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上三竿,楚小羽方自沉睡中醒来。
昨晚,楚小羽与小店的无名老板这一老一小,畅饮灵酒,品尝珍馐,好不惬意。梨若斟茶递酒,暂时客串了一回小丫环的角色。为此,可怜的楚小羽,手臂都不知道被梨若掐青了几大片。不过,楚小羽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郁结,都随着酒水飘散九霄云外了。
末了,楚小羽一路鬼哭狼嚎,扰了多少人清梦,乱了多少人静修,在梨若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住处。
宁浩然早已差人送来了早点,梨若等候多时了,待楚小羽洗漱完毕,两人开始用餐。
“哥,你还这么小怎么可以喝酒?还有,你不是高手了吗?怎么喝那么点酒醉得像傻子一样?”梨若问道。
“酒是个好东西,要是使用一丁点内气,那就白喝了!再说了,暴殄天物,很容易招致天怒人怨的!”楚小羽一本正经地说道。
“哥,你昨晚的歌唱得难听死了!”梨若摇了摇,只能无奈地转换话题。
“丫头,不是我说你,你那品味太差了,不懂得欣赏!怎么说来着,知音难觅啊!”楚小羽作痛苦状,摇头叹息。
“哥,你不去唱戏实在是太可惜了!”梨若无语了。
“那是!这点我就不谦虚了!你哥一登台,名扬五湖四海!”楚小羽悠然自得地说道。
“我都看到好几头牛在天上飞了,你就不要吹了吧!”梨若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快吃吧,宁长老在等你呢!”
两人用膳完毕,梨若留在了小院中,楚小羽到另一重院落见宁浩然。宁浩然为了方便教导楚小羽,暂时住到了玄阶区域。
一间雅致的小院落,古朴,清幽。院中数株寒梅,盘曲嶙峋,高低错落,数根青藤蔓绕,枝蔓上数朵白紫相间的小花。明净的秋日从院外一株古柏的枝丫间洒落下来,星星点点。宁浩然在一间竹舍回廊间负手而立,凝望远山,悠然出神。
楚小羽不忍打扰,缓步走到院中一张石凳坐下,从戒指中取出一册笑长歌的修炼心得,翻阅起来,读到妙处,不觉气随念动,念助气行,灵随气凝,渐入佳境。楚小羽气海上空的仙魂晶石缓缓旋转,一丝一缕的仙魂之力,淬炼其筋骨,凝炼其神魂。楚小羽全身符文若隐若现,馨音阵阵。
楚小羽神思飞扬,仿佛心底尘封许久的琴弦被拨动了,忘却了自我,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空间,神魂超脱万物之外,遥观星际七彩绚丽的星云运转,俯视天地之间,一山一石,一草一木,皆清晰可见。
不觉日已正中,楚小羽方自修炼中醒来,整个人多了一股空灵的气息,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人感觉飘渺悠远,捉摸不透。
楚小羽看到宁浩然在一旁的石桌品茶,赶忙上前行礼告罪。
宁浩然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的命运或许已经显而易见了。天阶、超越天阶,对于修士而言是一个多么难以想象的诱惑,更何况有了对抗天魔这个正义凛然的借口。此事关系甚大,虽然宁浩然的内心在默默叹息,外表却不动声色。
“在此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宁浩然说道,“这几日,我教你一些修炼的基本常识,你都认真记下,于修炼一途定有所裨益。”
“小羽年少无知,谨遵宁爷爷的教诲。”楚小羽诚恳地说道。
“业精于勤,由不得丝毫的懈怠。千百年来,多少天才如流星般耀眼,可待光芒褪尽,终究跌落凡尘。修炼之道,一道道鸿沟横亘,得有大毅力。修士修心,不执迷于过去,不执著于未来,安于当下平心感悟天道。”
“千百年来,我辈修士,皆效沿古法,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你如今已是玄阶修为,突破地阶之日为期不远。地阶亦称为真我之境,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地阶修士对自身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开启潜能,锤炼筋骨,凝炼神魂,内气逐步转化为玄气。”
“天阶,对你来说还太遥远。天阶修士对本心的感悟,上达天道,神与道合,若掌控数道天地秩序,即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阶之上,千万年来,只存在于传说中,仅风剑祖与魔主达到的层次。”
或许有感于当年与笑长歌的情分,亦或许有感于楚小羽的命运。这几日,从真气的修炼各阶剑式的领悟,从阵法神符之道到各阶灵器锻造,宁浩然引经据典结合自身感悟,悉心教导楚小羽。
“神符之道,已失传千万年,现存世的灵符日渐稀少,但其威力不容小觑。阵法之道,把握天道秩序数个节点,掌控部分天地伟力,自然威力非凡。我这里有数本基础的典籍,你若有闲暇不防一观。当然,你当下以提升自身修为为重,其余点到即可,无需涉猎过深。”
楚小羽在宁浩然的指点下,对修炼一途有了更深的认识,一片广阔的天地在他面前打开了。楚小羽如饥似渴,阅读各种典籍,修炼内气,感悟演练剑招,不觉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咚!咚!咚!雄浑低沉的钟声在幻月城剑宗荡漾开来。沉寂了一百余年的迎客钟在今日响起,贵客来临。
楚小羽和梨若登上阁楼观望,远处山门上空,数百人御风而行。
“小羽,你随我一道去欢迎贵客吧!”宁浩然出现在庭院之外,对楚小羽说道。
“丫头,好好呆着,我很快就回来的。”楚小羽说完,运转内气,随宁浩然御风而行。
此时,紫霄峰方向十数人也往山门方向赶去。当前一人,须发皆白,白衣著屐,背负长剑,仙风道骨,正是幻月宗掌教道元真人。余者十数人皆为内门长老。
宁浩然与众人会合,楚小羽看到当前老者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正在向自己点头致意,料想便是掌教真人了,遥遥躬身行礼。
片刻,众人便到达山门之上。
“贵客降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道元真人向来人作揖行礼。
“道兄客气了,我与崇渊兄受道兄所邀,今日叨扰贵派了。”说话的是御剑山庄庄主叶啸天,此人长身玉立,一袭紫衣,温文尔雅,举止有度。
叶啸天左侧一人身高八尺有余,虎目怒眉,乱发飘飞,髯须及腹,不修边幅,背负一把硕大的斧剑,正是倾城剑派掌门纪崇渊。
“天阶中期!老道士你突破了!总是快人一步,太不厚道了!”纪崇渊爽朗的声音刚落,目光落在楚小羽身上时,洪亮的嗓门又响起,“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我竟然看不透他修为的深浅,幻月果然卧虎藏龙!”
纪崇渊与叶啸天身后,除却三五个老者,余者为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人,大多神色高傲,尽皆门派中出类拔萃之辈。
楚小羽看到姬千雪、叶梦妍、纪明月等熟人分明在人群中间。纪明月正在向他挤眉弄眼,叶梦妍也在向他点头微笑。在这异地他乡,楚小羽的心头泛起亲切的感觉,脸上不觉有了笑意。
“崇渊、啸天两位老友且随我到紫霄一聚。”道元真人说道,“请各位长老回府静修。宁长老,劳烦你妥善安顿两位师兄随行的诸位师弟师侄。”
道元真人与叶啸天、纪崇渊从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众位师兄弟请随我来!”宁浩然当先御空缓步而行,带着两百余人往玄阶区域。
“楚小羽。”纪明月赶上前来,与楚小羽并肩而行。
楚小羽看着身边这个少女,洋溢着明媚灵动的气息,小巧而白皙的脸上绽放着纯真的笑意,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狡黠的光芒。
“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纪明月佯装生气道。
“我……我没看什么。”一向能言善道的楚小羽竟然木讷起来了。
忽地,纪明月凑近楚小羽的耳边,娇声细语道:“楚小羽,你不是有一个宝贝石头吗?可要看好了,我偷听爷爷的谈话,有人想要偷取你的宝贝。”
虽然纪明月声音已经够小了,但就是普通人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了,更何况周围一大群地阶、玄阶的高手。
“明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回来!”姬千雪喝道。
御剑山庄另一人向宁浩然、楚小羽抱拳道:“小孩子不懂事,净说些胡话,请莫见怪!”
宁浩然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楚小羽心里一直有不好的预感,这几日宁浩然的真心相待,楚小羽真切地感觉到其中的善意,也就慢慢松懈下来了。但这一刻,放松的神经又绷紧起来了,外表却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
片刻之后,宁浩然带着众人落在玄阶区域。宁浩然给两个门派分别安排了两片阔大的院落,又吩咐玄阶区域的长老照应他们的起居饮食,方自离开。
楚小羽离开众人,独自走在街道上。暖融融的秋日洒落下来,楚小羽却感觉心底有一丝丝的凉意,有一种如在樊笼的压抑的感觉,神色有些落寞。走进居住的小院,看到梨若满心欢喜地迎出来,楚小羽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梨若明显感觉到楚小羽的神色有些不对,问道:“哥,你怎么了?”
“哥没事,好得很!哥这几天修炼有点累,你也闷了吧,哥带你出去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