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赵子昂和钟紫瑶同班的几率不是“很小”,而是“零”。因为众所周知,高中素来分有“小班”和“平行班”之说,钟的分数那么高,自然进了“小班”,而赵当然就沦落到“平行班”去了。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只要你有关系,开开后门,分数就算低一些也能荣升“小班”,可赵子昂没这个福气。并且,他初次听到“平行班”时竟听成“平民班”,那相对的,“小班”就成了“贵族班”,这不明摆着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嘛!赵子昂想到这就发笑,觉得这真是对中国教育的一个莫大的讽刺。
虽然这种制度让赵子昂连那十几分之一得与钟紫瑶同班的可能性都没有了,但他并没有太多抱怨学校,因为当昨晚她跟他说那句话时,他就释然了。觉得在学校能够偶尔见到她,与她打打招呼,就应该很满足了。这不正是自己最开始的想法么?虽然在去年这个时候他也如此想过,但他坚持认为,这次是真心的。
唯一让他吃惊的是,孙雨彤也在这个学校,并且还和钟紫瑶在一班。之所以说他吃惊是因为他曾在市二中的录取名单上看到过她的名字,当时他还比较高兴。可没想到在开学第一天就看到了她。孙雨彤告诉他这是找关系的缘故,因为人们普遍觉得“一”要比“二”好(当然,市二中的校长除外)。更没想到的是她和钟紫瑶同班,因为以她的分数还不足以进“贵族班”。她告诉他这又是找关系的缘故。据说是因为孙雨彤的某个亲戚是水站站长的弟弟的老婆。子昂叹服,想这招太狠了,学校要是不给开后门他就断学校的水。
赵子昂该怎么感叹命运的无常呢?
两个都是给他生命造成重大影响的女孩,都是让他幸福过也悲伤过女孩,都是他到死也忘不了的女孩。虽然他和孙雨彤的事已经成为了过去,钟紫瑶才是他心中的惟一。可是当他见到孙雨彤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以前的事,然后升起一种怀念与愧疚相间的感觉。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尽管他看到孙雨彤时面带微笑。
这天晚自习,赵子昂来到新班级,一眼望去全是新面孔,他就莫名其妙地感到害怕,在走道上走时就感觉周围的人都把自己瞄着。甚至,他还听到有人议论道:“我的妈,小学生就来上高中?”“跳级了吧?”“嗯,肯定日聪明。”
他听到这恨不得瞪他们几眼,但想到与他们素不相识,也就不屑一顾。事实上,赵子昂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了,但由于发育太缓,到现在样子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难怪别人会那样议论。更难怪钟紫瑶会看不上他,毕竟现在女生谈恋爱找的可是“老公”,不老怎么行?
话说回来,赵子昂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后,就拿本课外书来看。那时教室熙熙攘攘,而他却不愿主动与陌生的同桌搭腔,一个人也自得其乐。过会,新班主任来了,简单自我介绍后,就要学生们轮流上台自我介绍。
赵子昂在台下心想,待会儿上去就直说“我叫赵子昂,请大家多多关照”就好了。可不幸的是,和多学生都抱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上台报个名就下,不一会就轮到他了。赵子昂就觉得自己得有点特色,上台后,说道:“大家好,我是来自安居一中的赵子昂,和元朝一个书画名家赵孟頫同名。”这话刚说完,底下有几个认真听的学生就笑了起来,他就急忙补充道:“子昂是他的字。”由于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赵孟頫为何许人也,还是搞不懂眼前这个小朋友在说什么。赵子昂急了,激动道:“赵子龙和陈子昂大家都知道吧,我就是他们俩杂交的。”然后,场面可想而知。他修正的“我名字”也被笑声淹了下去,只得尴尬地下台。
半个月后,赵子昂想起这件事,依然会脸红不已。估计赵子龙和陈子昂会更郁闷,无端就被后人说成“搞G"。
那晚是赵子昂成为住读生的第一个晚上,他还真不习惯和七八个同学睡在一间屋子的感觉。到半夜就有此起彼伏的鼾声。那时正值夏末秋初,天气闷热无比,在寝室里更是能体会到什么叫“温室效应”。要是让那些在气候峰会上不同意“节能减排”的国家领导人在这睡一晚的话,估计第二天就要被等着收尸了。随热的而来的就是更严重的问题——蚊子。再加上这栋寝室楼地处阴暗潮湿的地带,蚊子早已在这安城扎寨称霸一方,一到夜里它们就成群结队地出来调戏赵子昂这些不速之客。虽然有帐子,但还是有一些机灵的蚊子偷渡进来。然后他们在你头顶上组队环绕,一波一波地朝你身上扎,宛如饿虎扑食,大有“拼命三郎”之余勇。并且它们后方士气壮大,光那“嗡嗡”声就吵得能让人怀疑为什么要长耳朵。
他躺在棺材底似的板床上,辗转反侧,被蚊子欺凌得睡不着觉,就胡思乱想了起来,顿起飘零异乡之感。因为他不能再每天回家吃妈妈热的饭菜了,也不会有人给自己盖好弹掉的被子。为数不多的朋友也都在别的学校,自己既不擅长也不怎么愿意结交新朋友,真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可是,他一想到钟紫瑶在这个学校,对前路就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