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呆在原地别动,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动!”.
门框上乱颤的风铃,声如催命之音,解归藏和解连山两人一面嘱咐着但失和西风两人,一面身手矫健的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三个制作精良的银色小盒,解归藏拿了其中一个,而解连山则将剩下的两个拿在手中。
而但失和西风虽有些疑惑不解,却还是从解家姐弟那一副严阵以待的脸色上预感到了什么,乖乖的按照着解家姐弟的要求待在了原地。
解家姐弟一语未言却显得默契十足,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银盒打开,银河内盛放着一堆灰白色的粉末,两人同时抓了一把盒子里的粉末,背靠着背然后分别以手为笔,以粉末为墨,将握在手中的灰粉一点一点透过掌缝间的空隙漏撒在地面上,解连山沿着但失和西风所在的位置在地上用粉末画上了一圈,而解归藏则一路来到在门前的地面上,画下了许多但失非常陌生的纹路。
姐妹两人动作迅猛,配合十足,两点一线的将二楼进门处和但失西风所处之地以粉灰连接成了一道屏障。姐弟二人目色紧张的将地面被画满的纹路符号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深怕出了一丝纰漏。见地面上的图案没有错漏才同时走到门前,姐弟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而后各自抓了一把盒内的粉末然后共同发力将掌中的灰色粉末对着门口撒了出去。
撒出去的粉末在空气中渐渐稀薄,就像是水晶碎成粉末后再空气中旋转出的光屑,折出光的颜色,随着解家姐弟的发力方向将整个二楼进门的门框裹满。
“你们千万别动,刚才我们姐弟两人在地上画的是风水局,画风水局使用的粉末是青牛、青羊和乌鸡的骨灰,对人体无害的。”见到但失两人好奇妄动,深怕他们从地面所化的纹路范围内走出来,解归藏连忙喝止住两人的动作。
而背靠着解归藏的解连山更是一字一句,提醒着但失和西风事情的严重性。
“那朱八的幻术高强,我姐弟上次着过他的道,见识了他的厉害。挂在门口的那串风铃是爷爷辞世前留给我们的,我们姐弟以奇门遁甲之法将风铃特设在二楼门口,可以感知异兆预知吉祸福凶,如今风铃大作想必是那朱八的幻术正冲着我们来了!”
看着振动的越来越激烈的风铃,解归藏替着解连山又嘱咐了一遍。
“...而我们姐弟实无把握可以斗得过他,只能暂且以祖传的风水局护住大家,你们切记不可妄动,否则风水局内乱象生,便无法起到庇佑的作用...”
解归藏的话音还没有说尽,却就在此时异象顿生!
本来还不到中午,窗外一片白云碧空,忽然随风起了一阵好大好大的雾,宛如愁云恨雨一下就罩在了解语阁外的道路上,从解语阁向外看去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霭茫茫,道路门店全部被埋葬在了这一片大雾之中。
这片灰茫茫的大雾似乎饿极了,顺着解语阁的一楼的门户一路泄漏进二楼的走廊,所到之处全是茫茫的一片,像极了传说中的饕餮将一切吞噬消化。
茫茫大雾一直侵蚀到二楼的门口,那本来就大作的风铃在此刻更加卖力的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危急时刻已经到来的噩耗。
“两位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从未见过这般奇特景象的但失说着就要站起身,被一旁的西风连忙拉住从新牵扯回原位,惊愕的但失此时听到同样颇为紧张的西风言辞严肃的说了一句,“小失,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咱们一切听两位老板安排。”
饥渴的大雾眼见着就要突破二楼的门户向着但失、西风和解家姐弟吞噬过去,而看到白雾吞噬翻涌,解家姐弟更显紧张,只是按耐住但失两人不可妄动。
翻涌的白雾触碰到二楼门口的门沿,忽见一道青灰两色混杂在一起的光从二楼门框上闪耀起来,闪耀的光沿着四方端正的门框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束将兵临城下的大雾又驱散了出去,大雾受到光芒的阻隔,被定格在了门口,未能上前半步。
“总算是爷爷在天有灵,我们姐弟两人没有砸他老人家‘解天机’的招牌!没有玷污解家百年风水世家的门楣!”
嘘了一口,解连山看着被自己的风水局阻隔在外的大雾,又看了但失西风他们一眼,确保两人安全无虞,擦了擦因紧张而渗在额头上的汗液。
“不...事情还没完!本尊要来了!”一旁的解归藏同样盯着门口的大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匆的提醒着一旁有些懈怠的解连山。
如同那解归藏所预料的一样,那本来停止不前的大雾像是发下了狠劲,在电光火石之间猛力的撞击着发着光的门框。
“轰隆...”的一声,随着大雾的猛力撞击,门框上传来了一阵巨响,像是要将整个二楼撞破一样,残暴而粗鲁。
见状的解家姐弟连忙将银盒内所剩的骨灰全部对着前方即将冲破桎梏的雾气洒了过去,便见那门框上闪烁的光芒被那大雾猛烈撞击顿时黯淡了下来可又在转息之间照射出了比之刚才还要强烈数倍的光芒。
光芒闪烁之间,门外的茫茫雾霭像受伤一样又向后退了一步,而此时本来大作不休的风铃忽然停止振动,大雾被光芒驱赶,而大雾之中渐渐显露出一道黑色的阴影。如鬼魅无常一般,身穿黑色绒外套的男子,一副全无血色的脸庞,一步步从大雾之中现出了身形,走到门框外而后停止了步伐,静静的盯着门框内及门框内的解家姐弟。
“三煞神布局,以凶破幻。...好手笔!果然不愧是解老哥的后人,尽得解老哥的真传!有孙如此,解老哥黄泉有知,亦可含笑九泉了!”静静的盯着门框内的解家姐弟的黑衣男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门沿及地面的风水局,对着解家姐弟赞叹一声。
而被称赞的解连山和解归藏却没有半点高兴,看见来人显身,更加显得紧张和焦虑。
“朱八!”
倒是一直待在原地的但失,看清来人的面孔当即惊呼出声,那门框外站着的正是自己在但老爷子守灵那一晚见到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人听到但失的惊呼,侧了侧头的看了但失一眼,还是那一脸没有活色的死寂,还是那一脸轻蔑世事的孤傲。只是在听到‘朱八’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沉顿了一下而后大笑三声。
“朱八?...哈哈哈,这个名字我都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从别人嘴巴里听到了,都快忘了原来这曾是我的名字!”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被验证为现实,猜测再多也没有现实的重击打在身上那般沉重,听着那黑衣男子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就是朱八,不管是但失西风,还是解家姐弟,脸上的惊愕之情溢于言表。似乎无法想象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竟然真的是一个在世超过六十载的男人,这打破了所有人的认知和常识。
而朱八则享受的看着四人的惊讶,对他们这种难以置信的神色十分满意,低低一笑,口中有声。
“也是啊,谁又能想到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可以这般年轻呢?”
一边低低笑着,再次抬头却向盯着猎物的眼镜蛇,死死的盯着但失,却在余光看到一旁的西风的时候瞳孔一缩,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是...西来大哥?不可能的,西来大哥早在八年前不是已经...”
西风见到朱八看到自己如此惊讶,脸上显得同样迷惑不解及无所适从,吐了一口浊气而后谦逊开口回答着,
“西来是我爷爷,我叫西风,做后辈的在这敢问一声,您当真是朱老爷子?”
“你爷爷?...原来你是他的孙子,难怪你们这般相像。”听到西风的回答,低下眼的朱八思忖了一会,而后抬起眼又看了看但失和西风,嘴中隐隐苦涩:“飘飘西来风,悠悠东去云,这是你家老爷子年轻时最爱吟的诗,只是没想到晃眼皆白首,独我孜然在世...西来西风,但施但失,旧人已逝,可原来我一直都没有放下...没想到今日有缘,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故友后人。”
朱八语中尽是悲戚伤怀,闻者不由得被其感染,那份悲伤就像一壶童年埋地的青梅酒,等到将酒从地里启出来的时候,青梅酒香传四境,却未见儿时故人在身旁。
“朱...朱老爷子,你今日再次光临我姐弟的解语阁,不知有何贵干?”
倒是最先回过神来的解归藏吸了一口气,对着朱八沉沉开口。
“解老哥好家教,调教出来的孙女不仅长得如昆山美玉还质如雪娥红梅,更难的是那份大气沉稳颇有乃祖之风...我今日前来是为了答谢你姐弟二人的。”朱八从悲伤感怀中回过了神,将视线从西风的身上转移到解家姐弟的身上,嘴角一挑呵呵笑着。
“答谢?不知朱老爷子谢从何来?”解连山听到朱八这没头没尾的答谢之语,不由得问道。
“自然是为了谢谢你们那一日赠给我的那一副卦象...当日找你们姐弟占了一卦,没想到你们所卜的卦象确实灵验...”,说着说着朱八一直略显善意的脸孔中突显恶相,嘴角冷冷一笑,“更没想到你们姐弟对我的警告置若罔闻,毫不在意!”
“朱老爷子这话从何说来?”面对着朱八说翻脸就翻脸的神色,解归藏丝毫不敢懈怠,只是嘴里打着哈哈,眼角不由得往着但失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看在解老哥的在天之灵,不想与你们姐弟为难,好心让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可你们不仅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厉,看来是没把我放在心上!”朱八一边嘴中言辞激烈,一边指着但失和西风振振有词,而身后一直潜伏的大雾随着激烈的言辞再一次涌动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姿态,而嘴中更是显露出威胁的话语“还是你们姐弟觉得凭着这点风水局就能与我相抗?可知道我真想动手,凭我的手段你们加起来十条命都不够填!”
“您此言差矣,我们姐弟并非是不识好歹,只是祖父临终遗嘱,我们不得不从!朱老爷子你好歹算是我们在场四人的长辈,不该这么小气吧!”见到朱八这般的翻脸无情,解归藏急忙解释道。
而解连山见到朱八身后那伺机而动的大雾,心中有些骇然,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弹簧跳刀时刻待命,找着合适的时机和角度就要投射出去,只求一击而中能伤到朱八。
而就在这随时都可能大打出手的时刻,朱八听到解归藏口中的话,眼角微动,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身后的大雾再次平静下来,只听到朱八说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们先人的份上,我今天来也不与你们为难...但家小子!”
听到朱八指名道性叫着自己的但失忽地咽下一口口水,却是看着朱八不敢作声。
“小子,我今日看在你爷爷和解老哥、西来大哥的在天之灵不与你等为难,七日之后,长江水府!你把你爷爷从我这偷去的玄牝珠交还给我,从此我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干。...否则...”说到此处之间朱八话锋一转,本来感慨万千的语气充满了肃杀之感,“否则不仅你那位姐姐要死,你们但家一家老下全无意外!”
“你...雪妍的事情果然是你动的手脚!”但失听到朱八话中提到的雪妍,当即火烧五内,愤然说道。
“玄牝珠?”一旁的西风和解归藏听到这三个字,无不是一脸迷疑,倒是解连山的眼中一丝不可查的精光一闪而过,却被西风收入眼底。
“那个小女娃没命丧当场已经算她走运,只是可惜了我的姑获鸟,沾了凡人阳气只怕没个几年功夫是缓不过来了。”朱八对着但失冷冷一哼,似乎对自己所做之事并不在意,反倒更为在意受伤的姑获鸟不能继续帮着自己为恶。
“你******混蛋,我姐姐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朱八一言便承认了但雪妍遇袭的事情是自己一手所为,但失更是愤然骂道。
“忍心?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如果你也能像我这样拥有长生,时日一长,所谓人命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任人鱼肉的草芥罢了。”呵呵一笑,就像是上等生物歧视着下等生物一样,朱八显得充满冰冷毫无人性。而从朱八口中听到他果然获得了长生秘密的在场诸人无不惊讶,
“你果然在长江水府得到了长生的秘密!”解连山听到朱八说到了关于长生的话题,惊骇的说道。
“长生秘密?哈哈哈...没想到解家这么多年依然还在觊觎着长江水府里的长生秘密!解家小儿,我不妨告诉你,那长江水府的秘密不是你们该觊觎的,而你爷爷解易也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伟大!”朱八冷笑呐语,说得却是把解家三代都贬低的一文不值。
“爷爷他老人家往生多年,您这话说的太不尊重了吧!”解归藏轻喝一声,端是柔和似水也不免为朱八口中的亵渎妄言大为恼火。
“尊重?那你说说我该如何尊重他...当年要不是你爷爷一意孤行,要不是他把我们一伙兄弟拉近那长江水府,我又怎么能有那么大的仙缘能获得这般机遇呢!”咬牙切齿的朱八神色中没有一丝欢喜反而更多是的恶毒和仇恨,喉咙中是经年累月的痛苦融合成的愤恚,“要不是他将我们带进长江水府,我们不会死那么多兄弟!我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每日不仅要忍受无边痛苦,还要被世人唾弃!不仅不能向常人一样享受天伦反而受尽折磨!今日的朱八所得一切全部要拜你爷爷‘解天机’所赐!”
“...”一阵沉默的解家姐弟似乎从朱八的话语中懂了些什么,两人相视一眼却再不出一声。
“姓朱的,我警告你,我不管你与我爷爷他们有何恩怨,可雪妍是无辜的,你快点把我姐姐还回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心把安慰放在正昏迷不醒的雪妍身上的但失却没有顾及到朱八的丝毫感受,眼见着就要冲出地上的风水局冲到朱八的身边。
解家姐弟看到但失鲁莽的就要冲出去心中暗叫不好,朱八却是嘴角诡异的一笑,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失却被身后的西风猛猛抓住而后又拉扯回了原地。
“小失!你别中计!”紧紧拉着但失的西风,深怕他再做傻事,嘴中大喊着要但失恢复冷静。
而但失被西风的一声大喊恢复了心神,眼看着差点冲动误事,忙是一脸惭愧的看着西风和解家姐弟,而后更加愤恨的抬起头看着朱八。
“西大哥的孙子果然也有他当年的风范,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面色,处事不惊临危而不乱...”而朱八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可惜,口中却是对着西风赞赏不断,死寂的瞳孔看着门前的风水局和门框内的四人好一会儿,才对着但失略略说道:“但家小子,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声,七日后在长江水府,我要是见不到玄牝珠,我定要你但家鸡犬不留!而你姐姐身中姑获鸟的阴毒,阴毒的解药就在我的手上,最多十个日夜,如果阴毒之气不能离体,必然魂归奈何,便是大罗神仙也是枉然!你好自为之吧!”
“朱老爷子,请留步!”解归藏见到朱八就要转身离去,连忙喊停了朱八即将消失的身影,只见到朱八转过半张脸看着解家姐弟,似乎等待着他们的疑问,而解归藏见状忙声问道:“朱老爷子,据我所知那长江水府的入口早已封闭,外人绝无可能不可能再次从水府中进入,你既然不过是想要寻物,但家人将您要的东西寻到后交付你就罢了,何必又要但家兄弟去那危险重重的人间炼狱....”
“我自然有我的计较,既然一切种种缘起长江水府,也该在那里将一切了结。至于说水府的进入方法,...呵呵,反正你们姐弟铁了心的要为但家小子斡旋,而你们解家既然在三十多年前可以将我们带进长江水府,这三十年以后,我相信你们也会有办法的...”朱八说完又对着但失冷冷威胁的说道:“最后我再提醒但家小子你一声,也不用浪费心机的寻医问药,那姑获鸟所带的阴毒,世间无解,只有我有解药...七日后的长江水府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朱八嘴中说完,诡异一笑,也不管在场人的说法,便是一个转身再次消失在雾中,而后大雾渐渐消散,窗户外的世界再次恢复到了清明。
“姓朱的,你给老子回来!你...”
但失眼见朱八的离开,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无顾忌的就要冲上去,可还没到门边就被解连山挡住了前面的路。
“别追了...他已经走了。”
解归藏看着被解连山拦住的但失,又看一眼门框上静止不动的风铃,而后摇了摇头,嘴中说道。
“到底什么是玄牝珠?朱八说的是不是真的,雪妍真的只剩十日命了吗?”转过头看着解家姐弟,一心担心雪妍安慰的但失期望着身前着最后一根能帮助自己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