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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或许是运气够好,在秘密试验基地爆炸前,凌珊顺利地逃了出去,但爆炸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强烈地震,那些建筑物像是纸牌搭的塔,接二连三纷纷倒塌,底下的活死人混然不知,他们还在僵硬地摇晃身体,直到被掉下来的石块砸成肉饼。

凌珊马上找块空地趴下,闭着双眼等待灾难过去。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轰轰的声响融在空气中,碎石沙砾磨搓着她的肌肤,几乎快削掉一层皮。等了很久,震感终于停下了,凌珊抬起头,茫然地环视四周,原本还存在的城市,此时已经是废墟,她就像唯一的幸存者,用手肘撑着身体勉强站起了身。

她从来没觉得如此害怕,恐惧就像细针刺入每个毛细孔,她像是目睹了一场世界末日,一个人无助地站在废墟中央,这里就像是舞台,鲜花换成了尸体和石块,连天都被染得灰白。眼泪莫明其妙地流了下来,凌珊很想让莱恩看到,看到他所做的一切,看到他给人类带来了什么。

她打起精神在无尽的碎石中找寻逃离的路,被压在石头下的活死人无助地呻吟着,仿佛陷入碎石地狱,永不能超生,他们会在这里慢慢腐烂,直到病毒掏空大脑为止。突然,前方有人影晃动,她欣喜万分,以为是幸存者,然而跑上前去才发觉竟然是大脑壳丧尸,明显,他们也逃过一劫,至于如何逃过,她并不清楚。

1、2、3……一共三个,他们围成一堆发出呜呜的声音,很像是交流,可凌珊不相信丧尸会有思想,假设丧尸有了思想,那人类的末日真正来到了。

其中一个男性丧尸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它转过头呜呜地叫了两声,另外两具尸也把头转了过来,它们转头的速度非常缓慢,就像在电影慢镜头,当这三个怪物看到凌珊后不约而同地嘶吼起来。凌珊微微一愣,待反应过后,这三具尸体势如闪电地冲了过来,而且是三个不同的方向包抄。

他们果然会思考!凌珊收起恐惧与疑惑,抽出妖刀与他们周旋,三个丧尸非常有默契,而且会用声音交流战术,这种东西留在世上实在太危险了,除了灭掉别无他法。凌珊已经非常疲劳,她硬撑着一口气,将这些力量速度都很惊人的丧尸铲除,灭掉一个之后,其余两个更加疯狂,他们像是被激怒了,联手要将凌珊撕碎,凌珊费了很大的劲把他们的脑袋斩下,做完这些事之后,她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大喘粗气。

这该怎么办?凌珊思考着,她必须要将这消息告诉其它人,让他们千万小心,但应该怎么做呢?忽然之间,凌珊想到了伊藤,但她仍然不信任他,或许他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

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信任人了,曾经最相信的人已经背叛她,曾经最爱的人也已经离开她了,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在寻仇的道路上走下去。想着,凌珊的斗志又重新燃起,她起身擦干妖刀上黏稠的黑血朝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凌珊坐回车里拿出地图,在G4处画了个叉,然后寻找最近的秘密基地,不过接下来几个基地都很分散,而且离这十万八千里,没有飞机光用车跑,可能要好几周,凌珊管不了这么多,她合起地图,按着自己的直觉踩下油门。

地球人似乎都灭绝了,一连几天都没碰到过活的,食物和水也已经吃光,凌珊只能忍饥挨饿,到处找寻可以吃的东西,实在找不到的时候,她就吃蝎子之类的玩意,不过到后来连这些都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玩意。吉普车在行驶几千公里后终于把油耗尽,路上也没有能加油的地方,她只能拿上行李开始步行。白天实在没办法走路,夜晚则稍微好些,在太阳最厉害的时候,凌珊会找个阴处稍作休息,但是从来不敢睡得太熟,她很担心自己睡着后会忘记一切,忘记要完成的任务。

就这样艰难地过了几周,终于在某天她遇到了两个幸存者,他们是对夫妇,年纪在五十上下,丈夫苦着脸告诉她,他们是从G4城逃出来的,那里全是瘟疫已经不能呆了。说这话的时候,凌珊察觉到妻子有些不太对劲,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像是快不行了。

“我帮她检查一下吧。”

凌珊放下行李自告奋勇,然而丈夫并不接受她的好意,他凶巴巴地将她推开,愤怒地朝她咆哮。

“她没事,不要多管!”

凌珊被他过激的反应惊到了,她细细打量这对夫妇,终于发现妻子的裤脚被血染成深红。

“她被咬了,已经救不了她。”

残忍的真相令丈夫痛苦不堪,他双手抱头无助地泣不成声,这让凌珊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懂如何安慰一个与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们要去G市,我女儿在那里,她说会来接我们,可她没来……她没来……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凌珊暗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通讯都断了,或许她没办法联系你们。如果你愿意就跟我走吧,至少我能把你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丈夫听后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马上就要变异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能让我们静一静吗?我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凌珊点头,她拿起背包独自走上旅程,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枪响,她的心随之一抽,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她不由停下脚步。

死亡总在不停上演,她已经麻木了,但对到这种事情心仍然会有些痛。凌珊在原地站了好久,突然想起什么,马上转身折回去。她在夫妇的遗物中找到了他们女儿的照片以及少得可怜的食物,然后把这些东西全都塞到背包里,她想如果有朝一日遇到这照片上的姑娘就把这张照片还给她,至于那两具新添的尸体便将它们掩埋在了沙漠中,她看到那丈夫在死的时候仍然紧握着妻子的手,或许在黄泉路上他们就不会走散了,她不禁在想,自己死的时候,会有谁拉住她?想到这里,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在新坟头上随便插个塑料罐当作墓碑,做完这一切后,她又重新踏上了旅途。

接下来几天,她陆续遇到几个幸存者,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中,他们抱着生存的希望,有些只想着自己,而有些则愿意帮助他人。她遇到了一位大胡子神父,唇已经干得开裂,喉咙也已经干得冒烟,他仍然握着圣经传播自己的信仰,他说如今的世界是天启的开始,魔鬼引诱了人类,让他们犯下七种恶行,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使他们走向毁灭,但我们仍要信奉上帝,只要信奉他灵魂就会进入天堂。

凌珊是无神论者,她认为世间上所有的神都已经放弃人类了,她劝说神父和她一起走,但他坚持要呆在这个破烂的小教堂内指引迷路的人们,给予他们避难所。凌珊听后只能扬起浅笑,说了一句:“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临走之前,神父赠送给她水和一些干面包,并且为她赐福,他说沐浴在圣水下,魔鬼一定会远离。如今魔鬼无处不在,凌珊真心希望他们能远离这位好心的神父,可惜她不能做太多停留,也没办法一直保护在他左右。

凌珊挥泪与他告别,再次踏上孤单的旅程,每次看到身边有人离去,她都觉得还不如一个人走。在经过某个城镇时,她突然听到了求救声,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又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咬牙朝发声源跑去。

“救命!我孩子在里面,他只有六岁,求你,救救他吧。”

一个肮脏不堪的妇女拉住了凌珊的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小木屋声泪俱下,天色已暗,凌珊看到有鬼影晃动,里面还传出孩子的哭泣声,她不假思索地脱下背包,拿起妖刀冲了进去,然而一开门就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牢牢罩住。

“哇哈哈哈!”

凌珊听到变了调的笑声,她朝四周望去,只见角落里冒出三个高大身影,他们手里拿着铁棒木棍,模样又脏又臭。

“你们看她有枪!还有面包!”

刚才求救的女人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她一边翻着凌珊的背包,一边拿出里面的食物。凌珊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不过她并不急于挣扎,而是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滚开!这枪是我的!”

持铁捧的男子推了女人一把,然后夺过她手里的枪,凑到昏暗的手电筒下把玩。其他两个人看中了面包,犹如恶狼扑食争抢起来,那女人趁机拧开水瓶,把水往嘴里灌。

“这次的食物真不错,吃之前还能好好玩玩。”

那人贼笑着收起手枪,然后朝凌珊走去,凌珊感觉到了丝异样,她往四处环视,看到角落里有堆白乎乎的东西,其中一个半圆型的物体像是人的头盖骨。

“别把我们的食物弄脏!我可不想吃到嘴里一股****的味道!”女人大叫道。

“你不是经常在吃,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

话落,引得众人大笑,那男人抽出一把匕首抵上了凌珊的脖子,然后吐出满嘴恶臭,恶狠狠地说道:

“小妞,听话,我们让你多活两天。”

闻到这身臊臭,凌珊忍不住干呕起来,其余两个男人在那里哈哈大笑。

“大哥,他不喜欢你。”

那人觉得非常没面子顿时眼露凶光,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戏演完了,凌珊也不愿和这群吃人的流氓纠缠,她刀锋一转,直接刺入男人的腹部,他瞪大双眼,面孔都扭曲起来,笑声一下子切断了,他们看着他倒地,然后慢慢断气。

“啊!她把大哥杀了!”

那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另外两个流氓见状不妙,立即挥起木棍朝凌珊袭来,凌珊划破大网,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抢走尸体上的枪,对着那两人的膝盖各打一枪。两声痛苦的哀号,他们捂着腿重重地躺在地上,旁边的女人则吓傻了眼。

凌珊捡起地上的背包,拍拍上面的灰尘,然后走出门外并且把根木棍插在门把手上,把门给封住了。她并不想杀他们,至少不想让他们都死在自己手里,她想让这些恶徒尝尝恐惧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小木屋里发出尖叫声,如果猜得没错,被一刀捅死的大哥变异了,这次那个女人的求救声似乎真实得多了,有人拼命拍着门板,叫着开门,不过凌珊没有搭理,她提了下肩头的背包转身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又忍不住干呕,凌珊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容易疲惫而且没什么食欲。心中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但她尽量不想往这方面想。不远处有家药店,她迟疑片刻后就走了进去,药店内没什么人,摆在货架上的药物还算齐全,她先是拿了些纱布酒精之类东西,然后在怀疑和好奇心的驱使下拿走了货架上的验孕棒。

验孕试纸上有两道很清楚的红杠,她怀孕了,不容半点怀疑,凌珊看到这个结果愣了很久,这犹如晴天霹雳,使她陷入了绝望的泥沼。怎么会怀孕呢?最后一次做不是在很久以前吗?她突然想起曾经被赛文带走过一段时间,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但她又不敢肯定,因为记忆实在太模糊了。凌珊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她不想要肚子里的玩意,可现在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妇科医生?

这是她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孩子,她本身带有病毒,而且一路上又吃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肚子里的宝宝能健康吗?现在没人能分享她的喜悦,也没人能承担她的痛苦,上天给的这份礼物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此刻她多么希望赛文能陪在身边,帮她一起挺过这个难关。

凌珊一蹶不振,不得不停留下来思考接下去的路。她低头看了看还算平坦的小腹,前几天还误以为自己胖了,所以裤子变紧了,只是没想到原来里面有个小生命。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成为母亲,可她没有半点做母亲的喜悦,因为命中注定,孩子出生不会有父亲。

他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有一双漂亮的浅绿色眼眸,万一以后他问起“爸爸在哪儿”,该怎么回答?凌珊被这些问题困扰着,她就呆在一个无人的空房中默默哭泣,她没办法给他幸福的生活,甚至没办法给他一个父亲,然而想了很久,最终她还是决定顺其自然,虽然她并不希望他出生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但是她没有勇气扼杀他的生命,毕竟他是无辜的。想着,她收拾起落没情绪,重新踏上征途,如果以后孩子问“爸爸在哪儿”,那就回答“去天上了”,就像电影中的经典对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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