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半夜有人来偷袭,总得有个放哨吧。他就在江子言和云枫的房间的外面,拿了一条凳子坐着。
就这样,江子言和凤希明还有云枫在村子里待了三天,一来是等等那圣火教贼人会不会再出现,另外就是欣赏这里最最原始的风景。
这三天时间,风景倒是看了不少,但圣火教贼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半个。
第四天早上,江子言提出要离开这儿,凤希明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村民们有些不舍。这几天他们可给村里提供了不少帮助。
江子言和凤希明依旧骑马,云枫还是骑他的小毛驴。
云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奇怪为什么那条尾巴不见了。他问江子言,江子言表示不知道。问凤希明,凤希明也没给出个准确的回答。
“原来,他真是个骗子,说什么有娘亲的地方就有那个火红的话,这不就没有吗?”云枫鄙夷的说道:“娘亲,幸好你没有上当。”
江子言苦笑不已,心说老娘早就上过当了。
三人边走边聊天,云枫的兴致很高,骑着小毛驴一会儿跑在前面,一会儿又跑回来,玩的不亦乐乎。
三人出村没走多远,迷迷糊糊的看到前面拐弯的地方有一匹黑马在路边吃草。那匹黑马,江子言记得好像是薛轻尘骑的。
怎么会在这儿?
等到他们走进一看,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们一跳。只见薛轻尘浑身是血的倒在路边的草丛中,离他不远的地方还躺在个五大三粗的男子。
那男子不知道是怎么了,趴在地上使劲儿的用手往前爬,但却爬不动,还不停的嚎啕着。可能他也受伤了,嚎啕声都很低沉。
江子言脑袋瞬间有一下短路,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跳下马,直扑薛轻尘。她把薛轻尘扶起来,探了他的鼻息,发现他……
他……
他没有了呼吸。
身体的温度也很低很低,至于心跳……根本就没有了。
江子言双手几乎的颤抖着给薛轻尘做了一整套急救,可一点效果都没有,薛轻尘他……死了!
看着那张还带着微笑的脸庞,江子言心里突然像是被刀刺了一般,硬生生的疼的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唯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滚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薛轻尘成了这个样子,没来由的就感觉到心疼,很疼……她后悔了!
云枫不知道怎么了,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江子言。
凤希明也是吃惊不已,他是看薛轻尘不顺眼,是有种想杀他的冲动。可是,真看到他……还是不忍心。
毕竟,他们有过一段师兄弟情义,而且薛轻尘死的这么离奇又突然,他也接受不了。
凤希明没有去安慰江子言,因为他知道这时任何安慰都没有用。他三两步跨过去揪起那个还在试图爬着逃走的男子。
抓起他,凤希明才发现,这人手脚都被人硬生生的折断,难怪他动不了。
“英雄饶命啊,英雄饶命啊,四王爷是突然摔下马来死了的,不是我杀的啊,英雄饶命,英雄饶命,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那个男子连连求饶。
“你是圣火教的?说!”瞧那一身火红的打扮,的确和圣火教没什么两眼,可凤希明感觉这人不像是真正的圣火教徒。
而且,那人既然知道薛轻尘的真实身份。要知道,就算是在圣火教,也只有秦菲雨一个人知道薛轻尘四王爷的身份,他怎么知道?
“我……”
那个人支支吾吾的不说,凤希明直接扭他的手臂,疼的他浑身直冒冷汗,“我说,我说,我原本是太子府的护卫,是太子让我们假扮圣火教的。”
他知道,一旦说出来了,太子府他是回不去了。然而,要是不说,估计现在就得被折腾死在这儿。
“什么?”凤希明简直不敢相信,这所谓的圣火教贼人原来是太子府的护卫,这事还是薛轻扬主使的。
那么说,他岂不是误会了薛轻尘,这事不仅和圣火教没有关系,更薛轻尘没有关系。眼看着薛轻尘静静的躺在那儿,凤希明后悔了,心也痛了。
两人纵然有天大的误会,可他们更有多年的交情啊。
“你说的可是实话?要是有半句假话,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凤希明真希望他说的是假的,至少这样他心里会好过一些。
那个人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告诉凤希明他身上还有太子府的腰牌,这东西可糟不得假。而且,薛轻尘要造假的话,也不用搭上自己的性命吧。
通过凤希明对这人的审问,原来才知道帝都出了大事。皇帝在半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一个半月前病情再次加重,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了。而这时,宫里却传出消息来说皇帝已经写好了密旨,要废掉薛轻扬把皇位传给薛轻尘。
这可不得了,薛轻扬怎么能接受。他一面控制皇宫四下寻找密旨,一面为防止薛轻尘回来夺权,并且铲除可能为薛轻尘所用的圣火教,他命人假扮圣火教,想要毁掉圣火教的名声同时除掉薛轻尘。
不想,江子言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小山村,偏偏遇上这事。江子言那日说薛轻尘若能证明薛轻尘的清白,她就嫁给他。薛轻尘果然当真,他四下里派人寻找这股冒充的圣火教贼人。
结果在山里发现他们,于是带人杀奔而去。要是一般的山贼还好说,可他们是太子府出来的护卫啊,个个都身手不凡。
薛轻尘拼着命才把头头给抓来,只要把这人往江子言面前一放,他不但清白了,江子言还得实现诺言嫁给他。
哦,是再次嫁给他。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薛轻尘眼看就要见到江子言,没想到在这地方突然摔下马死翘翘了。这让整件事都变得凄凉起来。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凤希明和江子言都沉默不语。凤希明是怀疑薛轻尘,可江子言本就没有怀疑他,只是想要把他给支走而已。
其实江子言并没有要他死的意思,她就是心里不痛快,想要报复他一下而已。他哪里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
江子言抱着薛轻尘的身体,哭的稀里哗啦的。这五年来,凤希明从来没有见过掉过眼泪,一滴也没有。
然而,此时的江子言仿佛要把这五年来积攒的眼泪都流干一样。凤希明看着很不忍心,他也心疼。可是他不知道拿什么话去安慰江子言,他现在是没有资格的,因为他在这件事上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也就是这一刻,凤希明才知道不管江子言心里多恨薛轻尘,说着许多厌恶他的话,可是在她的心里只有薛轻尘,他把江子言的一颗心都填的满满的。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江子言才在这五年时间里丝毫不被凤希明的柔情所击倒吧。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那得多爱一个男人啊。
“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云枫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当他听了那个男人的话之后,也为薛轻尘感到很惋惜。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子言会哭的那么伤心,而凤希明也没有要去安慰的意思。但不管这么说,江子言和云枫几乎是连为一体的,江子言伤心,云枫也会跟着伤心。
他跑过去抱着江子言的胳膊,带着祈求的口吻说:“娘亲,你别吓云枫呀,不哭不哭了,娘亲……”
江子言看了看云枫,之后眼神又落到薛轻尘的身上。她除了后悔意气用事之外,更后悔的是没有告诉他云枫就是他的孩子。
可怜的薛轻尘到死都没有听到亲身儿子叫他一身爹爹。
“娘亲,云枫求了,不哭好吗,不哭……”云枫掏出小手帕去给江子言擦脸上的眼泪,江子言随即吃力的抱起薛轻尘,然后将他放在马上。
“跟娘亲回去!”
说完,江子言骑马带着薛轻尘往村子那边狂奔而去。她不能让薛轻尘就这么走了,即使要入土为安,也得让他干干净净的入土。
她还想看看他那张爱笑的脸。
江子言回到村子之后,问村长要了一间干净的房间,然后亲自去打来水,亲自给薛轻尘清洗身子,给他梳头,给他换上赶紧的衣服。
凤希明带着那个男子和云枫也随后赶了回来,谁也没有去打搅江子言,这个时候是应该让他和薛轻尘单独待一会儿了吧。
村子里的人从凤希明那儿得到了真相,皆为薛轻尘伤心落泪,他也为自己不辨是非的行为感到自责。村民们自发的为薛轻尘准备了一场朴素的葬礼,村长更是拿出了他准备了十多年的棺材。
那个时候,一口好棺材一般都要年年刷漆,刷的层数越多越好。可想而知,村长能拿出他的棺材给薛轻尘,可见薛轻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瞬间提升了多少。
开什么玩笑,薛轻尘可以说我为了铲除这伙贼人为民除害而死的。村民扑食,有恩情他们就会竭尽所能的去报答。
云枫蹲在门口,凤希明去安排葬礼的事情了。在房间里就只有江子言和薛轻尘,安静的出奇。突然,房间门打开,江子言走出来。
“云枫,你进来!”
“哦”云枫乖乖的跟着走进房间去。
云枫走进房间,看到薛轻尘躺在床上,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就像睡着了一样。云枫不解的回头看着江子言。
“给你爹磕个头吧,他也没听你叫过……”说到此处,江子言再次忍不住落下眼泪,抱着云枫痛哭起来,嘴里不停的呜咽着,“对不起,对不起……”
云枫跪在床前,他还是有些不懂。虽然他想要有个爹爹,但突然有了,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而且还是一个死的。
他轻轻的扯了扯江子言的袖子,小声的问他:“娘亲,他真的是我的爹爹么?”
“嗯!”
江子言用力的点点头,然后让云枫磕了三个头。她搂着云枫,给他讲起她和薛轻尘之间的故事。
这是第一次江子言和云枫谈起她的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子言还不停的说着,仿佛和薛轻尘那些搞扯的日子就在昨天一样。云枫趴在他的怀里,睁着两只大眼睛,听的出了神。
云枫毕竟还小,有的事情他还不能够完全理解。但他看到江子言如此伤心的样子,心里多少也能感觉到薛轻尘在江子言心里的地位。
“娘亲!”
云枫站起身来,用粉嫩的小手捧着江子言的脸,很坚定的说:“娘亲别伤心,虽然爹爹不在了,但你还有我,我以后会肩负起爹爹的责任,好好照顾娘亲的。娘亲,别哭了,我心疼!”
也许,这些年都是云枫在给江子言安慰,是他让江子言在他身上看到薛轻尘的影子,才能过完这段日子吧。
“嗯!”
“娘亲,那个薛轻扬实在是太可恶了,我一定要亲手弄死他给爹爹报仇。娘亲,相信我,我说到做到。”云枫拍着胸脯,颇有一番男子汉气概。
江子言没有说话,她只是点点头。云枫能这么说,哪怕只是说说,她也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娘亲,好好的,我以后罩你!”
江子言这一瞬间,仿佛在云枫的身上看到了薛轻尘的影子。其实,他所不知道的事,他们之前的谈话全被某人给听到了。而且某人乐的心里都要开出鲜艳的花朵了,心事终于了结。
三天之后,在全村人的护送下,薛轻尘被埋进了一片风水据说很好很好的土地里。村民们为了感激薛轻尘为他们除去了那么贼人,为他修了很大的坟,村长还安排专人看管。
可是,就在薛轻尘下葬的那天晚上,一伙黑衣人用迷香弄晕了守墓的村民,快速的将薛轻尘给挖了出来,然后扛着薛轻尘又快速的消失了。
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第二天守墓的人醒来只觉得头有些疼,并没有发现什么一场。这场隐秘的小插曲,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江子言和凤希明还有云枫一同离开了村子。
对于历练云枫的计划,江子言稍稍的做了修改,她准备直扑帝都。同时,江子言很直白的告诉凤希明:“凤希明,你回去吧。我和你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也不想你继续为我付出。我们再在一起,只会更加的尴尬。”
凤希明这些年不遗余力的帮助江子言,甚至把云枫当成他亲儿子一样抚养,江子言想想自己却什么也不能给她,心里很是愧疚。
这次去,很有可能九死一生,甚至注定了是死亡,江子言不想把凤希明再次搅进来。如果凤希明因她而死的话,她死也不会瞑目。
凤希明一惊,他见云枫骑着小毛驴走在前面,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压低了声音问江子言,“子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懂,我不想说出来!”江子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凤希明,或许是到了正式拒绝他的时候吧。
纵然会伤到他!
“我不求回报!”凤希明是懂江子言的心,可他就是想跟着江子言。现在情势更加的复杂,凤希明知道江子言要去做什么,他不能阻止她,那么唯有跟着她,保护她!
真的,或许凤希明以前想过要得到江子言,可自从看到江子言因薛轻尘的死而伤心欲绝的时候,他突然没了这个想法。
“可是我看到你心里会很不舒服,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你最好还是离开。就算你不离开,我也不想你和我一起!”江子言真想说些更绝情的话,可她却又忍不下心来。
“我知道!”凤希明心中有些酸涩的说道。
“那你就别跟着我!”
“可是……”
“话我只说一次,别让我烦你!”说完这句话,江子言打马而去。她追上云枫,让他弃了小毛驴,母子俩同骑一匹马绝尘而去。
一句“别让我烦你”让凤希明开始犹豫了,跟着还是不跟着?他放心不下江子言和云枫,可他更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使得江子言心里不痛快。
怎么办?
回去还是继续跟着?
凤希明停留在原地,思绪极速的飘飞着,无数的想法和可能导致的结果在他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演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