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刚才跑出去的小张进来,带来一名律师:“督察,犯人的律师来了。”
话音刚落,他口中的律师便纠正他:“我的当事人不过是被请回警局协助调查,你至多可以称呼他犯罪嫌疑人。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他是犯人,已经侵犯他的人.权,我保留追究你的权利。PC67449,你随时会受到我的律师信,或者我会直接向投诉科进行投诉。”
小张吓得头顶冒烟,不知该作何回应。史博辛说:“元律师,你何必同一个小警员过不去。”
“我是对事不对人。”元世昌字正腔圆,口气像法官一样不留情面。
陶天佑暗自好笑,说:“元律师,你当给我个面子,就放过这个什么PC67……”
“67449!”小张赶忙接过他的话。
元世昌犀利地望他一眼,说:“既然陶先生为你求情,我就暂不追究。”
小张擦拭额头两滴冷汗,讪讪地退了出去。
史博辛说:“元律师,恐怕你不能保释陶老板离开,警局有权扣留他。”
元世昌从公文袋里拿出一纸公文:“我刚才同贺攸清的律师交涉,这是他亲自签署的和解文件。只要陶先生一签署,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获得和解,警方便无权干涉。”
Q城奉行的是普通法,一般的打架闹事,若未引起重伤,当事人之间有权自行和解。史博辛查看公文,上面果真有贺攸清的亲笔签名,他说:“这签名到底是不是贺攸清所签,我还需要查证。”
元世昌说:“史督察,难道以为元某人会为了区区一件伤人案伪造文件?如果你一定要查证,直接打个电话,就一明二白,我在这里等着。”
元世昌深谙法律,纵使史博辛想为难老仇人也无能为力,拨通电话,得到贺攸清肯定的答复,只得放走陶天佑,临走前还不忘说声:“我说过,我今生今世都会缠住你。”
被元世昌听到,马上职业反射:“你恐吓我当事人,我保留投诉你的权利。”
史博辛一副“来就来谁怕谁”的模样,显然比方才的小警员要英勇许多。
出了警局,陶天佑同元世昌握手:“谢谢你,元律师!”
“这是我的分内事。”
“郑先生还在酒会,他说你如果赶得及,务必要回去,几个叔父在等你。”
陶天佑颔首。不过一个小时,出入警局,如入无人之境。
回到酒会之际,大家不过以为他开了个小差,几位叔父围过来:“我们不过迟了一会儿来道贺,你这主人家就不见踪影了。”
陶天佑大笑:“要叔父们久等,我真是该死。我一早就订好金顶楼的牡丹亭,今天晚上大家一定要赏面。”
一位叔父说:“天佑,看到你这么有出息,我们也高兴,一定会凑这个热闹的。过几天林茂四年一度的选举又开始了,你会不会来凑热闹?”
陶天佑摆摆手:“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骨头脆身子老的,所以也只能做做生意。”
“才三十出头就认老了,那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怎么办?”
众人大笑,郑修洁说:“叔父们是老而弥坚。”
又是一阵笑语,众人说笑间去了金顶楼。
圣保罗大教堂,贺攸清同孙雪的婚礼终于举行。这次来观礼的人多到教堂都塞不下,只因这件事太过曲折,大家都翘首期盼,有事再临。
别说外人抱着看戏的心,连新娘的母亲也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在教堂的新娘准备室,她拜天拜地:“菩萨保佑,希望万事平安度过,保佑小雪平平安安过了这个婚宴,从此嫁入贺家,再无忧愁。”
孙雪灿若桃花,但脸上也难展笑容:“妈,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上次婚礼,他一声都没交代就走了。这次,怕又会再发生什么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初曼也是忧心忡忡,说:“这次多亏了你爸,他听我的话在孙熙那丫头面前做了一场戏,那丫头才没来掺和一脚。只要那丫头不现身,就不会有什么枝节。”
孙雪皱眉:“什么一场戏?”
陈初曼帮女儿整理头饰,说:“跟你说也无妨。我一眼就看出那丫头吃软不吃硬,让她做什么事,求她比吓她管用。这不,我让你爸去医院看望她,苦口婆心劝她不要妨碍你的婚事。所以你今天能够顺顺利利,你爸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孙雪心有不安:“我虽然嫁给了他,但他心里若还想着孙熙,那也无补于事。”
陈初曼一声媚笑:“怎么无补于事?从今往后,你就是贺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是孙家真真正正的大小姐。你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千金小姐,富家少奶。一个女人,求一辈子不过是求这些头衔。以后你肚子再争点气,生个男丁拴住他,就算他被什么狐狸精勾去,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女儿新婚之际,她就传授对付假想第三者的方法,果真是职业人士,防范于未然。
门外的人脚步停住,左手拳头捏紧,眉头紧锁。难道那晚她是言不由衷?她是因为孙孝之的缘故,才说出违心的话?也许,她心里有我?
世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孙熙的心,他本以为已经了然于心,却只是一厢情愿。他不敢再做猜测,但本想敲门的右手还是放下。双脚不听指挥地迈出教堂。他从后门一直跑到教堂正门,遥遥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马路对面。
是她!他要跑过去,那边的人看到了他,如同惊弓鸟,落荒而逃。
隔着马路,他喊:“孙熙,你给我站住。”
孙熙怎会驻足,只一路狂奔。两人如两条平行线,方向相同,却永不相交。到了路口,他穿过马路,她转弯飞驰。
两人终于在一条直线上,你追我逐,孙熙终归是女流之辈,体力不支,心里嘀咕:“我跑什么跑?他干嘛追我?我不过是想远远地参观他的婚礼,也值得他这样死命狂追?明人不做暗事,我就算站住,他又能奈我何?”
心里虽然活动繁多,但脚上还是不作停留。只是后面那厮健步如飞,终于追上她,两人不过差了一手臂的距离。
贺攸清伸出手来,由后揽住她,一手入怀:“你逃不掉的。”
他的手臂强健有力,孙熙不得不急刹车,双手不自觉地搭在他的手上,心中涟漪荡漾。
他把她转过来,面对面,孙熙马上收起复杂的眼神,换之无辜的眼神:“我只是路过,又没偷你钱包,值得你追九条街吗?”
贺攸清望实她:“你路过?”
又拆穿她的谎言,她无法死撑:“就算我是来观礼的,那又怎么样?”
“那说明你的心有我。”他将她的手放到她的心上。
孙熙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贺攸清,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我一星半点都没喜欢过你。”
绝情的台词她说一百次也不会吃螺丝,也许她天生该吃演员这行饭。
偏偏贺攸清是唯一看穿她的观众:“我知道孙伯父让你不要破坏我的婚礼,你是因此才离开我的,是不是?其实他那晚所说的话不过是虚情假意,他之所以那么说都是为了这场婚礼能顺利进行。”
孙熙为之一颤,说:“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一切也来不及了。”
“只要你肯接受我,就来得及。这本该是你的婚礼。”
孙熙摇摇头,说:“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破坏另一个人的幸福。攸清,既然你同意娶孙雪,就要履行你的承诺。你不能将她当做一颗棋子舞来摆去。在你答应娶她的时候,你就应该埋葬你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