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攸彤恨恨地望向孙熙,问:“你还记得我当初的话吗?我说过‘你别骗我’,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你们两个把我当做傻子耍!”
看着她凄苦的表情,孙熙生出一丝内疚,她说:“对不起,当初我只是想帮士郎脱身,没考虑到会伤害你。”
贺攸彤鼻孔胀大,将右手高高地举起来。她这个动作做得很慢,谁都能看得出她的意图,孙熙没有闪避,站在那里等着这个耳光下来,算是对自己的惩罚。
贺攸彤的手始终没有下来,因为一到半空就被陶天佑抓住。陶天佑横在她和孙熙中间,而黄士郎虽然酒醉,倒也有护友之心,拉孙熙的衣角,想让她后退以躲避贺攸彤的袭击。贺攸彤望着这三个人,将这一幕印到脑子里,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说:“他们都护着你!我看他们能不能互你一辈子!孙熙,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黄士郎整个人飘飘欲仙,像是吃了王母娘娘的灵丹妙药,但看他手舞足蹈,完全忘却了自我。突然,一股冰凉的水浇在他头上,瞬间把他从无尽无休的美梦中拉出来。
他哇哇大叫:“谋杀啊?”
耳边响起孙熙的声音:“我看你是找死!”
冰凉的清水让他清醒,他回过头,看住一脸怒容的孙熙,只听她说:“要给你逼供真简单,稍微往水里掺点酒,你就全部不打自招了。”
黄士郎边拿毛巾擦脸,一边一脸无辜地看着孙熙:“我又闯祸啦?”他逢酒必醉,所以极少喝酒,除非有什么万不得已的开心事,或者是及不顺心的伤心事。他上次喝酒是近一年前的毕业舞会,他也是才喝了一杯白兰地就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起来,他才知道自己将系主任吐了个七彩,还把孙熙的博士帽当做垃圾桶来吐。这次,他又出什么洋相了?
孙熙轻叹一声,说:“哎,这事也不怪你,罪魁祸首是我。”
黄士郎以询问的眼光看她,她便将黄士郎酒醉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黄士郎一脸惶恐,“啊”了一声,问:“不会是真的吧?我竟然蠢到这地步?”
孙熙无奈地点了点头,黄士郎猛摇头说:“都是酒精累事!我黄士郎发誓,从今往后滴酒不沾!”
孙熙笑他:“事后诸葛亮,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转念一想,她又说:“也许事情这样被揭穿了也是好事。瞒得越久,贺攸彤只有伤得越深。当初我只把她当做小女孩,以为她的感情作不得真,可没想到她知道真相后那么伤心。早知道她用情那么深,我一定不会说谎骗她。哎,我真是做错了。”孙熙不懂爱情,遇到这种问题只能以己度人。
那时候,她不相信贺攸彤与黄士郎不过才认识个把月,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满以为贺攸彤听自己的劝诫,不主动找黄士郎之后,慢慢就会将其淡忘。而现在,孙熙自己也置身于一场恋爱之中。她和陶天佑相识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如今这个人完全印在她心上。她至今才知道爱情根本不是用时间长短来衡量。这东西,犹如一个魔咒,因人而异,有的人在爱情魔咒的影响下会大失理性,完全不能自已,如贺攸彤;有的人虽可强力克制,但若不堪重负的时候,会如油井般爆发,如贺攸清;有的人自以为游刃有余,收发自如,但不知不觉间情根深种,如陶天佑;有的人会迷失自己,为对方倾尽所有,如黄士郎;有的人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地追寻探索,如孙熙……
黄士郎苦笑一声,说:“这也不能怪你。是我太年轻貌美,才吸引这种狂蜂浪蝶的。”
这种时刻,他还要说笑,孙熙也苦笑:“那也要怪我推波助澜,玩弄少女的心啊!咱俩又是难兄难弟,合起来做了一件大蠢事!”
黄士郎拿出手机,说:“我向贺攸彤道歉吧,希望她能原谅我。”
坐言起行,他拨通电话,他本怕贺攸彤生他的气,不肯接,没想到才响了两声,贺攸彤就接起来,说:“黄士郎,还要玩打电话的把戏吗?”
黄士郎,不知所措,忙说:“我是打电话来道歉的。我实在不应该……”
“不用了。你酒后吐真言,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那么讨人嫌呢!谢谢你和孙熙,给我上了一课。你帮我转告她,她完了。”说完这句,那边挂了电话。
黄士郎一脸错愕,孙熙问他贺攸彤说些什么,黄士郎苦笑:“她不肯接受我的道歉,还让我转告你,说‘你完了’。”
“我完了,这算是威胁吗?”孙熙哭笑不得,摇摇头,说:“短时间以内,贺攸彤不会接受我们的道歉的。希望时间能够抚平我们对她的伤害吧。”
两人相视点了点头,就将这件事翻了过去。
贺攸彤的手指印嵌在掌心上,只因她的拳捏了太久太久。黄士郎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回响,原来她在他眼中不过是讨厌鬼,跟屁虫。她还以为就算他不那么喜欢她,但至少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因为每次他赶走自己的时候总会莫名脸红,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词不达意,他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神态慌张……她以为,黄士郎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而这一个半月,黄士郎多次主动给她打电话,更是让她坚定了这个念头。她想:“孙熙说得对,就是因为我以前逼得太紧了,他才会故意将我推远。如果我不再紧逼,他会慢慢发现他对我的喜爱的……”
如今,这个梦完全破碎了!原来黄士郎那么讨厌她,讨厌她到一醉酒就指着她鼻子骂的地步。而黄士郎对孙熙,总是最维护的。第一次见面,黄士郎就在乱拳之中挡在孙熙前面;那次下暴雨,黄士郎脱下衣服披在孙熙头上;这一次,黄士郎都醉得站不稳脚步,居然还懂得拉住孙熙的衣角,保护她……
被孙熙欺骗的气愤,以及对她妒忌的火焰,燃烧着她。贺攸彤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一个念头:“外公说做帮派的掌门人,就要杀一个人来立威。那时候我心里根本没有恨的人,不知道杀谁。现在我有了,如果我能杀人的话,第一个我就要杀孙熙!她将我贺攸彤当做傻子,如果不除了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她全身颤颤发抖,恍惚间伸开拳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此时佣人受蒋雄的吩咐,送来参茶,送了过去。贺攸彤一手甩开,眼睛里满是凶光。佣人受了惊吓,看她慑人的眼神,再联想起蒋雄平日的为人,突然跪了下来,说:“大小姐,对不起。我再去冲一杯。”
看着佣人在她面前点头哈腰,贺攸彤心中生出一丝奇异的快感,她面色不改地说:“出去!”佣人忙退了出去,贺攸彤的倩影反映在梳妆台的镜子上,神色狰狞。若她这时候往镜子中一望,必定也认不出镜子里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反叛的少女。
出完外景,剧组的人各散东西。孙熙接到陶天佑的电话,他问:“要不要来接你?”
“你还要问,就是不想来接我喽?”孙熙玩起文字游戏。
“天地良心,我不知多想来接你。”
孙熙扑哧一笑:“我开玩笑的,我坐士郎的车回去,刚好顺路。”
“那好,回家给我电话。”
孙熙“嗯”了一声,甜蜜地挂下电话。
黄士郎在后面吼了一声:“喂,快上车。就会老板打情骂俏!”孙熙恋爱,黄士郎自然是第一个知道。那时两人还交流过心得,黄士郎说他爱刘如君比陶天佑爱孙熙要多很多很多;而刘如君爱他也比孙熙爱陶天佑也要多很多很多……孙熙很是怀疑黄士郎的结论,两人还做了一番无理的争吵。看到黄士郎的盲目,孙熙唯有承认他说的前一点,至于后一点她绝不会承认。她的原话是:“至少我对天佑是真爱,但刘如君对你,我看是利用比较多。”她这句话当时掀起了黄士郎辱骂的热潮,最后孙熙只有道歉,并且保证不再说刘如君坏话,黄士郎才勉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