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孤反应也够灵敏,抓紧自己手中的棍子就是狠狠一甩,打过之后听到了一声小兽的吃痛声,声音一出,罗孤就知道可能是那个叫麋儿的小师妹带来的那一群小兽。
“这难道是阵法!那个叫麋儿的丫头会阵法!”罗孤几乎是惊叫出声,恍然觉得寒山的人还真不可小觑,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
而罪魁祸首麋儿,早在听到罗孤第一声惊叫后,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并找来一大帮小兽在阵法边上排队,随时替补上场。
而且,她决定不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包括她的娘亲和教她阵法的大伯,虽然这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但她也没忘记娘亲从小就教过她:“女孩子切不可让男孩子动你的衣服,不然你就得像你身边的小兽围在你脚边转一样跟在他脚边转……”
麋儿想象着自己像一只小虎崽子一样围着南宫孤转,他高兴就赏自己块肉,他不高兴就踹自己两脚……“绝对——不-可-以!”麋儿捏着小拳头一口气跑回家。
被困在阵法里的罗孤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但四周围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不由心急如焚。“阵法,还是奇门遁甲……”
运用着这两年多所学的阵法知识,罗孤准确的判断出了此阵法的名头。“奇门奇门……破生门可得生……生门在那里啊!”
拿着棍子四处的抽来抽去,只听见一片小兽的哀鸣声,但自己的衣物下摆越发破烂不堪了。眼看这天又亮了起来,罗孤饿的几乎脱力,但还是没能找到生门。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小兽被自己抽的差不多了,她还就不信那丫头带的十几只小兽不吃不喝的能围着阵法不走?就是熬也要熬走它们!
罗孤思路还算挺清晰的,但就是判断有些失误,围着阵法不走的并非只有十几只小兽而是成百上千只,它们呼朋唤友俨然将此当做一项好玩乐。
这是麋儿没想到的,这也是罗孤始料未及的。
坐又不能坐,躺又不能躺,罗孤眼看着天上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几天没吃东西了更加无法思考关于什么阵法什么生门之类云云,只余下不懈的战斗……
再加之她是个练功狂,无法思考索性不思考,凭着本能将以往所学的武艺套路不厌其烦的一轮又一轮施展开来,打得那群小兽哀鸣更甚、不绝于耳……
罗孤有种感觉,自己可能打死了几只小兽,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把它们打跑,但越到最后疲累越下手不知轻重……
“嗷呜……”
“吼……”
这是成年大兽的嚎声好像还不止一只,难道是死去的小兽引来了大野兽?
罗孤反而到最后越战越精神,从靴子里掏出拿到手后从没离过身的神兵寒雪刃,寒雪刃一出,其上便蓝光流转,熠熠生彩。
衣摆被一股大力一扯,罗孤知道这是大野兽要咬住自己,听声音好像是匹野狼!野狼最喜撕咬猎物,若被它咬住岂还有命可还?
没死在罗修王宫的逼宫中,没死在追鹰阁杀手的追杀中,没死在锁云梯岔口上,没死在蟒蛇的蛇腹中,没死在矿道的铁皮车上,要她堂堂罗修王子死在自家门口的畜生口中,你叫她如何甘心!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罗孤此时的状态那边是——状之若狂。
她持有神兵寒雪刃忘记自己的多日没吃饭的事实,刃身在掌心飞速的旋转,每当有嘴巴咬上自己的衣摆时便从那嘴上飞转而过,伤的是对方的眼睛,然后在它们哀嚎之时闻声捅入他们的喉咙!
每当有血喷洒在自己掌心时,罗孤便露欣喜,都一滴不洒迅速的接过来喝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野兽,重重复复的动作只剩下划眼、破颈、喝血、然后就是听着外面野兽分食自己同伴的声音,就像自然界没了人类创造出来的很多思想禁锢一样,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的声音……
原以为自己就会在这种空明的状态下挥手自兹去的时候,野兽群里传来了一阵不可思议的声音,“天啦!怎么会这样!南宫孤你怎么还没出去?小兽怎么都变成了大野兽——!”
接着是一阵响亮的鞭子打在地上的声音,“让开——!让——开!都滚回自己的窝里去!”
再接着,是一群野兽不甘心低吼着离去的声音……
罗孤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再接着了,腿一软倒在地上就人事不知了……
麋儿挥着鞭子把众兽赶出了南宫孤的领地,又将自己的阵法赶紧撤掉,只见阵法附近的地面都染成了鲜红的血色。
而自己刚在阵法外面瞧着还轻松干掉一头野兽的南宫孤此时已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袍摆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嘴角上还噙着大片的鲜血……
“哇……南宫孤你可不能死啊!呜哇哇……你死了我怎么办?哇……”
麋儿被这情景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探着罗孤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儿……他一定是饿着了,一定是饿着了……”
麋儿笨拙地背着罗孤,赶往罗孤的洞府。把他放在床上后,迅速写小纸条向食堂要了好些牛奶,和蛋羹过来,又迅速的帮他擦了脸,喂他喝下许多水。
感觉自己事情做得都差不多了后,麋儿就吓得坐在床头不住的哭,不住的忏悔,“呜呜……南宫孤,我知道你恨死我了……我不是存心想害死你的,你怎么不出来啊……天玄伯伯不是说你的阵法进步很快的吗?”
“我都看见了,你很能打……比许多来了很多年的哥哥都能打……我都看见了,你杀的那些野兽毛皮都堆得像草垛那么高……骨头…头都像山头上堆在那儿的枯柴那么多……那血气散在雾里把你洞府的天都染成红色了……”
麋儿拉了拉罗孤的手,又继续抽抽嗒嗒哭开了,“南宫孤——孤……我在夸你呢!你快醒啊,大不了我就像娘亲说的那样当你的小兽……你快醒啊,你不醒麋儿怎么办呢?要我去叫天矶伯伯来么?麋儿会被关黑屋子的……”
“咳咳……”
罗孤从昏迷中睁开了眼,其实她神智在这丫头喂她吃的的时候就是清醒的,只不过没力气睁开眼睛而已。
但听到丫头嘴里说出天矶子的名号,她还是死撑着要起身,哼!败给一个小丫头还要四处嚷嚷么?别当一曲销魂送下山是说的好玩的。
麋儿一见南宫孤要起身坐着,赶忙贴心贴意的扶他起身,又用手在他后背上顺顺。声音是出生后还未曾有过的轻柔:“南宫孤,你感觉怎么样了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再喝点蛋羹?”
“咳咳……”罗孤显然消受不起这份柔情,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直把麋儿看得面红耳赤低下头,才哑着嗓子凉凉道:“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蛋羹拿过来。”
麋儿应声端起一碗还热着的鸡蛋羹,乖巧的递到罗孤手上。
罗孤头也懒得抬,鼓着眼睛毫不客气吐了一个字:“喂。”
麋儿不敢有丝毫违背,憋声憋气的像个小媳妇一样。颤颤抖抖将勺子舀着蛋羹放到她嘴中,一直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所有蛋羹都被罗孤吃了个精光。
看着南宫孤一闭一张的小红嘴唇,还有他眼睛里不时射出的凶光,麋儿呼吸一阵紧促。她自小就被无所不能的天玄大伯发现她有学习阵法的才能,于是就天天变着戏法骗着她学习阵法。
偶尔有时想偷个懒,就溜到最美的天矶二伯那边去偷个橘子桃儿什么的,但每次都被二伯的那只白雕发现像拎小鸡一样拎回天玄大伯那边,从此麋儿最怕的便是那只死大白雕了。
可是为什么在南宫孤面前也会有被大白雕拎着的错觉?
罗孤喝过了蛋羹就躺下来假寐了,麋儿替她掖好被子就守在她身旁,不敢离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就在麋儿自己也眯了眯眼睛想睡的时候,罗孤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坐了起来,见床边那个罪魁祸首还坐在那里,罗孤气不打一处来伸出脚丫子直接把那人踹在地上。
麋儿还在朦朦胧胧睡意可可,突然发现自己受痛躺在了地上,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看到南宫孤愤怒的眼神和搭在床边的脚,她才明白自己是被人踹了。
“哇……”麋儿心里委屈和害怕正想大哭大闹起来,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从她身上剜过,吓得一下子只好噤声垂头。
不吃不喝被野兽围攻,不能坐不能躺不知天日,只能靠喝野兽的生血过活,时时接受死神的亲吻……
这股疯狂足以使任何人神智失常,罗孤冷冷的盯着坐在地上的人,开口质问道:“说,我困在里面几天几夜了?”
麋儿颤着声音答道:“七天八夜……”
这么说自己不吃不喝,奋力搏杀在巴掌大的地方硬挺了七天。不,还是喝了一些动物血,现在想起来那生血的血腥味,罗孤都想作呕,怒道:“那你知不知道七天八夜足以使一个人被野兽啃光!”
自己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南宫孤,怎么会这么坏让野兽吃人!麋儿一听这条罪状甚是瘆人,不由低声分辩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些大野兽会来,我没想害你死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