却好像穷尽了天地间所有美好的元素集于一身,比世间最美好的仙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他的视线终于瞟到了自己,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来,“玉哥哥,你原来在这里啊。欣儿找了你好久呢。”
声音如黄莺啼鸣,婉转优美。
玉宇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蓦地变得僵硬,他担忧地望了一眼那蓝色植株,而后缓缓地道,“你找我有事吗?”声音淡漠,带着一丝明显的疏离。
“玉哥哥!”自称欣儿的女子不满地嘟着唇,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幽怨。
玉宇似是不觉,犹自走向蓝草。
却不料女子一弯腰,赶在他之前将那蓝色植株连根拔起。“玉哥哥是要这个吗?欣儿帮你摘!”
蓝色植株的根系细小,一旦脱离了土层,立即变得萎顿,蓝色用肉眼看见的速度飞快地流逝。几乎是眨眼之间,植株表层便褪成了枯黄色。原本兴奋地等着玉哥哥夸奖的她,看到这样的情景不觉懊悔起来,她紧紧捏着那枯萎的植株,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中,早已旋起团团水雾。
玉宇本能的呵斥声卡在喉咙中,好半天,他呐呐地道,“把它给我吧。”
将植株裹了些泥土,放在背篓内,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欣儿踟蹰着,眼看玉宇越走越远,渐渐淡出她的视线,她猛地一跺脚,跟了上去。
她终于追上了玉宇,将手小心翼翼地放进他的臂弯,甜蜜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只一瞬,手被轻轻地拂掉,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脸色蓦地变白,紧咬着唇,含着泪水,怯弱地冲着头也不回继续走着的玉宇喊道,“为什么?玉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给我机会?难道我很难看吗?”
声音弱弱的,传到玉宇的耳边时,若隐若现,却刚好能听到全部内容,玉宇皱了皱眉,身形稍顿,却还是不理。
欣儿的泪水终于滚滚而落,她猛地蹲下,抱着双膝抽泣起来。
玉宇紧皱的眉几乎要揪在一起了,袖管下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可,他只能硬下心肠,远离这里。
“玉哥哥……”欣儿柔柔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他脚步却先一步提起,踏上远去的路。
“玉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嘤嘤的哭泣声犹如蚊蝇哼鸣,声音被憋在嗓子里,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样子。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突兀地响起。
欣儿猛地抬起头来,脸颊上犹自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她怔怔地望向玉宇离开的方向,那条小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视野内渐渐清晰。
“玉哥哥……”她轻唤道。
玉宇瞟了下旁边苍劲的树,粗壮的枝干上,那个削瘦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珍惜眼前人,别等到时光老去,徒留下遗憾。”
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是啊,她就是她,他喜欢的是她,她都可以那么勇敢地维护自己,而他自己却只会懦弱地躲在一边。
欣儿,你为什么会喜欢如此懦弱的我呢?他苦笑着走向她。
他很想将她轻拥入怀,捻一缕她柔顺的发丝,轻嗅着她淡淡的发香,然后告诉她,我很喜欢你,欣儿,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爱上了。
他不知道此生有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但,他希望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