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她很想念很想念那个清瘦、但抱起来还是很舒服的楚卿风,这一想法在脑海中开启后就怎么关不住了,以致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他思念成痨。
“嘭……”
天道子隐隐约约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才纵身飞下断崖,片刻后抱着一昏迷人物赶至天矶子处。
罗孤因此有幸再一次品尝到那一清香温软的怀抱……
如果说,天道子师父的训练是惨无人道的炼狱,那么罗孤还是乐不可支的接受炼狱,因为炼狱之后便是天堂了。
天矶师父的怀抱绝对可以当得上是天堂,天矶师父的银发,他虽低而温润的声音、他的丝白而飘逸的衣摆、他能引来百鸟伴舞的箫声……还有那时不时如雪耀光般和煦的微笑……
那就一个危险啊,偶尔想到自己可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罗孤便会马上闹个大红脸。
坐在掌门专用通道的自动车上,罗孤伸了伸刚拆了‘绷带’的手,吊了这大半个月总算好了。
赶紧回去练那剑法吧,不然又会被踹下悬崖送到天矶师父家的床上,虽然那真的很舒服,但总要留点脸面证明自己不是庸才啊……
她可不会忘记天矶师父那儿还有个一曲销魂的酷刑。
来来回回检查了自己的洞府数遍,罗孤总算舒了口气,那些该死的毒蛇和穿云雀都被请走了。
从上一次她完成了四十羽的任务后,天道子又给她派了一百条毒蛇和四十只穿云雀,并警告她一条毒蛇折算成罗修国国库的一锭金子作赔,要她核算着杀。
结果当然是师父们所期望的:一百条毒蛇全幸免于难。
翻出天矶子师父相赠的古琴,罗孤坐在树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她的思念,只觉得近来的思念挺乱的,不知道在思念着谁。
还记得自己在天矶子师父那儿醒来的他笑着说的一句话,“孤儿,你们两个可真是不安份的,第一次救你们就抱团在地上哭,这一次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被送进来了……”
……楚卿风,你还好吗?两年不见,还记得咱们结拜过么?
一个梳着高高的马尾的女孩子带着一群幼年猛兽在山中穿行,葡萄一样的美眸子在雾气中熠熠生辉,只不过这美目中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鬼鬼祟祟……
全身的粉衣劲装、腰间别着一连串的吊坠直垂到靴子口,长长的发丝从扎成的结扣处舞动把她衬得像个精灵,她也像个精灵一般蹦蹦跳跳……
这小女孩年纪约摸八、九岁的样子。此时她正偷偷溜到了她偷听了许久才找到的地方,可是一靠近便看到这样一番场景:
飒飒秋风吹着漫山的苇絮,在纯蓝的天空下悠悠飘舞。苇絮晶莹而剔透,仿佛带着无尽幽思的纱衣少女,在这干咧而澄净的空气里随风飘扬,寻地而安。
此时的天空是只属于这初秋纤尘不染般的纯净,秋天的干燥在这寒山上却被一股特有的淡湿雾气给紧紧笼罩住了,山林间尽是一片虚雾迷漫。乍一看,竟成一种朦朦胧胧的笼纱美感!
在这可以说是美不胜收的秋景里,中有一妙人独坐在一棵火红如奢的枫树下。那么的悠然、那么的优雅,仿佛在那里一坐千年了。
远远看去,只觉得他在兀自沉吟。
他头上有蓝带绑髻,脑后是从头顶直垂而下的一袭宛如飞瀑般的青丝,青丝在徐徐秋风中起漾。他额前碎发参差不齐,把整个额头稀稀松松覆盖了。
碎发下是一双神采飞扬的黑珍珠般的眸子,只是此刻他眼眸微闭,令人不可窥探到他那吸引人的眸子。但那长长的睫毛却一览无余,只怕是振翅欲飞。
俊鼻梁,略显樱红的嘴唇,白皙的肤色,天青色丝质外袍里中衣素白。
翩翩少年此刻盘腿席地而坐,腿上是一架隐香淡淡乌木的古琴。那如白玉般的手正游刃有余般,在那古琴的琴弦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挑着:“叮”“咚”,“咚”“叮”“咚”。
看到这里,小女孩心里仿佛刻下了一副隽永的画面,初来时的那股气焰也一下子弱了下去,见那如斯妙人惊异地朝她看了过来,于是只好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南宫孤吗?”
见来人不见友好,还带了一群小动物的,罗孤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不是说寒山不收女弟子么?这儿怎么冒出来一个?看样子还是慕名而来的。
声音略微偏男子化一些,罗孤仍坐着不动,答道:“正是小子。”
小女孩见对方虽然声音极为好听但隐隐透漏着不善,眼珠子溜转,还是决定打出名号让对方恭恭敬敬将她迎进去,“哼,你听好了南宫孤!我叫麋儿,是你天道师父滴滴亲亲的女儿!”
罗孤一见小姑娘还在那儿自报家门忽然有些了然了,原来是把自己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那人的女儿,难怪会在山上。看来自己一心学艺都不知道自己的天道师父有这么个女儿。
“原来是师妹啊,有什么事吗?”
麋儿一听到这回答就不满意了,以前自己每到一处洞府那里的人都是欢欢喜喜把自己迎进去的,怎么到了这儿和隔壁就不管用了呢?
果然都是怪人才黏着相邻住的!难怪天玄伯伯教过麋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麋儿怒了,“喂!你个南宫孤,你怎么这样啊!你知不知道这寒山,我脚下的寒山都是我家的!你南宫孤得对我客气点儿,知道不?”
罗孤将琴放到一边,走向正在叫嚣的麋儿,随手捡起根小棍子在手心晃荡。心中甚觉好笑:本人重伤刚愈,找场子就找到自己门上来了。
麋儿见他这架势赶紧退到小猛兽群里,强自镇定的盛气凌人,但乌溜溜的眼睛里那一丝胆怯骗不了别人。
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小棍子,罗孤面色清冷的吓她,“这寒山是你家的?你又知不知道这寒山可是在罗修的国土上?知道罗修国现在是谁的吗?”
说得轻巧,罗孤其实心里有一丝怪异:这口气怎么越看越像俩富二代在拼爹?
却说麋儿从小到大哪见过这阵仗!自己不过是常常听自己的爹爹和两位伯伯夸这个‘孤儿’‘卿风’夸得紧,一时不服气就来显摆显摆,隔壁的那个她半年前就去过了,他那人虽然又冷酷又傲慢,但也从没跟自己动过手啊!
怎么这边的这个这么厉害?看他的样子几句话不和就想开打了……麋儿当即吓得要死,拔出藏在腰侧的小匕首就着空中一阵乱舞。
罗孤一看这小女孩不怕死的样子,当即就乐了,“嚯!动刀子啦,你这是硬逼我出手哇!就用你老爹几个月来教我的剑法拿你练练手……”
解物剑法!
出手的瞬间,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当初初学之时的念头——“这套剑法对付女人可谓妙极……对战时若替她宽衣解带岂不是不战而胜……嘿嘿。可惜……纵观寒山上下只有吾一人乃女儿身尔……”
如果说罗孤今生所犯下的错最不可饶恕的是什么,那便是男女不分。
你穿着一身男装,以一个少年的身份开展你在姑墨大陆的事业这无可厚非。但至少,当这身皮还没换掉之前你得保持一下男人基本的操守吧。
当小棍子使出剑法利落的为麋儿宽衣解带时,某人还完全没有自觉这可能会让一个即使还只是女孩的女人蒙上成长的阴影。
咳,也可能让极个别女人中的异类化身成地狱的恶魔苦苦纠缠,其后果自负……
眼瞅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像择大白菜一样落下,麋儿双手捂着脸大声的痛哭,“南宫孤——你这个猪!你这笨牛崽子,你这个屎壳郎大粪团……南宫孤……孤……”
罗孤乐不可支一边欣赏着她的红肚兜上的精致的百鸟图,一边好奇的猜想,她怎么不骂自己是混蛋、大色狼?
随即一想也就了然了,这丫头估计从没下过山,那些野狼她可能会知道但是色狼嘛,以天道子师父的人品她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狼……
哭着哭着麋儿睁开了眼睛,一抽一抽看见南宫孤望着自己的小肚兜发呆,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痛嚎……
嚎得罗孤头皮发麻,自己的双亲逝、兄长殇也没像她这么哭过啊!不就是脱了她几件衣服嘛,不是还有肚兜盖着大片么?这边的女子未必这么怕羞?
回想了一下残存不多记忆的前世女子,好像比她穿的少得多的都满大街招摇来着……
在罗修生活快十一年了,罗孤见过的女子屈指可数,除了平日忽略不计的宫女也就自己的母后、娘亲、绾碧、小乞丐明歌那丫头、还有山下才见着的连月丫头啊,也没觉得她们很害羞啊?
这边的人在细细的分析准备脱罪,那边的丫头感觉哭着哭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怒火依旧燃烧,抽抽嗒嗒将衣服一件件穿好,麋儿狠狠地想着灭了对方的方法。
她迅速的将随身携带的小黄旗子插向南宫孤所在位置的东西南北四角,又麻利地将地上的石子布成八卦困阵奇门遁甲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
那些小猛兽看到自己主人布好了阵法,都十分熟络的占据着八门,张牙舞爪的要咬人。
就在罗孤准备去哄哄哭闹得厉害的那人时,忽然感到四周一片雾气蒙蒙看不真切,而自己的袍摆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般,四分五裂的拉扯着。
“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小师妹呢?哎哟!”罗孤迈开步子想冲出迷雾但是跑了许久还是没摆脱这层层迷雾,突然脚上又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虽没出血但也十分疼痛。
不管其他,罗孤还是扯着退使劲跑,但怎么跑都像撞了邪一样跑不出去,“奇怪,明明自己的洞府没这么大啊?哎呀!”马上感觉自己的袍子被撕去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