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的时候,玉宇才出现在一家客栈里。窗口的位置,一个俊俏的少年托腮沉思,虽然这个模样像极了女孩,可此时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玉宇显然并没有过多关注。
他兴冲冲地奔过去,拉起那少年的手,道,“陶兄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怕是永远不会接近欣儿的,欣儿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地开心。陶兄弟之前说过有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那少年皱了皱眉,将手小心地抽出,请他坐下,而后道,“我想知道关于天之涯的消息,你可以告诉我吗?”那少年竟是沫苒女扮男装。
“天之涯?”玉宇有一瞬的惊愕,而下一刻却又恢复常色,加了一句,“非知道不可?”
“是。”
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玉宇神色一敛,小心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陶兄弟要是真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沫苒很潇洒地站起来就走,玉宇连忙跟上。而出了客栈之后,玉宇引着沫苒回到玉府,在一处极为秘密的所在,玉宇神秘兮兮地道,“陶兄弟,不要嫌弃这里脏乱,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一处安全的所在了。
天之涯,我是去过,可只进了外围,但只是在外围,外界的珍稀草药在那里却像寻常的小草般遍地可见。如果不是没有长久保存它们的方法,我就把它们全带回来了,这样,药堂的药材就更齐全了。在那里,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出现一个极美的女子,她说,如果想要活着走出去,就要答应她一个条件,不准向其他人透露天之涯的消息。如违此誓,天打雷劈。”说到这里,玉宇皱了下眉,道,“既然陶兄弟是我们玉家的恩人,我自然会详细地告诉你天之涯的消息,诅咒什么的,爱应验就应验吧,反正我命硬!”
“那你还记得正确的路径吗?”沫苒打断他的话,问道。
“呃,我不记得了。”他怔了一下,尴尬地道。
沫苒不由得扶额。
“对了!”玉宇突然出声,惹得沫苒一阵白眼瞟来,挠了挠头,继续道,“那人还说了,天之涯只有一个人能深入,如果那人真的出现了,会有宿命指引他去的,让他莫急。陶兄弟,如果我的梦是真实的话,那个深入天之涯的人,莫非是你?”
沫苒陷入了沉思。既然客仙都说天之涯是真实存在的,而这玉家二公子也进入过天之涯,那他的梦,也应该是真的吧?可她并不相信命运。如果真的有命运之神存在的话,那为什么自己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她做错了什么?
“陶兄弟?”见她久久不语,玉宇在她眼前挥了几下,她才回过神,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哦,还有一点,如果你真的要去天之涯,可以先去地之角。”
“地之角?在哪儿?”沫苒愣了下,旋即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玉宇苦笑着摇摇头,道,“应该和天之涯一样神秘的地方吧。
两个人又说了很久,沫苒才告辞离去。等她回到客栈,天色将明。
沫苒唤来孔逸轩,吩咐了几句后,回房间补眠。
或许是因为刚听了玉宇的梦,沫苒也做了个梦,梦境却是极为压抑极为悲凉的。
没过多久,孔逸轩再次出现在沫苒身边,带回来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天之涯无人知晓,地之角也没有讯息。但在很多年前,据说曾寻到过地之角,并因之爆发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抢夺大战。
地之角,传说中和天之涯一个级别的神秘所在。相传,天之涯和地之角尽管都是飘摇不定,但之间的距离却是恒定的久远。所以,很少有人能在一生中见到两处所在。
天之涯的具体位置尚且不明,而地之角却也只知道冰山一角,沫苒稍作犹豫,道,“去地之角。”
在阳城过了元宵节,他们再次踏上向南的路,而对于玉家和杨家的事,沫苒留下一名跟班留在此地盯着。
在月翎国与其他三国交界处,也就是离渊大陆的正中,有一座小亭,古朴雅致,四周风景秀美。
当沫苒一行赶到这个地方时,已是一月将末。
第一次看到这座小亭,沫苒便爱上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景色?山远水清,清新的空气混着些许微香的湿气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下了马车,沫苒提起裙摆轻盈地进了小亭。环视四周,视线蓦地定格在某处。
那里,只是小亭中众多柱子中的一个,粗细雕饰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它上面的名字。
天舞亭!
字体虽龙飞凤舞的,略显霸气,却依旧有着一丝细腻。
沫苒不由得捂住了嘴,怔怔地看着。
天舞,这分明就是安初的字迹!
她身体摇晃了下,似乎下一刻就会软到在地。孔逸轩及时扶住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事。”沫苒摇摇头,轻声道,“我们晚上就在此歇一宿吧,你去看看这周围有没有野果可以摘。”
“是。”孔逸轩应道。虽然他很担心沫苒,但沫苒说的话却是不能违背的,他只得悻悻然地离去。
天舞亭只剩下了沫苒一人。沫苒颤抖的手缓缓抚上那两个个性十足的文字,心中突然一阵酸楚。
我就知道你们都会在。可是,这么大的世界,你们会在哪儿呢?这两个字是多久之前留下的呢?难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告知彼此的存在吗?
沫苒犹豫良久,终是拿出毛笔来,在那天舞的下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字,“同舟共济,始终如一,亲爱的,你们在哪儿?”字迹很小,而且又留在角落,如果没有人细看,肯定不会发现这行小字的。
她只能寄奢望于此了。
孔逸轩很久之后才回来。再次回来的他脸色发白,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姐,这附近没有野果,如果饿了,就先吃点干粮吧。这是我在阳城买到的。”一包被层层纸包包裹起来的东西被塞进了沫苒手中。
沫苒抽回手,把玩着那东西,嘴里却呢喃着不相干的话题,“安初,月卿,你们在哪儿?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了吗?可曾想起过我?”
没有人回答,只有阵阵风声不时吹过,带起一串串清脆的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