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夏桀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弃了国都,携着正妻妺喜和琬、琰两位爱姬,又把众多宝玉细软、美女统统装点上车,带了逃走。
商汤领兵进入夏都,宫里财宝已被悉数搬空,便领兵继续追踪。夏桀一行车马逃到半路,见带着众多宝玉细软、美女碍事,不得不把这些沿途抛弃,最后逃到南巢(现在安徽巢湖市巢县西南)地方,终于被商汤追上。
这时候,夏桀已经是兵马散尽,只是赤手空拳地驾着一乘马车,车里只有三位夫人,根本无法对抗包围上来的商兵,只好束手就擒。
商汤便把夏桀以及三位夫人安置在南巢,好吃好用地侍候着,派兵监管起来。这种软禁的方法,在当时叫“放”。可怜夏桀到这般时刻,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错,才落得如此下场,反叹气对商汤道:“我真后悔,后悔当初为何没有杀了你,以致今天反被你所囚。”
汤将夏桀“放”在南巢后,回到毫邑,对天下诸侯发布了一篇《汤诰》,里面说道:
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白话文的意思,就是,
(汤)说:“我小子履,大胆虔诚地用黑色的公牛来祭祀,冒昧地向光明而伟大的天帝祷告:‘对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赦免。您的臣仆(夏桀)的善恶,我也不敢隐瞒和掩盖,对此,您心里是清楚知道的。如果我小子履自身有罪过,请不要责怪而连累天下万方;天下万方如有罪过,罪过都应归在我身上。’”
这样算是为什么要推翻夏后桀,给天下有了一个交代。夏桀在南巢地方被“放”了三年,就在抑郁中病死了。他的三位夫人仍然在原地被放逐。
夏朝自夏禹开朝,历尽十七代君王,历时四百七十一年,除去中间被寒浞篡位改国号“有穷”的三十九年,实得四百三十二年。
这次改朝换代虽然是因为夏桀暴虐无道的缘故,但商汤自己也属于有夏国血脉的贵族统治者,所以这种革命,无非是把旧有的贵族统治权转移到新的贵族手里,只能算是贵族革命,算不得人民革命。所以,连商汤自己也觉得惭愧无比,生怕天下各国诸侯对推翻夏朝有异词,说他是为了争夺天子统治权的缘故。仲虺再三劝他不要有这种想法,还如此这般地献计了一番。
于是商汤依仲虺之计,在西毫(现在河南偃师市西)地方召集天下各方诸侯大会,会上,许多诸侯自然请商汤替代夏桀做天子。商汤再三谦虚推辞,说:“天下不是一家的天下,本来就属于天下百姓的。只有有德有才之人,方可做得天子,治理天下。现在夏桀既然不能再做天子了,还是请天下诸侯公举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来做天子吧!”
这样让来让去多时,到会的诸侯哪个都不敢来当天子。这样就算是在各方诸侯的一致公举下,商汤才谦谦君子般地登上了天子位。随即,他向天下诸侯宣布道:
“各位要为各自属国的民众谋立功业,要努力办好您们的事情。否则,我就对您们严加惩办,那时可不要怪罪我。
“过去,大禹、皋陶长期奔劳在外,为民众建立了功业,民众才得以安居乐业。当时他们东面治理了长江,北而治理了济河,西面治理了黄河,南面治理了淮河,这四条重要的河道治理好了,万民才得以定居下来;后稷教导民众播种五谷,民众才知道种植各种庄稼。这三位古人都对民众有功,所以,他们的后代能够建国立业。
“也有另外的情况:从前蚩尤和他的大臣们在百姓中发动暴乱,上帝就没有降福于他们,这样的事在历史上是有过的。先王的教诲,可不能不努力照办啊!
“你们当中如果有谁干出违背道义的事来,那我就不会允许他回国再当诸侯,真到那时,你们也不要怨恨我。”
上面这番商汤在登位时候的讲话,后被记录在《论语》里。据古时传说,当时参加公举的天下诸侯,共有三千左右,是由夏初万国的诸侯,历尽四百多年的吞并剩下来的。
这次公举大约发生在公元前一六一八年,距今大约三千六百三十年左右。
汤既然做了天子,依然沿用“商”为国号,定都在西毫以东六百里的毫邑(现在河南商丘)地方;任命伊尹为左相、兼教育王子的“师仆”之职,仲虺为右相;改年称祀,一年就叫一祀,把每祀(年)的第一个月改在自己即位的当月——丑月,也就是现在的公历二月,农历的十二月。
商朝建立后,许多旧时的习惯风俗也都改了。比如,夏朝崇尚黑色,衣服、器具都是黑色的,现在成汤觉得黑色不太祥和,便改为崇尚白色,一切东西都尽可能用白色,祭祀祖先的牛羊要用白色的,驾驭天子坐车的马也要用白马,当然衣服、旗帜更是全白的。
至此,中国上古时代的五色就此奠定,即炎帝的红、黄帝的黄、蚩尤的青、夏的黑、商的白。从此,这红、黄、青、黑、白五色一直代表着中华民族的基本色,延绵至今。
夏朝本来祭祀土地的“社”里种着松树,是露天的。商汤认为既然改朝换代了,“社”也应该换个模样,就在夏朝原来的“社”上,又加盖了一个顶,废弃不用了,另外又再立了一个商朝的自己“社”;又让人把夏朝祭祀田神的“稷”毁了,另外立了一个商朝自己的“稷”,来祭祀农神。
所以后人把国家灭亡,叫做失去社稷,因为从此以后,每次改朝换代,这两个祭神的地方,必定是毁了旧的,再建新的缘故。这也是农业社会的一个特有象征,也折射出古人是多么重视土地和农业。不过,也有历史学家经过历法推算称,这时候是公元前一七六六年,距今大约有三千八百年左右。正是:
忠言逆耳近佞臣,暴虐无道酿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