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记了,这部片子你不过是副导演。”
“那又怎么样?虽然我只是做副手,但这是我参与的第一部商业电影,而且我在里面加了不少个人创作。你记不记得有一段一名宫女跳井,一跳下去井水突然冲起来,把她喷到天上?这个超级无厘头的情节就是我想出来的,连王导演都连连赞赏呢!”
黄士郎说了一大通,孙熙不耐烦起来:“我要挂电话了,我和我爸爸他们吃早茶。”
“还有别人?”
“还有孙雪,孙雪的妈妈。”
“孙雪的妈妈?陈初曼!孙熙,母仇不共戴天啊!”黄士郎逮到机会,就有损一句。
“你滚!”孙熙咆哮他。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吧。同仇人同台吃饭,真是啧啧……”
“我只把她当做我爸爸的妻子,我妹妹的妈妈。你别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看你的电影去吧!”孙熙挂下了电话,往临济茶楼走去。进了茶楼,知客把她引到贵宾厅,孙孝之一家人已经在等她。
陈初曼主动地帮她拉开椅子,说:“孙熙,难得一家人喝个早茶。你能来,真是好。”
孙雪邀请过孙熙几次,孙熙都以借口推搪了,是以这次孙熙能来,孙孝之内心很是欢喜。
陈初曼帮孙熙倒茶,孙熙点了点头,说:“谢谢,陈姨。”
孙孝之一听,附手道:“好好好!这孩子终于想通了!以后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看到父亲眉开眼笑,妹妹又言笑晏晏,孙熙也笑了,再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而将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
她关切地问孙雪:“孩子怎么样了?”
孙雪笑着说:“才两个月,还能怎么样?B超**都还照不出他的手手脚脚呢!”
陈初曼说:“孙熙那么关心这个孩子,他出生了认你做干妈。”
孙熙摆摆手,说:“不用,我本来就是他阿姨,阿姨比干妈亲。”
陈初曼连声道是,孙孝之幽幽地说:“没想到我都做外公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老爷子,你还正当壮年呢!”陈初曼说话的时候,摆了摆孙孝之的手臂,一脸娇羞。
孙熙突然想起母亲,她从来没对父亲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孙雪将一只虾饺夹到她的碗里,她的思绪被打断。只听孙雪说:“这个皮薄,虾的味道全在皮里。”
孙熙一吃,果然鲜甜无比,将一只灌汤包夹到孙雪碗中,说:“你最爱吃灌汤包,我知道的。”两人单独出来喝过几次早茶,孙熙记住了孙雪的所爱。
孙孝之点点头,说:“看你们俩姐妹相亲相爱,我比吃了人参果还开心。”
“老爷,你真是贪心。吃人参果,可以活三千岁呢!**”
大家再笑,茶馆里,一家人再无芥蒂。
黄士郎做副导演的那部《宫廷笑传》票房大卖,一群人开庆功宴,黄士郎喝了两杯香槟就头昏眼花,满是醉意,搭着孙熙的肩膀,说:“我离成功近了一大步啦……”他说到大的时候,两只手划来开来,右手还拿着香槟,全数洒到了身边一位女士的身上。
孙熙连连道歉,那位女士大度,轻皱下眉毛就避了开去。
孙熙把香槟从黄士郎手上夺下来,放到一边。黄士郎一个人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笑,孙熙说:“不会喝酒就别喝了,等会还要我扶你回去。没见过酒量那么差的人,两杯香槟就倒,说起来都没人信。”
“不用你扶,我会走!”黄士郎在宴会之中,双手平举,走起地平线来。
往来的人把他当做疯子,连王导演也投过来责怪的表情。孙熙这时候若还不带他走,明天的头条就是“滑稽导演醉酒闹事,贻笑大方”之类的了。孙熙把他扶住,拼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出去。
宴会一开始就醉倒的人,恐怕除了黄士郎外,没有第二人。黄士郎被她拉住,嘴里喃喃自语:“好朋友,好兄弟!你帮我解决不少难题!”
“是了是了!”孙熙把他扶出来,冷风拂面,希望黄士郎能清醒起来。没想到清风清醒了他的肉体,并没清醒他的灵魂,他往远处一指,说:“你看,那是什么?”
孙熙看过去,百余米处停下来一辆红色跑车。她知道那是陶天佑的标志,不禁笑了起来,扶住黄士郎,说:“今天有人可以代我送你回去,我不用做免费佣人了。”
黄士郎尚自呵呵呵地傻笑,弯弯曲曲地朝跑车的方向走去。孙熙也懒得扶他,任由他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踱步。如果他摔倒了,反而能让这个醉猫醒一醒。陶天佑从跑车的司机位置下来,开了另一边的门,将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走了下来。
孙熙皱了皱眉,看那女子的俏脸,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待那名女子再走近些,她发现那是贺攸彤。此时她穿了一身黑色晚礼服,配上高跟鞋,名贵珠宝,俨然就是个高贵女人的样子,完全不像当日的小女孩。本来外面有各大报社的记者守候,但宴会开始之后他们就进去采访相关人士,所以现在外面并没有记者,不然他们看到贺攸彤,必定争先恐后地狂闪快门。
黄士郎已经跑到贺攸彤面前,醉醺醺地问:“老板,这位小姐是谁?”他没有醉透,居然认出来陶天佑,但却认不出贺攸彤来。
贺攸彤扑哧一笑,说:“贺攸彤呀!你不认识了?醉鬼。”贺攸彤知道天佑影业举行了这次庆功宴,心想黄士郎作为这部戏的副导演一定在场。她至从听了孙熙的劝告,已经一个半月没有主动找过黄士郎,黄士郎也只是打过几个电话给她。这次,她特意请陶天佑邀请她做舞伴。那么,她就是以天佑影业老板舞伴的身份出现在现场了,那就不算是她主动追求黄士郎了!
因为连月来没见过黄士郎,想到今天晚上要见他,贺攸彤隆重其事。衣服没有一件满意,首饰也通通看不上眼,挑三拣四之下,到现在才出席。她一出现,就看到黄士郎像个醉猫一样往她跑过来,顿觉他可爱无比。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晚上的折腾也值回票价。
黄士郎听她叫自己醉鬼,摇头晃脑地说:“我才不是醉鬼,我清醒得很。我知道,你就是贺攸彤嘛。哈哈……就是那个不要脸,死缠着我的鬼丫头!”
他说到这里,贺攸彤一张俏脸已经变了色,孙熙在后面听到也是大呼不妙,忙跑过去。
黄士郎又说:“呵呵,你缠得我烦死了!看到你前面就讨厌你后面,偏偏你跟着不放,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孙熙已经跑上来,捂住黄士郎的嘴,笑着说:“他酒醉乱说的,你别信。”
黄士郎甩开她的手,陶天佑此时也看出事有不妥,过来挟住他,要把他拉走。
贺攸彤大喝一声:“放开他,让他说!”她的脸色由原来的红粉菲菲变为青绿色,一双眼睛饱含着泪水。
这一喝之下,陶天佑稍有迟疑,黄士郎生出一股力量甩开陶天佑。(阻止醉鬼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因为一个醉酒的人会变得不可理喻,有时甚至力大无穷,要几个人才按得住他。)黄士郎往孙熙身上一靠,双手拍着她的肩膀,说:“多亏了熙,她叫我一个礼拜打一个电话给你,拖着你。你这只冤鬼才肯走。你真的好烦啊!知不知道……”
当初孙熙排下这个计策的时候,曾经戏言:“除非黄士郎猪油蒙了心,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贺攸彤”,没想到一语成谶。现在黄士郎被酒精蒙了心,鬼拍后脑勺地将事情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