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让所有人知道并记住这个名字,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再高,也高不过皇上吧,皇上都记得自己名字了。
王衍娇嗔地斜一眼宇文治,“哪里就如此了,刚刚席太医都说了,才月余。”
待宇文治脚上肌肤都泡软了,王衍仔细揩****脚上水。王衍跪坐在地上,将宇文治脚搁在自己铺着棉布的腿上,拿着剪子认真修剪趾甲,小锉刀搓去脚底老皮。
诸事完毕,青华收拾东西下去,宇文治将王衍抱坐在自己怀里,双手轻轻放在王衍小腹上,笑道:“这里就是咱们儿子,呵呵。”
王衍反手搂住宇文治腰,放松靠在宇文治胸前,有了腹中这块肉,后面这个男人会让自己靠得更久。
自己这株小草算是在宫里牢牢扎下根,有长成参天大树的趋势,有足够的阳光雨露,相信一定会的。
宇文治一只手勾过王衍下巴,在王衍唇上印下一吻,笑道:“你还真争气,朕想要什么,你就来什么。朕该怎么奖赏你呢?”
王衍对上宇文治眼睛,笑道:“皇上喜欢,便是对臣妾最大的奖赏。”宇文治眼睛好似能看到王衍心里,看的王衍发虚,良久,宇文治笑道:“真的?”
宇文治吻着王衍颈后细细软软的绒毛,痒痒的,王衍咯咯笑着,在宇文治怀里扭着,半是撒娇,躲闪着,“皇上,痒。”
“这个席羽络,你认识吧?”宇文治仍在继续亲吻。
王衍身子一僵,诸多念头在脑中迅速闪过,装作不在意笑道:“认识,皇上真是神人,连这个都知道。”
宇文治亲吻已经转到王衍颈侧,嘴唇就按在那根血管上,笑道:“说起来,朕还真是知道不少事情。”
王衍甚至能感受到宇文治嘴唇的震动,皇上这句话听起来漫不经心,却是惊心动魄,王衍事后细细咀嚼良久,才消化掉。
宇文治不给王衍思考时间,“以后,就找席羽络吧。既是相识,朕也放心。”王衍倒是一喜,这是把席羽络指给自己用啊,正愁有了身孕,没个贴心的太医,席羽络,应该是自己最可以信任的人吧。
亲着吻着,宇文治就抱着王衍上了床,王衍依然像往常那样迎合,可是双手却将握拳抵在宇文治胸前,不让宇文治身体实实地压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肚子。
宇文治眉梢一挑,将王衍翻在自己身上,王衍松口气,宇文治却哈哈一笑,“还是算了,可别伤着朕的儿子。”
王衍娇媚笑着,伏在宇文治耳边,冲他耳朵里吹起,细细喘息,“皇上,可以试试别的方式。”
说着,细碎的吻从宇文治下巴、胸膛、小腹,依次向下。
温软湿润的唇,温柔触碰,细细裹覆,全面****,激烈吞吐,宇文治绷紧了身体。
高凤栖缓缓梳着头发,铜镜里模模糊糊的表情,明显清减了,酒窝都显得深了,不是圆润的深,由于脸瘦了,显得圆圆的酒窝被拉长了,不如原先的美丽,里面盛得也不再是甘甜醇厚的美酒,而是流淌的都是苦涩,是美酒掺进了太多的眼泪。
手指抚着梳子,突然想起宇文治在自己及笄那天送给自己的白镪梳子,抽开镜匣,打开一个精美的盒子,白镪梳子静静躺在里面。
高凤栖手指从白镪小梳子上细细滑过,顺滑的流线,小巧的手柄,细致的梳齿。梳子整体呈暹罗狮形状,狮子充满力量又无比慵懒,手柄是狮子头,狮子的两只眼睛是猫眼石,高贵的翡翠绿,石头中间是黄色,迎着阳光,猫眼石中间的黄色凝成一线,真的像猫儿在光亮处的眼仁变化。
彼时,高凤栖满心的欢喜,拿着梳子对着光线观察猫眼的变化;此时,高凤栖淡淡的笑,拿着梳子对着光线观察猫眼的变化。
彼时和此时,都是高凤栖,可是这个高凤栖又有些不同,中间隔着一段漫漫的时光,已是物是人非。
高凤栖挑起嘴角,笑一下,高凤栖瞥见铜镜里的高凤栖也笑一下,这个笑容在铜镜里有点变形,算不上是笑容,就是面皮扯一下。
高凤栖像是看着另一个人,甚感有趣,咯咯笑起来,持续一会儿,笑声慢慢低下去,直至无声,瞧见铜镜里的高凤栖满面都是泪水。
现在皇上一个月只有四五天在雍华宫,而且只是坐一坐,并不过夜。
有时候,两个人对面坐着,却是无话,气氛静默冷淡。
高凤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天一天地在宫里坐着,看着窗外的亮光从东方出现,爬上天空正中,又向西边落下。
光影曼妙地在室内墙壁上变化着,高凤栖一动不动地能看半天。
这时候,终于能够理解太后为什么能够在窗前一坐一天,都是在熬着时光,任时光将美丽容颜慢慢侵蚀、风化、粉碎,雕刻出苍老印迹。
在和宇文治静默对坐着那一阵子,高凤栖觉得像一辈子那样长,或许,一辈子已经悄然过去了。
高凤栖挑起一撮头发,用白镪小梳子细细梳着,一道白色刺痛高凤栖眼睛,挑出来,居然是一根白发,高凤栖捻着这根白发,怔怔的。
把浓密青丝都甩到胸前,仔细查找,居然找出十几根白发,通体雪白。
高凤栖一根一根拔下,一点儿都不觉得痛,再一根一根万分仔细地缠到白镪梳子梳齿上,一圈一圈缠绕,缠的紧紧地,在末端打个死结,解也解不开,除非扯断。
在做这些事时,高凤栖温柔地笑,苍白的脸颊透出红晕,淡淡的粉,从肌肤下面慢慢渗出来,如一块上好的玉,美丽的晃眼。
回忆中,高凤栖和宇文治对面站着,远远站着的大臣们都成了浅灰的影子,被一树一树绚烂的桃花覆盖,全世界,只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才看在眼里,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