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午饭吃罢,觉得几分睡意,遂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睡了没多久,突然间想起了那家博物馆,现在还是关闭着的,心儿虚了,遂猛然醒来。从床上爬起来,找到那圈钥匙,眼睛干涩疼痛难耐。窗外的雨停了,从天边隐隐露出一点暗淡的霞光,玻璃上面的水珠,往下流,窜成一条条的,像一根根的蚯蚓在上面爬动。我恍然意识到,老人给我钥匙,并不是要我去打开或者关上,而是要我按着自己的意思去做,按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我一脚跨出家门,飞奔到博物馆,坐在我为老人搬来的椅子上面。
当晚,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明天把家搬过去,继承老人的“衣钵”。
晚上,关闭了博物馆后,我决定在老伯的床上过夜。我洗漱后,来到里面那间小屋子,在门后的门上放着一些使用说明书,以及一些账单。
我躺在老人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面散发着和老人身上一样的气味,不多久我便睡着了,沉沉的。半夜的时候,我还是突然莫名其妙的醒来,不过,没多久又睡着了。
翌日,我醒来的很早。回到家中,开始收拾东西,突然间想起了紫岚。我给她连线,她也刚刚醒来,正当我想把自己搬家的事情告诉她时,却一时又说不出口,喉咙像被一块石头堵住,不知为何,始终害怕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我将一些贵重东西收拾打包后,拆了电脑,也装好,搬过去了。
出了门,却又觉得有些后悔。要是紫岚拿着钥匙打开门,发现人去房空了,她会怎么想?想到此,我掏出通讯器,找出紫岚的号码,可是不知为何始终按不下那个键!
刚到博物馆,就见三个衣着整齐的人站在门口。其中两个胸前挂着XX银行的工作牌,另一个人胸前则没有,不知其来意如何。“你好!”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问道,他伸出手要向我握手。
“你好!”我说。我把空闲的一个指头示意自己不方便。我对于这些人,向来都没有好感。
我将东西放在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
我开了门,礼节性的将他们引到大厅,自己搬着东西回到内屋放下,洗了手,顺便从里面携着两条凳子过来。他们站在大厅四处打量。
“你好,我是的xx事务所的律师,我是周向前!”他伸出来手和我握手。
“你好!”我说,并招呼他们坐下。
周向前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说:“这是李青老先生的遗嘱,他将这家博物馆,以及馆内的所有财产遗赠给了你,希望你能在这上面签字。委托我们事务所,替他办理该事。”我接过遗嘱,并不觉得太大意外。那两个银行的工作人员,一言不发。
我草草看了一遍,在上面签了字。他将交接手续办好后,和其他两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这时,两个XX银行的员工中一个年长的那位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也掏出一叠文件,样子显得很是谦卑,可是从他那圆溜溜的眼睛,我并不觉得他心怀好意。说:“这是李青老先生在生前为了修建博物馆,而向我们银行签订的贷款协议。请你过目。三十年来,李先生已经偿还了九十万,连本带息还剩十万零二百三十五块四角三分,后天是还款的最后期限,所以到期不能还清所有欠款的话,我们将会向法院提起诉讼,申请将该博物馆拍卖,以偿还债务。”
我听了如雷轰顶,“我先还一部分的可否?剩余的您看能不能够延迟一下还款日期。”我的银行账户里面还剩下七万块钱,这可是我这些年拼死写小说赚来的。
“你能偿还多少?”他问。
“百分之八十,还有百分之二十,可能要推迟一个月,可否?”我故意把自己的积蓄说高一点。
“这个……你还是尽快还清的好,毕竟我们还要报请上级批准,我们可做不了主的。你确定一个月可以还清?”他的眼中泛着精溜溜的光
“可以!”我肯定地说。
“那好吧!我们回公司,询问公司同意可否?明天再来给你确切的答复。”他说站起来,其他一人跟着站起来,两人依次和我握手,匆匆离开了。
我回到小屋子里面,心烦意乱的把东西收拾整理好。随后将一张桌子搬到大厅放在椅子前面,不经意间看见了地上两个微微凹陷下去的脚印,心儿就像触了电般。我拿了几本书放在桌子上面,把接了电线过来,随后把电脑放在上面,决定在这在这做事。放好东西,觉得挨着心脏太近,又不太合适,便将桌子搬远了两米远,面对着它。看着自己搬来的那条椅子,心想还是放在哪里的好,于是来到超市重新买了一条新的椅子,专供自己用。
随后,我又将那个集款箱,稍微靠外面摆了一点,使得更加显眼。整理好大厅的后,我回到内屋,拿出通讯器,开始向自己的朋友打电话筹集资金。半个小时后,我就筹集到了五万块,他们把钱都转账到了我的账户了。我本来想告诉他们我已经搬了家,可是我终究没有。
我来到电脑前,开始对着显示屏发呆,始终写不出一个字来。我拿出通讯器,想连线紫岚,和她说说话,竟然不小心把它关掉了,便只好呆呆的坐着,无所事事。
我熬到九点半,关了门,回到小屋,开始做饭,吃饭,饭后想早点睡觉来结束这不堪的一天,可是时间太早,毫无睡意,便决定来到大厅接着写小说,可是还是没写多久,便爬到床上睡觉了。
次日,我醒来后,我吃过早饭便往XX银行走去。来到柜台,还了款,返回博物馆,远远地看见李子因站在门口,背着一个斜跨包,见了他,我总觉得怪别扭的。我走过去,和他打了招呼。他跟着我进入,给他倒了一杯水,我搬来一条凳子让他坐下。他一手拿着水壶,看着我。
“昨天搬过来的?”他问,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静,没有惊讶,没有喜悦,没有不解。
“是的!”我想他怎么知道?
“昨天来到你家门口,敲了许久都没人开门。”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说。
“这两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我知道父亲为什么给钥匙给你了!”他看着箱子里面的心脏,回过头来,眼中泛着浅浅的泪光,“我知道母亲在哪里了?”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胸脯,沉默一阵。“重要的不是她在哪里!而是对于不同的人而言,她应该在恰当的位置。就像一把刀而言,有人可以拿来杀人,有人可以拿来切菜。关键也许不在于刀,而是在于我们自己本身。”他说着,取下挎包,递给我,“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希望对你和父亲有帮助。!请你一定要收下。”我看着他,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这……!谢谢你了!”他一瞬间的转变,使得我既吃惊又疑惑不解。不知何时,他已经把挎包塞进了我的手中,并紧紧的握住了我。
“这是我的名片!”他双手拿着名片递给我。“要是需要我帮助的时候,随时可以联系我,请千万不要客气!”说完,便起身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我接过名片,来不及挽留,也来不及询问他将作何打算,他已经出了门外,消失在茫茫人海。
我看着李子因渐远的背影,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酸楚。多么可怜的一个人!回放电脑前,坐下,将他的名片放在抽屉里面,一堆笔记本的上面。打开他留下的小袋子,里面一袋子的现金。我看着他离开时候的大门,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卷来一阵风,冷冷的。我凝视了片刻,接着写小说。
上午,来了几个参观的人,大多是对着心脏看了一眼,朝集钱箱里面投了零钱,便无聊的离开了。他们见了我很是惊讶,就像看动物园里面来了一批新奇动物般。
次日,只来一个人参观,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留着小马尾辫的大眼睛女孩。我走到她身边,和她说话,并向他讲述这个心脏的故事,小女孩听了被感动的哭鼻子,泪眼汪汪的,擦了满袖子的鼻涕。她将自己的零钱全部都投进去了。晚上,临了关门,她才肯依依不舍的离开。“叔叔!我想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呢?”我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也要想你一样!做一个默默的守护者!”她向往着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站在门口,看着小女孩被无际的夜色吞噬掉。外面的夜色依旧是那种看上去永不改变的繁华,对面的十字路口的车辆依旧拥挤,喧嚣不已。突然间,我也看见了一颗小女孩的心,被压碎,反复的压碎,鲜血溅了一地,凝固在冰冷的混合水泥图上面。随后一个女孩经过,吓得哭了,又惹来一群人围观,永远只是围观,而小女孩的父母被挤在人群外面,进不去,小女孩也出不来。母亲在外面心急如焚,女孩在里面嚎啕大哭。于是,我也不知不觉的哭了。
次日,我开始盼望那个小女孩了,可她却再也没有来过,这感觉就像在脑海里面突然涌现的灵感,忽的一下,消失不见,世人徒增几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