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陶敏之越走越近,沫苒手不由得一抖,血痕自动吸收胡大夫脖颈处渗出的血水。
胡大夫依旧面无表情,而陶敏之脸上一僵,手指微弹,沫苒只觉得身体一阵麻麻的感觉,之后便不能动弹了。甚至当陶敏之掰开她的手救出胡大夫,并把她的血痕丢在一边,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动弹不了分毫。
“你对我做了什么?”沫苒心下一惊,如果他是敌人,那自己岂不是要命丧于此了?
“只是想让你乖点而已。”陶敏之冲她一笑,“暖儿不在么?胡大夫,用我帮你吗?”
“求之不得。”两人一唱一和,却让沫苒白了脸。
别说他是个男人,就算是个女孩,她都不想让她接触自己的身体。可这次似乎没有余地了。
多希望此时能出现一个人,暖儿,或者柳氏,只要制止了陶敏之,就算让她永远留下来,她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现在谁都不在,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了,就像那次,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次,她也是那样苦苦地等待有人救她,最终她还是绝望了。
没有人能救自己,能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可,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
当身体也背叛自己时,还有什么希望?
她现在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学一点技能,如果学催眠术,虽然不知道效果怎样,但让他昏睡总是可以的吧?
陶敏之细长的指尖搭上了她的身体,她不由得一阵战栗。
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陶敏之轻笑一声,“不要害怕,哥不会害你的。忘记哥曾说过的话了吗?哥会永远保护你,会让你永远幸福。”
“可你现在却……”是在伤害我,这种行为还能算是保护么?沫苒讶然,自己似乎发不出声音了,怎么回事?他是怕自己把柳氏招来么?
冷冷地瞪着他,双唇不自觉地咬出血来。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哥和胡大夫会速战速决,不会有太多痛苦的。”陶敏之和胡大夫商量着什么,不时点下头。
沫苒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尾即将被送入油锅的鱼一般,定身术定住了她的身体,却定不住她的思绪。
尽管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关于那个地方的一切,可每每到了最无力的时刻,记忆总是不受控制地开启。
身体外部,陶敏之把她抱到床上,开始一件一件地脱掉紧贴着她身体依旧带着血迹的衣衫,身体内部,她的血液似乎开始凝固,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血红。
当陶敏之看到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那深深浅浅的伤痕,以及昨天刚刚受的刀伤已经开始结疤,他似乎有些明白之前沫苒为何那般抗拒了。
“沫苒,这是怎么回事?”陶敏之轻声问道,那语气似乎是对着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般轻柔。
没有人回答。
“沫苒?”他蹲下身子,看向她侧在床边的脸庞。秀眉已然紧蹙在一起,精致的五官纠结着,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般。
“胡大夫?”陶敏之不由得望向胡大夫。
那胡大夫替沫苒把了脉,在屋里走了一圈,而后把半开的窗户关上,又把内外室之间的帷帐拉下,甚至床头的帐帘也放下。只是这似乎不起任何作用。
“胡大夫,先治刀伤吧。”陶敏之看着那纵横交错的伤痕,心下不忍,转身走出去,把位置交给胡大夫。
“只治刀伤,还是所有的伤痕都治?”胡大夫在猛地看到沫苒的背部时,也是一脸唏嘘。
“能不留疤,尽量除去,毕竟她还是个女孩,终究是要嫁人的。”陶敏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唉,我会尽量把你身上的伤疤除去,你可要忍住啊!”胡大夫深吸一口气,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整瓶倒在沫苒背部,那些已经结疤的伤痕,再次裂开,血慢慢地渗出,顺着她雪白的肌肤一道一道地淌下。
不要!沫苒在剧烈的疼痛中勉强保持着意识,只是她的话没有人能听得见。在第三波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中,沫苒终是失去了意识。
胡大夫这才放开了动作,虽然心疼这个女孩,但大夫有他的职责,而他现在的职责,就是把她身上的伤治好,这才无愧于他的名头。
为了让沫苒更好地治疗,陶敏之也不出去混了,整日守在沫苒的院中,不让任何人接近。而对于陶老爷以及柳氏,陶敏之只说沫苒刚回来需要休息。虽然柳氏时常走进沫苒的小院,想要看上一眼,可每次总是被陶敬山发现,劝上一通,然后不舍地回去。
胡大夫每日都会来替沫苒换药,检查伤势。而陶敏之也在那天之后解了沫苒身上的哑穴以及其他穴位,只是自那次沫苒昏迷后,便再没有醒过来。
陶敏之每次见了胡大夫都会问一通,而胡大夫也不止一次保证说,沫苒没事。可他依旧无法安下心来。
从第七日起,沫苒开始在昏迷之时大喊大叫,时不时地发烧,或者引发其他的病症,而她身上的伤痕却越来越淡了。
听着沫苒每日的喊叫,陶敏之再也忍不住了,抓起胡大夫的衣领,质问道,“你不是说她没事吗?为什么她叫得那么痛苦?而且,只是刀伤而已,怎么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好?”他又不是没有过刀伤,以往他总是擦一点药,过几天就好了,只要药好,甚至连刀疤都不会留下。而沫苒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二小姐背上的伤痕都是陈年旧疾,要完全不留伤痕得需要很长时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信你自己看啊!”对于沫苒的情况,胡大夫也不好乱下结论,可她毕竟好多了不是么?
陶敏之不止一次地看过,的确是好多了,可沫苒为何还不醒?为何她叫得如此凄惨?刀伤有那么痛苦么?
半月后,沫苒自受伤后第一次醒来,而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着因她突然醒来而急忙赶过来的陶敏之说,“我恨你。”声音哑哑的,却带着令人心寒的冷意。
而之后,她又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