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门,高高的门槛。
远远望去,皇宫内屋舍连绵,朱红色的墙,挑起的飞檐,青色的地砖,通向那辉煌的顶端。
史云姣从小就想着,要嫁就嫁给天下最好的男人。之前对天下最好的男人没有具体的概念,后来,渐渐懂事,知道同父异母的姐姐嫁的是皇帝,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这天下最好的男人便有了着落。
父亲史万岁手下不少年轻才俊,家世也是极为雄厚的,可是史云姣心里有了天下最好的,这些便入不了眼。
这高高的门槛,便是一座山。翻过这座山,自己就成了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女人成百上千,自己要做那唯一的一个。
宇文治笑着瞧史云姣,史云姣目光从中门上扫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温婉地笑着,稍微侧着身子,朝偏门走去。
宇文治笑,任由史云姣走向偏门,只是殷勤地托住史云姣手腕,待史云姣跨偏门门槛时,宇文治微微用力,带着史云姣一转,就到了中门门槛处,放开手,一步跨过中门门槛,朝着史云姣摊开手掌,笑道:“史小姐,小心!”
史云姣愕然,周围所有人愕然,只有歌湛莫名其妙,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很吃惊的样子。
大家都屏住呼吸,这与礼不合,中门只有皇上、皇后才可以走,皇后而且只在大婚那一天能跨过春明门中门门槛,以后进出也只能走偏门。
况且,皇后还在,好好地呆在陌离宫参佛。虽然高家倒了,可是皇上从来没有透露出要废了皇后的半点意思。
与礼不合,也没有人敢出来反对,都等待着史云姣的反应。
史云姣比任何人都吃惊,一颗心忽上忽下。原来以为要经过千山万水,艰难险阻,痛苦挫折才能实现的梦想,突然有一个人将它捧到自己眼前,拿去吧,拿去吧。只要伸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史云姣害怕了,退却了。会不会是皇上的试探?
一双妙目定定地瞧着宇文治,宇文治眼里是温柔的笑意,里面是鼓励是诱惑,像深不可测的漩涡,吸引着史云姣。
有一个蛊惑的声音在史云姣心里道,伸出手,伸出手!
史云姣迟疑地伸出手,紧张地观察着宇文治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变化,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
宇文治伸出手,握住史云姣迟疑犹豫的手,低声道:“跟着朕,不要害怕!”
史云姣那颗忽上忽下的心突然就松懈了,稳稳当当地落回原处,紧张过度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四肢百骸都微微的酸痛,头也有点晕。
跟着朕,不要害怕!
这是天下最好的男人给予自己的承诺,史云姣微笑着用力握住宇文治的手,跨过春明门高高的门槛,跨过了一座山。
周围的人徐徐出气,手心都是汗。
看来,这朝廷宫中的格局又要变上一变了。
当日,内廷便传出旨意,是以皇太后的名义。
史云姣,晋位贵嫔,赐号月,得自皎皎如月的美意。
歌湛公主,晋位嫔,赐号蓝。众人猜测,就是因为歌湛公主有一双奇异的蓝眼睛。
当晚,宇文治便宠幸了月贵嫔。
两位娘娘的受宠程度,高下立见。
宇文治将鸾鸣宫赐给了月贵嫔,昭纯宫赐给了蓝嫔。
夜幕初垂,鸾鸣宫大门挑出两盏红艳艳的灯笼,常躬早就传了皇上口谕,皇上今晚将宿在鸾鸣宫。
鸾鸣宫里一派忙碌,但是有条不紊。艳色的帘幕重重叠叠,铮亮的铜烛台上染着红烛,烛泪一滴一滴流下,像谁深入骨髓的相思。
大大的木桶,水汽氤氲,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水面飘着新鲜的花瓣,史云姣慵懒地抄着水,水珠从光滑洁白的肌肤上滚落,格外的旖旎。
史云姣舒服地叹口气,闭着眼,深深呼吸一口气,往下一蹲,将头埋在水里,水面的花瓣被荡开,然后慢慢合拢。
史云姣在水底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是宫女来服侍自己出浴。
猛地从水底站起身,“哗啦”,水珠犹如碎玉滚珠一般,从史云姣身上流泻而下,史云姣一甩头发,道:“服侍本宫更衣!”
轻轻的笑声,史云姣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戏谑含笑的眼,是皇上!
皇上来早了!
史云姣不着寸缕,洁白美好的胴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双峰傲然挺立,是世间最美好的白玉雕成了最美好的弧度,在端部俏然合拢,镶着一粒鲜艳的红宝石。
一片花瓣恰巧沾在史云姣右侧的浑圆上,遮住了那粒红宝石,洁白细腻的肌肤,鲜艳娇嫩的花瓣,相映成趣。
应该做什么反应?史云姣心理复杂。
母亲是女奴出身,走到今天的位置,靠什么?美貌和手段。具备这两样的女人不少,可是母亲在父亲心里牢牢占据一席地位。临出嫁前一段时间,母亲给史云姣传授了很多,那就是媚功。
在床上,让男人欲罢不能!
史云姣楚楚动人地双臂拢胸,脸上红晕顿生,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眼神既害怕又羞涩,连洁白的身子都泛出粉红来,长长的黑发湿淋淋地披散着,嫣红的唇咬着几根凌乱的发。
宇文治突然想起小时候养的一只小鸽子,雪白的羽毛,眼睛就是这般,淡淡的灰,冷漠地看着自己,灰眼睛周围是一圈淡淡的绿,诱惑疏离。
鸽子受了伤,并且淋了雨,落在秋棠院里,怯生生地躲在宇文治手心,宇文治怜惜顿生,帮它治好伤,给它起名叫雪儿,并且照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