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兰适时来上茶,顺便将那个宫人一脚踹开。接连几个眼神动作,其他几个素衣宫人都连连退后。
见这些勾心斗角,可知这些宫人她们自己很会内部生事端,以此度过漫漫昼夜。
一斑窥豹,可想而知斛兰踱着步子作威作福模样。
青奴心中冷笑一声。
凌霄宫街道上,短衫长袍来来往往,多是达官贵人的轿子车马。红灯笼悬挂,长街新墙,高头大马锦衣华服络绎不绝,地面被阳光一晒,夜晚的露霜升腾起一阵白雾。
雾气在半空中忽然旋转,随风快速凝结,成为水滴组成的长链向远处飞去。一路阳光折射,竟成了一条极为快速移动的虹。
那虹转瞬间腾起,接着在一个人身边落下,消失在那人的指尖前。
原来是在御风。
“主公!”身穿银丝衫男人身手矫健,单膝跪地向那人道:“主公神机,三少主果非本人。”
那人扬起脸,淡淡一笑。
沉香苑内青奴故作无视,命斛兰斟茶。
斛兰转身而去,青奴眼神微转。
在斛兰的身后,慢慢蒸腾起一片雾气,雾气中的斛兰一身冬装,在凌霄宫深处的院落中,与什么人相会。
相见之人手上递过小小药包。斛兰款款行了一礼,接着转身往沉香苑来。
雾气更浓,隔着未尽的雾气,斛兰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像是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将那包药放进了青奴面前的茶杯里。
青奴不再看那雾气,雾气消失了。
“新少主风姿如何?”青奴不动声色,右手拿起茶盏,手一滑,就跌落在地上。
水花溅开,阳光下泛出彩红的颜色。
宫人们快速前来打扫,青奴缓缓站起,身姿婀娜地把弄着屋中摆设。
另外两个跑来的宫人拥到青奴身边。
背后透明。
“时辰未到,新少主还未进凌霄宫。”前面扑倒的宫人抢着说:“见到新少主,也必然是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不过我听说咱们这新少主是陈太尉家的大少主,是出名的美人儿!”
“我说再美也不至于让人颠倒方寸,终究是美不过咱们三少主。”另一个宫人说:“那是,咱们三少主乐裳兮是当今邶魏国第一美人儿。”
“乐裳兮。”青奴端坐未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接着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称赞我美貌的这件事,不要再提。”
青奴话刚落,只听见“啪!”一声。
斛兰甩手给了刚才说话宫人一巴掌。
“茉莉,你竟直唤三少主名讳。”斛兰双眉倒立,大怒,给这茉莉又一巴掌。
“请少主人饶了茉莉,茉莉一时口不择言。”叫茉莉的宫人一怔,立即跪在地上哭起来。
斛兰叫嚣着要将没规矩的茉莉送去柴房:“三少主,在喜事过后我便禀明宫主夫人,将她赶出府去。”
“起来。”青奴眼神摇曳。
“茉莉不能缺规矩……”斛兰抢着说。
青奴目光一凛,看不穿的眼神。
立即闭上了嘴。
青奴眼神略过斛兰惊慌的脸。
“去看看哥哥。”青奴站起来,眉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斛兰一把推开茉莉,把淡红色底秀紫色花样的蜀锦衣裳拿出来,为青奴穿上。
“茉莉跟着便是。”
斛兰刚想说话,青奴道:“你,去跪着,不许起。”
抬脚便走。
“少主人醒了以后,和原来大不一样。”青奴听见后面宫人悄悄耳语。
没有回头,也能看见斛兰先是惊诧,接着转为恶毒的眼神。
牵嘴一笑,只见清晨的朝霞千里,那颜色,印在青奴眼内,更显其艳丽无方。
绚丽景象在太阳处蒸腾,同时印在宫墙内外的所有人的眼眸中。
此处为帝王住所,与长洲比邻,邶魏国皇族崇尚权术,更醉心于修仙法术,长生不老,邶魏国处处能人异士。当朝皇帝已经七十有五,广招各地术士,更不断纳会施术的新女子进宫,进行双修之术,意图长生。
这宫中修建得如同仙人行馆。
远处层峦耸翠,飞鸟跃出云霞,直上重霄。
灿烂阳光下,一队队穿着华贵的妙龄宫女低头走出,个个行色匆匆。绿叶微动,在风中摇曳,远方大地苍茫,热气微微而起。
忽然间,有序的队伍中,一个宫女从队伍里快速地向前跑去,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不停地跑,后面的宫女叫着,气氛慌乱起来,几个士兵匆忙跑上,将这些宫女抓住。
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很远的前面悠然站定,身边跟着的侍卫深深埋着头。
那白色身影一跃,面容在一片光中看不清晰。
被抓住的宫女们狂热地向那个身影挥手,剩下的宫女们都微微有些失神地注意着那人,但在这条行官道上,她们很快地埋下头,任由那些癫狂的姐妹们被侍卫拖到了一边。
身穿白色的男子转过身,脖颈下的衣服里泻出一片银光,他手指微动,远方树丛中惊起一片鸟,接着两匹马载着两个人快速地向这边跑来。
蓦地,白衣男子邪魅一笑,他看着远处,玩味地将手中的玉石转动着。
“国师……”
一个失心疯的宫女呼唤着,大声哭喊着。
“主人,七王妃衡步心草在其行宫又闹起来。”一个大块头闪身在国师身边,头不敢抬。
“这女人昨日生的事端如何了?”国师白长音在高处站立,瞧着下面接连失心疯的宫女。大块头道:“那个侧妃,被衡步赐死。七皇子今日回府,大怒……”
“去跟七皇子说,我再送两个绝色美人给他,平其怒火。这次请他饶了衡步心草。”
大块头点头,闪身而去。白长音在半空中凌空踱步,犹如踩着空气一般,往皇帝行宫方向去。
。。
青奴由茉莉陪同,只见一路上雕梁画栋,植物、石刻、牌匾都及其讲究。
一个老奴匆匆而来,看见青奴一愣。继而颤抖着走近端详。
“三……少主?”
那刘姓老奴忍不住长叹一声,神色突然变得灰黯起来,按他在凌霄宫伺候的年月,他虽已习惯了这府中的是非诡谲,但此刻却心胸激动,颤声道:“没想到老奴有生以来,还能见到三少主。”
刘姓老奴使劲点点头,接着急步向南走去。
“这刘大叔这里有点问题,少主人不要介意。”茉莉指指自己的脑袋。
青奴看着池塘里豢养的鹅与鸳鸯,接着眼神滑倒处处以红色布置,装点得花团锦簇,门廊,目之所及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喜气洋洋。
忽然间,茉莉拉了她一下,接着二人躲入了旁边的灌木丛。
茉莉捂着嘴,眼泪流出来,指指前面。
一黄衣妙龄女子,手持一鞭,只见她集中全力将鞭子向身前的子女甩去,跪着的女子已经奄奄一息。
那黄衣女子道:“你个小贱人,摔坏了本少主的琉璃镜,国师送与父亲,父亲再送给本少主的礼物你也不仔细,打死你也不能解今日之气。今日本是哥哥大喜,你却自己找死,本应该扔你去落级牢,可是此时不打死你本少主怎能解气!”
黄衣女子说着对旁边人摆摆手,两个侍卫将跪倒的女子抓起来,只听得‘唰’的鞭子一响,一鞭甩下,随着黄衣女子尖细的呵斥叫声,那女子更是惨叫一声,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那女子硬生生地受了许多鞭,早已不死不活,最后一鞭直接劈开她的脸,女子大叫,剧烈的疼痛从身上传来,早已哭干的泪水,融着她自己的血,最终被侍卫重重摔在地上。
成为了一具尸体。
“拖走!”黄衣女子一摆手,轻盈地将鞭子一扔,身边仆人马上接住。那女子道:“哥哥大喜,这贱人好没招的晦气!”
另一边绿色打扮的宫人谄媚道:“好在少主人教训了这贱人,除去了晦气。”
黄衣女子呵呵一笑:“你过来!”
说着一边站立的一青衣男宫人低头走上一步。
“抬起头。”黄衣女子傲慢道。
男宫人一张面皮,干干净净,很是英俊。
“三分像。”黄衣女子一笑,扳过那宫人的脸,就吻了上去。
茉莉看得面红耳赤。
“若你更像一些白长音,本小姐更疼你。”黄衣女子放开那宫人,肆意笑道:
“走吧!父亲母亲还在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