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摊牌
香积宫里,琼姬已经熟睡,脸上犹自挂着泪痕。
卫昭此时坐在琼姬的面前,竟然察觉,自己此时,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琼姬。
琼姬好似感受到了卫昭的到来,她缓缓的睁眼。
“终于等到你,不然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琼姬说道,声音隐隐有祭祀颤抖。
卫昭偏过头去,沉默。
“你爱过我吗?卫昭?你爱过谁?”琼姬悲怆的伸出双手,贴在卫昭的脸颊上。
“那个皇后?呵呵,是不是因为她的腰间,也有那个图腾,于是你就爱她呢?是不是你只爱前朝帝姬呢?”
琼姬啜泣起来,卫昭不忍看她,到底是自己利用了她,这点上,卫昭必须忍气吞声。
“对,朕只爱帝姬。”
卫昭面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但是想到唐酒酒那张生动的脸,他的心中为了自己这个理由,轻轻的牵扯了一下。
“卫昭,我等了你这么久,就等你一个解释,你这些天消失去了哪里,你封了谁,还要你肯说,只要肯回答我,我就知足了,可是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琼姬伤心欲绝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双眸一片死寂。
“卫昭,放了我吧,找到玉符,如果那时你还需要帝姬之血,我的最后一点价值如果利用完了,烦请你放了我,我太累了,我觉得你也很累。”
卫昭开口:“琼姬,你大可不必如此。”
说罢,卫昭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带着一身的怒气,他愤怒自己为什么会不想和琼姬继续下去,和唐酒酒说明白之后,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宫中的日子就这么闲适安宁,对于唐酒酒来说还是头一遭,她带着宁满枝简直可以说是横行霸道,宁满枝的心情也比以前好了一些,戏本子继续写,唐酒酒抽空了会和宁满枝一起偷偷去卖。
转眼间到了夏天,而唐酒酒的心就像这烈日一样,焦灼难安。
卫昭对她很好,他渐渐的靠近,她失落于自己将要丢了一颗心的前景。
“满枝……”
唐酒酒穿着新进的夏装,坐在未央宫里,未央宫里有卫昭派人送过来的大大的冰块,而近来的几日,卫昭更是早出晚归,听渠公公说,是天狼那边可能下了战书,卫昭全力以赴对待天狼那边的事。
天狼对唐酒酒的概念,立刻由此从一个芝麻变成了大饼……
“嗯?”宁满枝最近写了个新的戏本子,是关于她和赵珩,名字就叫:《苦情孤女千里追夫记》据说最近各大戏院这种虐心的特别吃香!
“枝枝深情的看着阿敏,说,阿敏我有了你的孩子……”
宁满枝不禁挥泪了,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啊!
唐酒酒无语的看着她:“……居然还好意思提?是谁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试药来着?是谁临阵脱逃来着?”
宁满枝一拍桌子,瞪眼道:“不是我临阵脱逃,凡事都要有个准备嘛!一看到左相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我就真的很想把他给扑倒!”
唐酒酒:“娘娘,不如我们今晚……去青楼吧?”
宁满枝挤挤眼睛,诱惑唐酒酒。
唐酒酒反问:“去青楼干嘛?逛小倌馆还差不多!”
宁满枝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除了虐心的戏本子,也有一种叫“拉拉”的,就是两个女人颠鸾倒凤翻云覆雨巫山云雨……”
唐酒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别吓唬我,吓唬我我就真不跟你去了。要不咱们把黄小淑带上?”
宁满枝横了她一眼:“黄小淑?算了吧,上次见到她我就不喜欢她。”
唐酒酒疑惑:“为什么?”
宁满枝再次横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她将来碍着你和卫昭?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心。”
和唐酒酒同吃同住这么久了,宁满枝对唐酒酒的脾性也摸得八九不离十,唐酒酒的那点屁事儿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黄小淑对卫昭的心思她也就知道了。
“好姐妹之间被一个男人破坏掉的,我在戏本子里写过太多太多了……”宁满枝同情的摸摸唐酒酒的头。
“……我不知道卫昭突然对我示好,说真的,其实你也别瞎担心,真正有威胁的是香积宫那位,我都不知道卫昭的想法是什么,他从来没有对我主动提起过琼姬。”
“哈哈,听这名字就没什么意思。”
唐酒酒:“月黑风高杀人夜!
尊贵的皇后娘娘被身边无节操的小宫女诱拐出宫,二人开始了漫漫青楼路。
唐酒酒的印象中,青楼该是藏玉楼那样,虽说不附庸风雅,但也该布置精致,给人细小的惊喜,而京城的这个青楼就弱爆了!
无与伦比的庸俗!
到处都是青楼姑娘们脸颊的脂粉味儿,来到这里的客人也都是醉眼朦胧,进了楼里就顺手搂过来一个姑娘,嘴上不干净起来。
唐酒酒和宁满枝都装扮成了有钱人的公子哥儿,但是她们彼此看了看彼此的装扮,都嗤之以鼻,因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人……噗……
但是只要能遮掩一下,还是好的。
于是唐酒酒和宁满枝每人随手抓了一小袋金叶子,出来光明正大。
“宁满枝,你说那个女的腿和我的腿比,谁的更长?”
宁满枝正义的比较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她的。”
唐酒酒:“……”
两个人走走停停,姑娘们放荡的笑声和客人们****的怪叫在这里不显突兀,唐酒酒觉得冷不防听到这声音有点刺耳。
“怎么样,要不要看看活春宫?”宁满枝对着唐酒酒狡黠的说,唐酒酒有些局促:“活春宫?”
宁满枝推推唐酒酒:“你别这样吧?我以前经常这样找灵感的!不要这么拘束啦……”
唐酒酒羞得满面通红,虽然自己跟卫昭……嗯哼,做过那种事了,但是黑灯瞎火的,一个负隅抵抗,另一个紧追猛打,感觉……怪怪的……
现在要看活的?
唐酒酒心里上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好啦好啦,别犹豫了……”宁满枝拖着唐酒酒,来到一间布置独特的房间前。
宁满枝小声示意唐酒酒不要说话,唐酒酒紧绷着小脸点点头。
唐酒酒和宁满枝俯身在门口,宁满枝悄悄的用手指推开一小条门缝,门吱呀的一声——房间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可是——“什么?!卫暄?!”
如果不是宁满枝及时的捂住了唐酒酒的嘴,唐酒酒的那一声大呼险些就这么溜出来。
“你闭嘴!”宁满枝拖着唐酒酒闪到门后。
唐酒酒纳闷,卫暄怎么还跟卫盼在一起,卫盼不是回藩地了吗?前几日唐酒酒和卫暄还见过,卫暄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宁满枝唐酒酒和卫暄三个人胡闹了一阵子,卫暄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现在看来,卫暄是在忙着和姑娘睡觉。
他还能不能长点志气!
唐酒酒努力挣脱宁满枝的怀抱,指着门内,低声说:“你看看,卫暄怎么堕落成那个样子。”
宁满枝同情的看了看唐酒酒:“男人嘛,那副样子很正常。”
一个不留神,唐酒酒冲了进去,宁满枝惊悚的看着场面被唐酒酒一个人给震住了。
“哦?这位姑娘……很眼熟啊……”
一片寂静之后,卫盼玩味的开口说。
“滚,别套近乎。”
唐酒酒不耐烦的对卫盼说,随即转头看向卫暄:“真是烂泥糊不上墙,你忘了你哥怎么督促你的?”
卫暄方才捧着酒盅一杯一杯的兀自饮下,此时已有几分醉意,此时唐酒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揉揉眼,唯恐是梦中。
“你怎么在这?”
两人说话间,完全没有注意席间还有另一个男人。
“阿暄,这是?”那人语气不似卫盼轻佻,却也不是那么正经。
唐酒酒这才注意到,被她无视了一个那人施施然站起身,一身白袍原本儒雅,却硬生生的穿出了风流,唐酒酒终于明白为什么卫暄会那么那啥了……什么叫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不么……眼前明摆着……
“卫暄,和我回去,别人我管不了,你我倒是可以的。”
唐酒酒斜了卫盼一眼,走过去拉卫暄。
“贺诀,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卫盼一个媚眼抛过去,贺诀浑不自知一样。
卫盼眯缝起眼睛看着唐酒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天狼那边施加了压力,不知道卫昭作何感想呢?
“卫暄,我们走。”
不由分说,唐酒酒从门外将宁满枝扯进来,宁满枝无可奈何的陪唐酒酒架着卫暄,将他“拖”了出去。
三人出去之后,贺诀坐回原位,刚刚脸上的笑容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阴鹜。
“她就是皇后?”贺诀嘲讽的笑,卫昭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废物回家?
卫盼把玩手中的玉杯,点点头。
“完颜真真如何?”
贺诀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卫盼抬起头:“你放心,即使是我常年在藩地,我也没有断了和她的联络,只是前一阵子我再也联系不上她,她大概——倒戈了。”
贺诀愤怒的握拳:“当初我就不应该听从父皇的话,将她送进来!”
卫盼冷冷的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不如我们联手。我帮了你这么多,也不差再帮帮你。”
贺诀看向他:“天狼王喜怒无常,你确定?”
卫盼哈哈大笑:“只要能搬倒卫昭,别说是天狼王,阎罗王我也是不怕的。”
卫盼的眸中积聚起暴风一样,怒火点亮他的双眸。
“我要他再也爬不起来!”
唐酒酒和宁满枝将卫暄带回了未央宫。
未央宫里,唐酒酒特意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一面她们在卫昭的面前嚼舌根,宁满枝出去打水取衣物,半路的时候卫暄吐了她一身。
唐酒酒将醉的神志不清却还在傻笑的卫暄扶在小榻上,卫暄痴痴的看着唐酒酒,好像从来都看不够。
“喂,中邪了还是怎么,看得我难受……”
唐酒酒拍了卫暄的脸一下,嗔怒的道。
卫暄却抓住了唐酒酒的手,醉意朦胧,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他的目光复杂的看着唐酒酒。
“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阿酒你会原谅我吗?”卫暄的声音细细的,他的目光却一片澄澈,说不清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唐酒酒愣愣的看着他:“你……杀人了?”
卫暄:“……还不至于……”
唐酒酒挠挠头:“那就没什么事儿了,你有苦衷吗?”
卫暄垂下眼帘:“算是吧……”
卫暄轻轻的握住唐酒酒的手,他定定的看着唐酒酒,为唐酒酒挽了挽鬓角。
“其实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卫暄的眼中好像藏着化不开的浓蜜,这甚至让他的悲伤几乎无处遁形。
唐酒酒卑微选滚烫的眼神吓了一跳,赶忙丢开卫暄的手:“你这人,真是喝糊涂了……”
卫暄反而更执拗的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唐酒酒:“阿酒,我没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唐酒酒奇怪的瞪着他:“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卫暄却看着满室通亮下,眉目干净的唐酒酒,还是最初的样子,就算是他变了卫昭变了,唐酒酒永远都是那副样子。
“唐酒酒,我能亲亲你吗?”
卫暄不等唐酒酒说话,大手扣住唐酒酒的后脑,带着竹叶青味儿的吻就这么霸道的落在了唐酒酒的唇上。
唐酒酒唇上一凉,她所能看见的,就只有卫暄低垂的眼睫,像是鸦翅一样漂亮美好。
唐酒酒猛的反应过来,推开卫暄,用力的擦着自己的嘴唇。
“怎么可以这样!啊啊!”
唐酒酒恼羞成怒,她只能握成拳头一下一下的捶打卫暄。
宁满枝走进来,端着一盆水,看着暄王面上带着坏笑,而唐酒酒面红耳赤的咒骂着他。
“混蛋!亏我还救了你!”
唐酒酒这时看见宁满枝走了过来,连忙起身,对宁满枝说:“这家伙你来照顾!”
说罢就飞奔了出去。
宁满枝淫邪一笑:“看上你哥的女人了?”
卫暄轻咳一声,瞪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宁满枝翻了个白眼说:“切。”
卫暄平平整整的躺下,好笑的说:“阿酒总是这样……”
唐酒酒跑到宫门,撞入一个胸膛。
“毛毛躁躁,不小心。”
这几日来,继续在胸中的厚厚思念在此时一并喷发出来。
那是一种弥漫的心头的狂喜呼啸而来。
“卫昭!”
唐酒酒惊喜的大叫,手脚并用的攀上卫昭的身子,挂在卫昭的身上,像一只滑稽的八爪鱼,可是这么没形象不文雅无所谓,她就是想抱着卫昭,越紧越好。
卫昭却敏锐的闻到,唐酒酒的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酒味。
酒?
唐酒酒去喝酒了?
想到这里,卫昭脸色一沉,他轻轻扯下身上的唐酒酒,沉声道。
“你喝酒了?”
他摸摸唐酒酒的脸颊,唐酒酒开心的摇头,好像经卫昭这么关心心情很好。
“没有,只不过是去万花楼捞人了。”
唐酒酒说漏了嘴,想要闭口已经来不及了。
“捞人?”
卫昭不大懂唐酒酒的意思,沉下脸看着唐酒酒,唐酒酒连忙解释:“啊……也不是,我和宁满枝偷偷跑出去玩儿,然后在那里遇见卫暄了,我们就把他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