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放生
很难估量出阿敏究竟给她苦难的人生带来多少美妙的回忆。
唐酒酒忽而无言,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感觉,看着宁满枝的表情,她好像也能窥见那段往事。
“我太爱他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我只知道我要追随着他。”
宁满枝忽然很想落泪。
“后来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唐酒酒小心翼翼的问,避免触及到宁满枝的心伤。
宁满枝挪了挪位置,凄然的神色敛了敛:“他不告而别,但是他之前说起过的,她是去进京感慨,所以才投宿在我家。”
“啊哦……是这样啊……”
唐酒酒心中感慨万千,这也算是一个没结局的故事吧?
“不过我会等他,要是等不到,我就去找他。”
唐酒酒细细一思索,来了精神:“不如这样,我明天去跟卫昭说说,帮你问问他。”
宁满枝咬咬唇:“皇上……会帮我这个小忙?”
唐酒酒豪气的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胸脯,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宁满枝眼神闪烁的看着唐酒酒,丝毫没有在乎,唐酒酒是皇后这个身份。
“皇后娘娘,您是个好人。”
她诚恳的说,目光也是十分的感激。
唐酒酒摆摆手:“你就叫我唐酒酒吧,就算是进了宫,也这么叫着,当着别人面的时候可要叫皇后娘娘的唷。”
宁满枝笑着点头。
“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唐酒酒神秘的说。
“……嗯?”
宁满枝不解的看着唐酒酒。
唐酒酒晃了晃自己的食指,小猫偷腥一样的笑:“宫里的贵妃娘娘。”
宁满枝大惊失色:“宫里的娘娘不都是尖酸刻薄的么?”
唐酒酒取过屏风上的毛巾,擦擦身子:“……你要是说起这个,倒也有的。”
唐酒酒眼眸一眯龇牙咧嘴的说:“珠妃!”
三人即日启程,落脚点依旧是安乐侯府,到了安乐侯府已经是晚上了,卫昭与简曦辞有事相商,简曦辞派人将昏昏沉沉困得要死的唐酒酒和宁满枝护送回宫去。
到了宫门口,唐酒酒被马车猛地一停吓了一跳,整个人睡意立刻全无。
“娘娘,左相大人在宫门,和一个老者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车夫疑惑的看着前面,在夜色下纠缠的两道身影。
“你放开!”赵珩拼命的甩着抓住自己袖子的乞丐,这个老乞丐也不知道怎么,拿着一颗假南珠就到皇城宣武门来,说要见皇后娘娘,请人通传,今日右相老毛病又有些犯,早早回了家,就由他代理今天的政务。
谁知道门外的守卫急急的跑进来,说了来龙去脉,他略一思索,一个名不经传的老乞丐,再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弥天大谎,于是他就出了来。
谁知,老乞丐抓着他就开始急得乱叫:“我要找皇后娘娘!有大事发生!”
赵珩无法控制住他的情绪,偏偏老汉还满身的脏污,嘴里还冒着酒气,他就不仅怀疑,这个乞丐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了。
赵珩想要抽身往回走,却被一声颤抖的叫喊生生震住。
车夫撩开了帘子,唐酒酒率先跳下马车,而后宁满枝走下来的时候,顺着车夫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个身影尽管距离的很遥远,但是宁满枝浑身一震,咬住下唇,死死的盯住那个人。
她眼前只有那个身影了,她等了那么多年。
“阿敏!”
宁满枝大喊着,早已经止不住的流出眼泪。
眼前的人慢慢转过身来,那张脸才完全的与宁满枝心目中惦念的完全重合。
“阿敏!我好想你!”
宁满枝用尽全身的力量奔跑过来,撞入赵珩的怀中,赵珩的脸上先是错愕,随之变得复杂。
唐酒酒嘴张的老大,简直能吞下一颗鸡蛋!
阿敏是赵珩?!
这这这这!
老道也在一旁站住,搞不懂情况。
赵珩淡淡的推开了宁满枝,开口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是左相赵珩。”
宁满枝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伤心欲绝,眸底尽是梦想被击碎的破灭,不肯相信的看着赵珩:“你……在说什么?”
宁满枝不依不饶,她再次低下头,死死的抱住赵珩。
“阿敏,我知道你记得我是谁,我是宁满枝,我好想你……我娘死了……我……我……我没想到i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宁满枝语无伦次,脸上带着笑,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
赵珩无奈的道:“宁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本官……”
他没有说下去,蓦地停住,因为他胸前的人已经在不住的颤抖。
唐酒酒咬牙切齿的大吼:“赵珩,你到底是不是“阿敏”!”
赵珩一愣,转头看向唐酒酒。
唐酒酒大步走到赵珩的面前,怒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一走那么多年!只有满枝傻傻的在那破屋等着你回头,现在你又想装作不认识?呵呵,也是,到了春天,谁还会在乎冬天的雪?”
“娘娘……”赵珩眸中尽是人看不懂的神色。
唐酒酒原本以为赵珩这是想通了,谁知,赵珩的下一番话,直接要把她气的吐血!
“皇后娘娘,赵珩是真的不认识这位宁姑娘,你们认错人了。”
赵珩这次推开了宁满枝后,冷冰冰的神色看的让人心寒。
“不,你一定记得我。”
宁满枝轻声道,喃喃自语,双眼呆呆的看着赵珩。
“你的一点一滴我都还记得,你怎么可以先忘了?”
宁满枝啜泣着,抓住赵珩的衣袖,手指颤抖着,难以握住。
“赵珩——”唐酒酒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赵珩,他娘的,赵珩不光是个不忠不义之人,竟然还是一个负心汉?!
唐酒酒想也不想,抡起胳膊,一个耳光就对着赵珩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震住了所有人。
“这是你自找的!”唐酒酒怒目而视,拉着宁满枝转身离去。
唐酒酒自然是看到了老道的,有了唐酒酒这个大身份在前面,再落魄的人,都可以在皇宫畅通无阻。
现下,失魂落魄的宁满枝和唐酒酒一齐坐在老道的面前,听老道说道。
“娘娘可还记得我的那个徒儿?”
唐酒酒努力回想,嗯……他的腿是不是就是他徒儿治好的?
唐酒酒颔首,老道激动的说:“前些时日,他再次回返京都,我对他说了你身上所发生的事,看看能破参破一二,谁知他说,此事有解,但是需要见您一面,还有皇上。”
唐酒酒皱眉:“有解?他有几分把握?”
老道说:“大概是配药。”
“配药?”
“对,所以就需要有人帮娘娘和皇上试药。”
唐酒酒不禁担忧起来,谁主动会帮她和卫昭试药呢?生死是个未知数,更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果。
“如何试药?”
“这……”老道面露难色,“一男一女,合欢。”
唐酒酒无语了,这他娘的是什么药?!竟然还需要如此方式试药?
哪个女子会牺牲自己的贞洁来为他们试药呢?
唐酒酒苦恼了,蹙眉说道:“难道不能直接用吗?”
老道摇头:“这药损伤还是个未知数,不可贸然行事,皇上是国脉所在,更不能莽撞。”
唐酒酒几乎要暴走了:“这什么跟什么呀!啊呀呀呀!”
她烦躁的跺跺脚,可是无济于事,问题摆在眼前,还需要解决。
“阿酒……要不……我来吧……”
宁满枝睁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看着唐酒酒,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唐酒酒诧异的看着她,“你……?”
“嗯。”
“赵珩?!”
宁满枝咬咬下唇,点点头。
这是件很羞耻的事,但是宁满枝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这样做。
当了宫女之后,自己更不可能有机会见到他,趁着这次机会……她想把之前的一些事问个清楚。
如果问不清楚,那将会是她一生的心病,她也要将自己的那些心事全都说出口,她不想一个人窝在心里,她有太多的话要对他说。
唐酒酒惊慌的看着她:“宁满枝!他都那个样子了,你干嘛还要去找他?!我宁可不用你来试药,也要你离他远一点!”
宁满枝支支吾吾的说:“有些话……我还是想说明白。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
唐酒酒恨铁不成钢:“你呀你呀!行,权当你试了药,可是之后呢?赵珩会对你负责吗?会和你成亲么?”
宁满枝眼前一亮:“对哈,为什么不用这个要挟他和我成亲呢?”
唐酒酒大步走回去,拍了宁满枝的头一下:“如果他不呢?”
宁满枝坚定的说:“只要有一线生机,能让我们在一起,我就要努力,哪怕是和他捆在一起。”
“要不,你让我多试几次……?”
宁满枝轻笑:“趁机生个娃……套牢他?”
唐酒酒等了宁满枝一眼:“果真是写戏本子的,想法就是比一般人多,如果你怀不上呢?再者说,赵珩的性情你该比我了解,宁满枝,你自己想好,后果,自负。”
宁满枝想了一阵子,唐酒酒愤怒的盯着她,可是最后宁满枝还是狠下心,点点头。
“我决定了。”
唐酒酒泄了气似的,叹气道:“宁满枝,祝你早日修成正果。”
“阿酒,我还有一个要求。”
宁满枝抓抓唐酒酒的衣袖,唐酒酒偏过头去,甩了甩衣袖,不理她。
“不要告诉赵珩,什么都交给我自己来,好吗?”
唐酒酒无奈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傻?”
宁满枝垂下头,那种酸涩的感觉再次像海潮一样翻涌了上来。
“如此一来,老道就可以放心的让徒儿去制药了。”
老道虽然听不懂唐酒酒和宁满枝在说什么,但是他只听明白了有人肯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去制药,这就够了。
“那药,具体是什么功效?”
唐酒酒揣测着问。
“徒儿说,那药要根据人的体质来,娘娘与皇上最初的互换是因为用了翡翠散,然而天时地利人和……”
老道说道这里,目光在唐酒酒腰间那把精致的匕首上面。
那把算不上匕首的匕首,上面镶嵌了大小不一的翡翠,若是称呼它为剔骨刀,上面耀眼的招财貔貅,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娘娘腰间的这把刀,可否借我一看?”
唐酒酒懵懵懂懂的将自己腰间的那把匕首取下来,递给了老道。
老道把那匕首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会儿,蓦地笑了:“娘娘可知道这是何物?”
唐酒酒面无表情:“一把刀。”
宁满枝:“虽然我不知道娘娘从何得来,但是这东西所具有的能量,该是有人强行注入。也就是会所,这东西可以引起某些灵异的混乱,这个也可能是引起皇上和娘娘灵魂对换的原因。”
唐酒酒忽然觉得,某些事情,他冥冥之中就是有联系的,感慨万分,更多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卫昭。
如果没有之前的这么多环环相扣的事,是不是她就不会和卫昭在一起?
想起卫昭,唐酒酒面上竟然也露出了羞赧之色。
卫昭原来早就一点点的填充进她的心,想到卫昭,心口就暖暖的,相比之下,韩钰给的伤疤,好像也不是那么痛了。
和卫昭之间的回忆,虽然有酸有甜,但是,这好像并不能妨碍什么。
这就是喜欢?想到他就会很安心,很温暖?
“咳咳……”唐酒酒轻咳,避免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这件事,我会告诉皇上的。”
与老道大概定下了试药的时间之后,唐酒酒早早的安排下了宁满枝的住处,宁满枝跟着桔灯还有竹枝一齐去了下人房。
唐酒酒坐在未央宫里,静候卫昭的到来。
她第一次觉得,等待卫昭,是件忐忑不安的事。
当桔灯的脚步声从宫外传来的时候,那一声通传让唐酒酒心中一动。
“卫昭?”
进来的人“嗯”了一声,那声音里满是疲惫。
唐酒酒知道他去找简曦辞商讨事情,轻声道:“你若是累了,我便明日再找你说。”
之后,又觉得这关心太过显而易见,改口道:“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卫昭低笑一声:“你关心朕?”
唐酒酒觉得自己在烛光下的脸快要变的滚烫,只能大声的掩盖自己的羞窘:“什,什么呀!是今天老道过来找我了,说是有人能配制阻止互换的药。”
卫昭静静的看着唐酒酒在烛火下羞红了脸颊,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傻傻的走入他们的圈套……?
卫昭心中竟有些恼,同样不知缘由是何。
“那人是他的徒弟,他的徒弟难得回到京都一次,说的神乎其神,谁知道好不好使呢?其实上次我找老道偷偷语预言过一次,就是还在安乐侯府上的那一次,我和简玲珑出去的时候。我听他的言外之意,是我们可能还会对换,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看这个方法呢?”
“而且,要有人给我们试药。”
唐酒酒将整件事,还有她们在城门遇见赵珩之间的事细细说来。
卫昭听后,良久才开口道:“阿敏就是赵珩。”
唐酒酒目瞪口呆:“你只是才听我讲完他们的事,你怎么就肯定赵珩就是阿敏?”
卫昭仰起脸,长眉微挑:“就让他试药好了。”
唐酒酒弄不明白卫昭的意思,也没有多问,只好作罢。
今晚卫昭独自回了乾坤殿,太多的折子他要重新看过,与唐酒酒别后,实际上,他来到了香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