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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讨论

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贵族少女用袖子稍稍掩住嘴角,不过还是能听出她话中明显的笑意,“还能是什么关系,未来的城主夫人呗。”那话里倒是没有任何的不屑和讽刺,反而是带着善意的调侃。

少女们立刻大笑起来,想来她们这些平日里束于礼数的女孩子们也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开怀大笑,躲在假山后面的玄翎觉得要是她们讨论的话题不是在他和眠沅湘的话他应该还会开心一点。

“你说得还真是直接。”一位贵族少女掩着嘴笑,“不过玄翎还真是神秘呢,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

“哎呀呀。”那位稍年长的女孩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地漫不经心,却让暗地里听着的玄翎心惊,“那还真是的呀,就连我们北荒的王子都找不到他的来历,何况我们呢。”

“呦!”轻声的呼叫在玄翎想要走开的时候传了过来,“小姑娘们都在这儿呢?”

“颜姐姐!”

少女们纷纷靠了上去,一时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围拢在了来自南秦的使者身边。

几乎是让身边的人们不可察觉地看了看假山那边,南秦被称为颜的女子笑了一下,把这些女孩子逐渐带离庭院,“在院子站着做什么呀,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好好聊聊。”

玄翎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是错觉吗?他怎么老是觉得这女子身上温婉沉静的力量很像他母后呢?

还是,自己还没有从那件事的影响中走出来。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看到母后曾经病得很重。昔日里如同白玉一般的肌肤变得苍白,脸颊上有着病态的红晕,美丽的北琉皇后那个时候瘦得厉害。即便是在病重的时候,只要能够勉强坐起来,北琉的皇后都会亲自给玄翎梳头,细心地把孩子柔软而细长的头发扎起来,每一次,玄翎都会记得母后脸上满足的笑容。

“我的漓儿最好了,母后一定要多亲几下。”

那个时候,母后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他还记得母亲的唇吻在自己的脸颊上暖暖的柔柔的,就好像他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母亲看他的眼神,是那般让他心碎。现在回忆起来,却有一种隐约的莫名的情绪埋藏在最最里面,玄翎不知道怎么去理解,是因为母亲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离去吗?还是……那个时候的玄翎,还很小,还不明白母亲即将永远离开自己,他只是觉得,只要等上一段时间,母亲就会起来给自己梳头,用软软的嘴唇亲自己的脸颊了。

母亲睡着的样子很美丽,喜欢这种美丽的玄翎硬是搬到了母亲的房间睡到了母亲的身边。看着母亲的病弱和消瘦,他总是觉得只要自己在,母亲就不会有事。

父王那个时候也差不多是天天来的,看着病榻上自己的妻子和守在那里不肯走开的儿子,他每每会发出玄翎听不懂的叹息。

在玄翎守在他母后身边七天之后,列帝把儿子叫到了身边,“琉漓来,跟父王到外面去。”

专心地看着睡梦中的母亲的玄翎呆了呆,摇摇头。

是那个时候就要那种预感吗?只要他一离开,母后就不会醒过来了。

列帝苦笑了出来,“来吧,你母后不会有事的。”

看看父王,再看看躺在床上似乎因为做了什么美梦而微微露出笑颜的母后。慢慢地爬下椅子走到了父王身边。

列帝最后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皇后,那种悲伤的眼神让年幼的玄翎心头一跳,就在他忍不住要说话的时候,列帝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走了出去。

后面的记忆变得模糊,玄翎只记得听到父王不停地在对他说话。

“漓儿啊,你母后太疼了,你不能再留她了。”

“漓儿啊,你是乖孩子,你不能哭啊,你哭了你母后要怪我的。”

“漓儿啊,你看到他们进来了吗?你放心吧,你母后不会受什么苦的。”

“等到了百年后,你或许会再见到她吧,只不过不知道那个时候你父王我是不是还在啊。”

父王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变得模糊而不清楚,玄翎慢慢闭上了眼睛,在恍恍惚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他那个这些日子一直在床榻上睡着的母后走出了房间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睛就都闭上了,就算是后来轰然的钟鸣也没有吵醒他……很多年以后长大了的玄翎在北荒王的宫殿一角借着月光看着自己手掌上细细的纹路。天生就不做什么劳动的他手上并没有茧,甚至是在长时间的练剑之下也没有。这当然和他所练的心法有关,霜雪诀本来就要把自己的所有成长都放慢,这也就导致了一些在常人身上的事要在他身上实现很难。然而百年之后他终究没有能见到他想见的人,那一点一滴的遗憾从此就隐含在记忆当中,再也不肯散去……眠城夜宴中安静下来的庭院显得很寂寞,玄翎在小池塘边上转悠,有点想不出来自己该不该回去睡觉。

要是眠沅湘在的话,他就不用有这心思了吧,找他回房间喝喝茶说说话也是不错的消遣。眠沅湘这家伙将来是不是能够成为一位英明的北荒王玄翎尚且不知,不过他对这片土地的了解那绝对是有数的,地方上的怪谈啦笑话啦他一开口就能说一箩筐,消息也相当地灵通。在发现玄翎对北琉的情况很担心之后,他总是会不时地带点消息回来。

玄翎思索了再三,还是决定等到这次的夜宴结束,南秦和北琉的使者都离开之后就告辞启程。和那样一个让他不安心的北琉使者走一路,让他想想就不舒服。

那双眼睛里的仇恨,实在是让他不解。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他怎么也找不到和别人结过这么大的仇的情况。在先前他和飞廉的共同努力下北琉的朝政几乎是被清理了一遍,若是那些受到了牵连的官员,就算是没有被肃清也不会被派到这么重要的使者位置上来。而且根据眠沅湘所说的情况那人肯定是跟北琉皇室有关。玄翎心里虽然有那么一个想法,问题是这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了一点。是不是还是他摇摇头,觉得血气都要涌上来了,一时间头晕目眩耳鸣阵阵。不行不行,还是回去休息吧。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眼角奇怪的光亮一闪,他下意识的喝了一声,“谁!”

如果是在平时,这一声响肯定会引来侍卫,何况是在一个这么寂静的晚上。可事实是在玄翎叫出那一声后没有任何人过来。

周围依旧是寂静的,甚至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玄翎咬了咬牙,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是立刻回自己的房间不去管这些。可是要是在这种时候出点事的话,眠沅湘会觉得不好过吧。罢了罢了。

黑影只在前面若隐若现地出现,跟了不一会儿玄翎就发现前面的黑影好像是在故意引他过去,不过,在这种时候退缩可不是他的风格。

眠城的建立在史书中可考究的年代距离很远,似乎谁都不知道是谁在这个偏僻的山脚下建立了这座宏伟的城池,在诸多的本地传说中是天上的神灵为流浪的族群建立了这座城。他们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后就膜拜这里的神灵,获得了居住的权利。但那具体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当年活着的人知道了。在这种地方,自然也会有很多秘密的存在,即便不是这一代的北荒王的,也是属于眠家家族的。

玄翎就眼看着那个黑影停也不停地消失在了一座井口里面。

他走近了井口。

大块的石料,石料上的青苔,还有淡淡地反射着月光的井水。

那个夜行人连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

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要下去看看,一个影子从井口探了出来……按照北荒王的主意,这一次的夜宴是要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的,奈何王妃以体弱熬不得夜用眼角瞟着说话,北荒王顿时眼皮直跳,一把把儿子出卖给前来劝酒的众人,干笑着丢下一句要陪夫人安歇就溜得没影了。

剩下的眠沅湘看着面前举到眼前的十几个酒杯,脑袋嗡一声就大了。还有某几位喝醉的家伙打着酒嗝神志不怎么清楚拿北荒王开涮的,“呃看不出来北荒王陛下还是个惧内的人啊呃”

近距离被酒气熏着,眠沅湘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逃走的想法啊,“各位,不妨再多喝酒杯。”今天不让你们喝趴下我就不姓眠!

另一边的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北荒王眠夜,都是老夫老妻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眼见着是躲不过去了,北荒王只有一本正经地向妻子道谢,“实在是感谢夫人相助,要是再那么喝下去我非倒了不可。”

“知道就好。”调皮的王妃眨眨眼睛,就这个时候能看出眠沅湘带些顽皮的性格都是从他母亲身上传过来的。

“我说夫人。”北荒王也眨了眨眼睛,对着自己的妻子挤眉弄眼,“夜深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安歇了。”

王妃的脸色立刻就像是红透了的苹果,看得眠夜心动。

可惜,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很轻的,很有规律的敲门声。

眠夜有些恼火,“谁?”

门口的人看来是被他夹带着怒火的声音吓了一下,映在门上的影子动了动,随后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妃殿下要的点心做好了。”

“哇!太好了!”北荒王的王妃就在这么蹦跳着去开了门。

打开了门,果然是捧着点心笑得温雅的玄翎。

王妃差不多是迫不及待地挑了一块就塞进嘴巴里。

“好吃”腮帮子鼓鼓的王妃闭上眼睛陶醉,“玄翎你的手艺真是好,比那些大厨好多了。”

“是吗?”北荒王可不想落后,从王妃背后伸出手来就抢了一块。

“嗯。”细嚼慢咽,发现那个味道真是好,“玄翎你的厨艺要比我家儿子好太多了。”让眠沅湘进厨房那简直就是灾难。

“是吗?”受到夸奖的人低着头,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

“咦?”王妃在异常满足地往肚子里填了至少五块点心之后发现了一件事,“玄翎你的头发散了?”

“啊?”玄翎不明白地发了一声,也没有动。

想起他双手还捧着盘子的王妃立刻体贴地帮他把垂落到脸上的大半发丝拢了起来,“该不是急着做点心所以没注意吧,好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她的手突然停顿在了玄翎的脸颊上,“这奇怪了?弄伤了吗?”她不记得这孩子的脸上有伤口啊,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夜……”她回头去看夫君,却惊讶地发现自家夫君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再回过头去,看到了对面的人扬起了诡异的笑容。

“你……”她麻痹的身体慢慢滑落到地上,无意识的黑暗笼罩了过来,让她彻底无法思考……眠沅湘那天晚上可以说是经历了人生当中第一次的大起大落,要不是事情涉及到他最亲近的几个人,或许不会把他的判断力局限在让他容易出错的范围内。

听到侍女的惨叫声的时候他正在向一位斜在椅子上再加把劲就要横着的使者敬酒。

“来人啊”凄厉的惨叫声竟然盖过了杯盏相碰的声音。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在场的十个当中已经有八九个是横着的了。

在外面寂静的夜里,这一声似乎传得特别远。奇怪的是,在眠沅湘到达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在附近的侍卫或侍女是先于他到达的。

拉开半掩的房门的时候,眠沅湘只觉得身上的酒气都被冷汗逼了出去。

尖叫的侍女瘫软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而他的父母在这么大的嗓门之下竟然还双双躺在床上没有醒来。几乎是立刻的,他就看到了他父母没有醒来的原因。

红色的液体沿着床沿缓慢地往下流淌,冷寂的室内到处弥漫着一种淡然的清香,似乎是从桌子上的盘子传过来的,现在盘子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能凭借着上面的残渣判断上面曾经放过什么。眠沅湘一进门第一个动作就是反手关上了门,那些没有能够看到房间内情况的人们在外面面面相觑,想要进去又因为是眠沅湘关的不敢上前,想要离开又不知道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需要他们在场。

良久之后,门才被从里面打开。脸色相当难看的眠沅湘抱着那个昏迷的侍女走了出来,人们想要透过他去看房间里到底出现了什么,可是北荒王的大床上的帷幔已经被放了下来,除了隐约可以看到有人躺在上面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门外聚集着几乎所有的来访的还能走动的客人,他们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眠沅湘,只觉得夜的寒气已经渗进了自己的毛孔里,这天晚上的北荒被迷雾和猜忌所包围着,久久不散。

将手里的女孩儿交给了一边跟过来的侍卫,眠沅湘的眼睛扫过了在场的人员,在吩咐了到场的侍卫们把守好门口不要让人随意出入之后,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有人看见玄翎吗?”

谁都没有想到他在这个时候会突然问起这个,人们相互看着,似乎都没有怎么留意到。

“一个时辰之前。”来自南秦的女使者开了口,“我看到他待在锦盒池的假山后面。”

眠沅湘听了也没有什么表示,突然就转身走了。

众人不解,想要跟上去,一位看来是宫廷内主管的人走上前来拦住了他们,“各位客人,实在抱歉城内发生重要事件,少城主有很重要的事先去处理,可否烦请各位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等到明日早晨少城主必然会向各位解释。”

本来有心想要说话的人这么一听,都明白现在这里既然是少城主做主,那就是说城主夫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个不可知的机会……“少城主。”稳重的管事在安抚了来访的客人之后很快地追上了眠沅湘。

“多谢你帮忙。”眠沅湘的声音闷闷的,“这段时间恐怕要你多费心了。”

眠镇宇也姓眠,按照辈分来算属于眠沅湘的叔叔级别,他正是先前和眠沅湘一起出去玩的眠凝的父亲,虽也算得上属于王族,不过他从来只把自己当成是眠家的主管,是个非常专心和称职的人。眠沅湘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这位管家,尽管是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件,但这位管事的处事能力之强确实没有辜负眠沅湘的期望。

玄翎喜欢安静,眠沅湘也特地给他挑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少城主,这味道……”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侍卫和侍女在,原本该在这个时候弥漫这里的花香也被一种淡淡的冷香所取代,管事不禁狐疑起来。

“没事。”眠沅湘走的地方太多了,自然知道这香只要在开阔的地方就不会对人产生危害。

连敲门的过程都没有,眠沅湘直接推开了玄翎没有上锁的房门。

一进门管事就皱了皱眉头,房间内竟然要比外面闷热上很多,四面的窗户都锁得严严实实的,还带着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半透明的帷幔掀了开来,露出来的是玄翎不怎么清醒的睡颜,他看着眠沅湘的神情很是茫然,简直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样。

眠沅湘差不多是立刻采取了行动,他走上前去一把把玄翎揽在了怀里。

“少城主?”管事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完全不明白眠沅湘这是在干什么。

昏昏沉沉的玄翎也没有反抗,迷蒙的眼睛看着眠沅湘近在咫尺的容颜。

“苏蟾香……”眠沅湘在玄翎的耳边轻声地说着,然后双手扣紧了玄翎的脉门,“是你吗?”他不想这么想,可是证物俱在……这事情太蹊跷,蹊跷到让他不得不怀疑什么。

他的疑问很温和,甚至让玄翎产生了一种是不是在问他的错觉,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是你吗?”眠沅湘重复着,抓着玄翎的手指都陷入了他的肌肤里面,让玄翎感觉到了几乎难以忍耐的痛楚。可是看着那双眼睛,玄翎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双眼睛很痛苦,就像是,就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可是玄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

“镇宇叔叔。”眠沅湘控制了一下自己接近失控的情绪,“去把那个桶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应该还没有全部烧掉。”

“好的。”眠镇宇这才发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铜桶,走近了就能看到里面烧了大部分的衣料完好的还有一片衣角。那片衣角的一边好像被撕扯过缺失了一小部分的衣料。

“少城主,这……”

玄翎看看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放弃了挣扎,任由眠沅湘拉他起来。

“镇宇叔叔,把地牢的钥匙给我吧。”

“啊?”发出了疑问的声音的眠镇宇还是把钥匙递了过去。

眠沅湘用一声叹气掩盖了他的所有心情,用了点力道把玄翎扯了过去,“走吧。”

眠城的地牢在它的最深处,自眠夜成为眠城的城主和北荒的王者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使用过,眠沅湘会选择这里也有他的道理,第一是因为这里是他能想到的最近的能够关押犯人的地方,第二则是在这种时刻他直觉地认为应该封闭这个地方方便下一步行动。

所以从这天后半夜开始,玄翎就被关进了眠城的地牢,罪名是毒害北荒王夫妇……朋友玄翎得承认,北琉的地牢建设得不好,没有北荒眠城的地牢那么美观舒适。

当天晚上脸色不好的他被某个家伙关到地牢之后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是地牢?这是避暑山庄还差不多!

“这个啊……”大事情结束之后眠沅湘给出的解释险些让玄翎吐血,“地下冬暖夏凉多舒服,做人这一世,当然要给自己造一个舒服的窝了。”

舒服的窝,明白一开始自己被彻底误导的玄翎只想一拳头砸过去。

在最开始的时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比起眠夜的房间里毫不逊色的布置。除了一声不响地倒在大床上之外他还真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有什么行动。

“这段时间还请玄先生在这里委屈几天。”眠家的管家笑眯眯的,他可是知晓这些情况的,在眠沅湘要他把玄翎带到地牢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少爷的心思了。

玄翎找个空瞄了他一眼,然后不声不响地把被子盖到脸上。

眠镇宇不光是在表面上笑,肚子里头也笑翻了。眠家的小少爷,这次看你怎么和玄先生道歉。

就如同他所料想的,眠沅湘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每一双眼睛都在等着他的决定,要是他现在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不止是玄翎,连他也要受到责难了。他现在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想明天应该怎么做,还有“看上去是让你很为难。”发出声音的是坐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的南秦王朝的使者。

听到她的说话眠沅湘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路走到花庭当中来了。

“失礼了。”对待姑娘们要保持绝对的礼仪,这是眠家的家训之一。

“我看不见得。”冷漠的嗓音出自南秦使者的身边,眠沅湘这才发现北琉来的正使竟然就坐在那位名叫颜的女子的身边。原先惨白的面具这个时候被银质的半面具取代了,让眠沅湘不禁怀疑这使者是不是有更换面具等同于更换衣服的兴趣。

“什么不见得?”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冷漠得沙哑的声音眠沅湘就针锋相对了起来。

北琉的使者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会他。尴尬的气氛顿时在三人中间散发出来。

名叫颜的女子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概在她的眼里,这两个比她年龄小的都是孩子。

“重华你有找到解药吗?”那么自然地叫出了眠沅湘的字,提问题的语气也是那样地随意,就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女红一样。

“还没有……”话还没有说完眠沅湘自己就消了音,相当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所有的来访者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吧,这位来自于南秦的使者居然如此轻易就道出了他父母遇到的问题。

眠沅湘的父母,北荒王夫妇因为中毒而陷入了昏睡。根据眠沅湘的判断,要是三天内找不到解药的话,情况堪忧。

“不用这么惊讶吧。”名叫颜的女子看到眠沅湘吃惊的样子很高兴,“我对各类的香可是很擅长的。”

是这么回事吗?眠沅湘的目光转到了北琉的使者身上,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于露骨了,北琉的使者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

“对了。”颜的笑容让她的眉眼都弯弯的,“苏蟾香加上其他东西会让人中毒的要点还是玄冥告诉我的。”

玄冥……眠沅湘心中一动,表面上还是一副震惊的样子。他的记忆要是没错的话,北琉名叫玄冥的皇室成员只有一个,那个一直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向他说出真实身份的北琉皇太子玄翎的四弟。想到玄翎眠沅湘的表情就有点古怪,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的属于北琉皇子子信物的白琥早就把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吗。不过既然他不想说,他就是知道也装不知道。

那边北琉使者要走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颜的眼神让眠沅湘读出了被出卖者的责难。

“哎呀!”名叫颜的女子却开心起来,“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会难过的。”

一点也听不出来有难过的心思眠沅湘和玄冥这个时候竟然是一个心思,让注意他们俩的颜更高兴了。

“重华,你现在还不去看看你注意的人吗?”

颜的一句话就成功地把眠城的少主劝走了。花庭里就剩下两个大国的使者了。玄冥站着没有动,说话的是颜。

“唉。好好的一张脸,老遮着干嘛?”

玄冥忍不住了,回过头狠狠瞪这个女人,“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也不是什么都知道。”颜朝他眨眨眼睛,“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小看了这个女人,玄冥有些气馁,坐在他眼前的女子显然拥有他所不知道的宽广的情报线。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名叫颜的女子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小心认识了两个人,顺便帮他们一个忙而已。”

那是谁?当然,玄冥没有问出心里的问题。

“三天。”她缓缓地抬头看着玄冥,“我想三天之内这事情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也该回去了。”

“是了。”玄冥带着讽刺的语气说着,“要是南秦氏的长女逾期不归的话,会让人很担心吧。”

这个出现在北荒王眠城的南秦使者,这个轻易地说出了很多秘密的女子正是南秦王朝皇帝目前承认的唯一的皇女秦疏颜。

“有空来说我,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如何?”颜笑着走开了。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庭中,玄冥还站在原地。天空中还是一轮圆月,数个时辰之前和数个时辰之后的眠城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不安和惶恐正在这个地方滋长着。就和玄冥先前预料的一样。似乎是被人看出来了。他在月下仰头去看天际,在面具底下露出笑容……秦疏颜并不是一个喜欢呆坐在宫廷里的女子,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在离开了花庭之后她面容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很难办哪。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三天的时间,真的足够吗?

三天的时间或许不够,可是花上三个时辰来解释和道歉还是足够的。

就在眠沅湘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快要解释到崩溃的时候,玄翎总算忍不住笑了出来。

“总算啊……”眠沅湘长叹一声,倒在地牢的大床上。

喂!玄翎戳戳他。

“我累死了。”无奈死猪样的眠沅湘动也不动,“你就让我休息吧。”

想到这家伙刚才经过的场面,玄翎忍不住地笑。

是真的很累了。他也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反正明天会累的又不是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眠沅湘并没有看到如果是睡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的话可以看到的天光。睁着眼睛想了片刻他才想起来这是在地牢里。

早在十年前,这个差不多被废弃的地牢就被他那个偏爱避暑的父王做成了地下宫殿。甚至还一度信誓旦旦地说百年之后要葬在这里,按着眠沅湘的观点来看他父王的这个目标是很难实现的。现在倒正好被他用来藏犯人。

父王放着的大床还真是大,两个人躺着也完全不会打架。眠沅湘起身的时候发现玄翎蜷着身子离他远远的。自己呈现大字型躺在床中间伸长了手臂也够不到。他不由地笑了笑,这么小心,可不像是平日里相处的样子。

被他的动作所打扰,玄翎醒了过来。先前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在被那香弄晕之后更加不适,自己的喉咙还是很痛,到现在已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可以用眼睛说话。”看着那种刚刚起来稚嫩的感觉,眠沅湘就是忍不住想要调笑几句。

当然了,后果也是他自找的,玄翎呆了呆,然后一张符纸准确地贴上了眠沅湘的脑门呼啦啦的一声,火焰顿时烧掉了符纸,把眠沅湘吓得半死。

“你你”

似笑非笑地瞪他一眼,某人刚才好像说他可以用眼睛说话来着。

顿时发现自己说错话的眠沅湘翻了个白眼,认命地爬起来去履行他的职责。

见他要走了,玄翎连忙伸手去拉。

衣领被一把扯住,没有注意到只顾着起身的眠沅湘差点被掐死。

“你干什么?”回过头,却看见了玄翎不好意思的笑容,一下子就把他的怒火给扑灭了。

两双眼睛对看了半天,眠沅湘迅速起身,并吩咐了守在外面的人,“找纸笔过来”

意思领会还算正确,玄翎看着他的背影,发现这家伙开玩笑一样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不能光靠着眠沅湘,玄翎决定还是要帮自己和眠城摆脱这种困境的,或许可以研究一下苏蟾香的问题……大踏步离开地牢的眠沅湘一出门口就被暑气包围了。

“这么热……”天气很是反常,这种时节的眠城应该是冷暖适宜的,也正是招待客人最好的季节,北荒王眠夜经常为自己的寿诞是在这个时候而高兴,原因有些复杂到让眠沅湘无语的程度。冷暖适宜所以适合招待客人,适合招待客人所以可以广发请帖,广发请帖所以来人众多,来人众多所以收到的贺礼也多。想起来就想笑的眠沅湘笑不出来,他的父王,北荒王眠夜现在还和他的母妃在床榻上躺着不省人事。

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被浸在了冰水里,直到他察觉出父母还尚存有气息,他全身紧绷着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一点血丝从母妃的嘴角蜿蜒而出,殷红的血珠在锦缎寝被上凝聚起来刺痛了他的眼睛。有一种香甜的气息从那血里散发出来,眠沅湘分不出来。而房间里所弥漫的那种香甜眠沅湘太熟悉了,就在不久之前玄翎做过的糕点还让他爱不释手。

那一个瞬间,他不是没有真的对玄翎产生仇恨,只是他的判断力和控制力让他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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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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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浩瀚星辰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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