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孤一个激灵从被子里钻出来,‘这叫什么事啊,在罗修朝堂难得睡一个饱觉,来到这边也有各路散人扰人不得安生……’她来不及换衣服,穿着那身大白兔的毛绒睡衣就噌噌朝楼下狂奔而去。
边跑罗孤还边分析:作为楚阿姨那种层面的人,哪里不知道大清早扔祸害过来是多么扰民的一件事。可她偏偏不顾及基本的礼节,看来真没把自己一家当外人。
把门大力一拉开,外面的飘雪就纷纷内涌。当罗孤挥掉眼前遮眼的雪花,她就看到一个提着个旅行包的俊朗少年戴了顶灰色雪绒帽、穿着修身呢子衣像一个流浪者就站在了据罗孤两米开外。
罗孤偏过他,就看到缤纷飞雪下摇下车窗的楚阿姨,她今天格外漂亮:三颗坠的白珍珠衬着白皙的皮肤使她高雅非凡,“微微,帮我照顾一下小凡。回头阿姨谢你,给你带瑞士特产。”
狠狠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罗孤朝楚阿姨挥手笑笑:“楚阿姨,宋微给您拜年啦!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欧阳的!”
“那阿姨谢谢你啦!咦~你这件大白兔睡衣很合身、很可爱!”楚阿姨笑嘻嘻的喊了句就摇上车窗,返程走了。
罗孤瘪了瘪嘴,将目光凝聚在欧阳礼凡身上,看着他这一身和自己衣柜里类似情侣装的衣服,有些难言的不是滋味。“怎么?又是你老妈会喜欢,你就像一匹北方的狼杀我们家来啦?”
欧阳礼凡一直拿眼睛瞅着浑身雪白、头上顶着两根兔子耳朵的人,傻眼的同时、嘴角不可思议的抽了抽。答非所问的说道:“这也是衣服?”
罗孤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少见多怪,难不成是破布啊!”“你进不进来?不然我谢客啦!”
欧阳礼凡很自觉的抬脚,侧身走进客厅。罗孤嘴巴多囊了声,便转身大力甩上门。“见鬼!”
大门嘭的一声,震了三下。
罗孤精神有些犯困,昨夜陪着月儿丫头追忆和卿风一起发生过的事,那一幕幕的场景搞得她良久都不能安然入睡。倒是月丫头比她还睡的安稳。
“啊……”罗孤打了个哈欠,朝一旁提着行李的欧阳礼凡招呼了声,“你自己找地方呆着,我还要上楼补个觉……”
“那个……请稍等一下。”
罗孤一转身,发现是欧阳礼凡在身后叫住了她,她收回踏上台阶腿,侧身有些愕然的看着他,“有事吗?”
欧阳礼凡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想去参观一下,我在这儿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的那张床……”
“什么!”罗孤听罢脸微沉,他睡得那张床不就是自己的闺床吗?也就是自己马上要躺上去睡的那张……这小子不会是消遣自己吧?
罗孤慢吞吞走进自己房中,迎面就是窗台书桌,她转向右边摸着自己床,就钻进方才的暖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爱干嘛干嘛,别妨碍我睡觉就成……”交代一声跟在她身后进门的欧阳礼凡,罗孤的呼呼大睡过去。
欧阳礼凡走进门,随手把门带上,行李放在门边后,慢慢打量房子的布置。比起自己家来简洁的惨不忍睹。房间里连暖气都没有,灯具也只是一盏台灯和一个房顶的电灯泡。可房间里却因为一整夜的紧闭房门显得很暖和。
看了眼睡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的人,欧阳礼凡对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每次一靠近她就会感到安心也会感到一丝丝的快乐。就像熟悉了很多年的朋友……
老爸老妈去了一个叫瑞士的国家,听说要坐飞机去的。飞机?那种东西真的很神奇……
当罗孤睡到自然醒时,睁眼就看到欧阳礼凡坐在窗台的书桌前看着自己。她有些奇怪,虽然觉得欧阳礼凡一直都有些怪异,这个人孤单的好像别人融入不了他的世界……
想到这里,罗孤不由奇道:“欧阳,你怎么啦?”天天坐在一起学习不可能还是欧阳礼凡欧阳礼凡的叫,罗孤习惯叫他欧阳。而他却从来没有叫过罗孤的名字,总是你啊你的。
欧阳礼凡见她询问只是移开了目光摇了摇头,继续看窗外的堆雪。
罗孤爬下床,在姑墨大陆的16年男人生活让她已经很难男女有别了。对欧阳,她一直有一种大姐姐或母亲对孩子的关切,虽然她实际年龄才16岁,可32年的成长岁月足以让她对16岁的娃爱心泛滥。况且,这个娃还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欧阳……”罗孤搬张凳子坐在他身边,看着原本单瘦的身体调理将近九个月后趋于硬朗,罗孤有些欣慰,“自己心里有什么困惑的事情,可以说给我听啊。虽然实际上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位大姐姐可以在你沉默时知道你在想着什么,知道你此时此刻坐在这里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
欧阳看向窗外的眼睛终于有了片刻的失神,他转过头看着罗孤的眼睛,眼神中渐渐变得迷茫,“可是,你只是个未经风雨的孩子啊……”
罗孤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却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话。顿时哑然失笑,她是没经历过风雨的孩子?!没想到在姑墨大陆被一干大臣畏如蛇蝎的她,在这里反倒成了听不懂别人说话的无知孩童。
“你尽管说出来,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天真无邪。”
欧阳礼凡看了她良久,然后面色依旧忧郁的转望向窗外。“算了,你听不懂的……”
罗孤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有很多事情她不想勉强。既然别人不愿意说,她也就识趣的不问了。“你吃了早餐吧。”
回答罗孤的是欧阳礼凡轻微点了一下头。
她看着欧阳礼凡的孤寂的背影有些动容,该是又怎么样的经历才能这么寂寥萧索?她是知道欧阳礼凡的,他从十几年前的车祸之后就一直如同植物人似的昏睡。一觉醒来别说说话交流,就是对欧阳叔叔和楚阿姨也全然没有一点印象了。
偏偏还是十八岁的年纪了,不像是儿童可以从小一步一步去融入这个社会,他只能速食这个社会的文明和生活习惯。因此,他的所思所想肯定和她们正常人有很大不一样,或许像宋微的同龄人正在思考着谈恋爱考大学,他或许就在为一个卷笔刀和一只水彩笔而纠结。
这些,只是罗孤的猜测,明明算是合情合理,可罗孤自己却觉得有些怪异。直到打开液化气的闸门的一刹那,她才恍然大悟:欧阳礼凡肯定不会为水彩笔和卷笔刀纠结,只因为他的言谈举止相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成熟了!
锅子下面条的声音让宋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走出房门洗漱完毕。欧阳礼凡刚好手插在裤两侧的兜里的走下楼来。欧阳礼凡虽然在学校谈不上什么有礼貌,但看到了罗孤的妈妈还是礼数周全,“刘阿姨,早上好。”
“呀,小凡来啦!微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宋母又笑容满面的看向欧阳礼凡,“快下来,上面冷着呢,怎么不到客厅里烤火?”
“没事,阿姨,我不冷。”
罗孤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有些好笑,“妈,他又不是什么稀罕客,常来常往的。客气个什么劲?”
“又在那乱说了,小凡难得来我们家一趟,还是在大年初……”宋母终于想到了今天什么日子,最终咽下准备吐出来的话,有些怪异的看着欧阳礼凡,随后招呼他在客厅坐下。
罗孤将面条盛好两碗,腹诽道:还难得来一次?明明是一星期至少来三次,三次里就有一次是在她家吃饭的……今年开年就要打破这个惯例,还要外加留人过夜了。
‘那个无业游民’罗孤叹息的摇了摇头,将锅底的面汤倒掉,‘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孩子。’
在饭桌上和老妈讨论了一下今年的安排,今年下半年就要进高三了。学习任务会加重,但这对罗孤来说不是什么难题,主要是家里的经济来源比较吃紧。
两人就着餐桌将收入来源和支出细细筹谋了一下,发现咬咬牙省点还是足以撑过今年的。欧阳礼凡在那边沉默,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也没想刻意避开他,反正她们家的状况他基本上都清楚。
回到自己房间后,欧阳礼凡跟进来的一句话让她错愕了好半会儿,他说:“我想,你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是关于感情之事的。你……懂吗?”
罗孤吞了吞口水,怔在那回不过神来,实在有些诧异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欧阳礼凡也擦了感情的边了,“你先说,或许我懂……”至少,她还是已婚人士啊。
两人就着书桌坐下,窗外慢慢的飞起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电线杆上还是落着几只不怕冻死的麻雀,叽叽喳喳。
欧阳礼凡手中拿着一支钢笔,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冰凉的桌面,使罗孤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
“我……”欧阳礼凡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有些迟疑有些犹豫。那种欲吐不吐的表情让罗孤好一阵发麻,反倒怀念起半年前他对晴子伸出的手,一句‘男女有别’的果断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欧阳礼凡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丝惊异传入罗孤眼中,被罗孤解读出来了有放松的意思。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那电线杆上的麻雀子,用难抑激动且欢快的口吻在诉说,“她看我的目光越来越不同了……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她……”说着,又有些脸红的说不下去。
罗孤见状深吸了口气,试探的问,“那个她是谁?你爸妈交好的友人的女儿?”
依罗孤看这种情况最大了,一般来说欧阳叔叔和楚阿姨结交的人,他们的千金肯定是才貌双绝,欧阳礼凡这小孩被迷倒是很有可能的。
欧阳礼凡轻垂着头微笑,只是摇了摇头。
罗孤见状,又试探性的问他,“难不成是班上的女同学?”不是吧,难道身边会发生一场狗血的王子与灰姑娘传奇?
欧阳礼凡还是垂头微笑,摇头不语。
罗孤吁了口气,挥白旗投降,“我实在猜不到了,不过,我可以肯定你对她很上心了。”
欧阳礼凡听完后才点了点头,“我很明白我的心,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