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子见惯了这种刺耳的尖叫,也不以为意了。他一手拉住罗孤的后背衣领一手从木箱的另一边将一团几十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扔向梅花阵中,那毒蛇一落地便四散开来,分布在各个空地上。
罗孤还在嚎啕的唤着天玄子师父,那老头虽然是老大,但对她一直很和蔼很上心,他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受虐被折磨的。
“你的天玄师父近来在帮你准备练习的内容,你要见他得等到接受他的练习之时。并且我敢保证到了那一天你也一定会喊师父的。不过,我想喊的那人应该是天矶了吧!”
天道子将手放在石壁上启动了一个按钮,转过身后很随意的朝眼前的孩子说道,“不用很紧张,蛇是不会缠在木桩上去攻击你的,最多是扑来扑去而已。想着你的资质奇高,我将蛇都换成了毒蛇给你增加压力……”
罗孤听完这话身如抖筛,抖了半晌还是没能挤出一个字。
那边天道子师父又说了,“你这半个月的任务是用轻功从这二十只穿云雀的两侧各拔下最长的一根翅羽,共四十根。但是,不能将雀儿抓在手里。”
看了一眼已经控制不住抽搐地翻着白眼的人,天道子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指向四面的墙壁,“要是将雀儿抓在手中的话,马上就会从四面墙壁共发出十六枚毒针暗袭你的。”
罗孤听完他这一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要衰竭的心脏,脸上也出现了不正常的青黑之色,身体有随时倒下的趋势……
天道子很是赞赏的看着眼前的女娃儿,要知道当年自己最得意的徒儿十岁的小罗闻在练习这个梅花阵前也吓晕过一次呢,这个罗孤身为一个女娃儿居然没晕倒真可以说是胆量过人了……
要是让罗孤知道自己崇敬的父王也曾练习过这拔羽毛的事儿,她一定会磨刀霍霍的上吧。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父王还曾经晕倒过,那她铁定会斗志昂扬的豪气万千!
只可惜天道子是个惜字如金的主儿,就算他想到了也不会多舌的说出来。少了这一动力,罗孤此刻的状态怎么看都像是一团立着的腌菜。
“孤儿!”天道子摇了摇傻立在那儿的罗孤,还算亲切地提醒道:“要练习了,你不用担心,天道师父在外喝茶呢,要是有个万一给你送天矶师父那儿。”
就在罗孤懵懵懂懂的时候,天道子一挥手将她送上最中间的一根梅花桩。
“啊——!!”某人在傻傻望着天道师父黑色纱袍消失在门口时,一条花不溜秋的毒蛇龇着它的獠牙扑了过来。
“畜生——!你也敢欺负我!”罗孤大吼一声,闪到另一根梅花桩上避过。并纵身朝天上飞过的一只穿云雀扑去,穿云雀迅速闪避错开……
一次,错过。十次后……摸到了雀儿头。
二十次……踢死了一条扑过来的毒蛇。
四十次后……抓到了一只雀儿,十六根毒针齐发,松了手保命……得出了一结论,“天道无戏言。”
一天之后……天道唤“孤儿,今天就到这里了。”
某人跌跌撞撞衣衫不整的倒了出来,献宝似的伸出手狂呼,“天道师父!羽……羽!一根……”
天道子欣慰的在心中评价,“能豪发无伤的从里面出来已属不易,没想到第一天便能拔下一羽……看来卿风那孩子这一次还是不如她啊!”
一夜的毒蛇猛兽在梦中与她纠缠相会,吓得她哭爹喊娘不得安宁……
次日,某人顶着两个熊猫眼狠狠地要了二斤牛奶和五个大肉包子和十个茶盐蛋,对着这一堆果腹之物一顿猛吃狠嚼。
在搓了五个茶盐蛋之后,熊猫眼才慢慢潜伏了下去。某人坐在桌边泡起一壶茗气定神闲的等待着师父的到来。
天道子踩着咕咕噜噜的机关很准时的到来了,某人赶快去躬身迎接,“徒儿南宫孤恭迎天道师傅。”
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发现天道师父今天没带任何东西驾临,一时间甚是安心。
天道子感到有些奇怪,今天这孩子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好像昨天哪怕得要死的样子压根不是她一般。“嗯,去练习吧。”
某人得令挺直了腰背,在天道子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大步迈向练功室,去接受非人的练习。一时间气场之宏大:就差一阵风来个衣袍摆动效应了。
不能忽视,某人的心理活动如是这般——“输人不输阵,鸟儿都很笨,输人不输阵,鸟儿都很笨……”
拿现代心理学上的术语,这叫——心-理-暗-示-法,在临场发挥上颇见成效。
日子就在天道子隔壁喝茶,某人奋力拔毛的岁月中悄然而逝……
十天后……“天道师父!这是第十五根了吧……”
二十天后……
“孤儿,毒蛇怎么都串在了剑刺上了?”某师大感诧异。
某人不屑道,“畜生没长眼睛,撞我脚上死了。”
某师口气略寒,“都是你一条条踢死的?”
某人底气不足,“也……可以这么理解……”
某师,“……”又痛心疾首道:“我要你拔的是羽。”
某人不死心辩驳道,“徒儿的目标一直是鸟毛,可…可徒儿一贯的作风是清理干净屋子再…拔拔毛……”
“……”
三十日之期到了……
罗孤豪气风发,“师父!这是十根羽,再上前边的刚好是四十根!”
天道子接过她手中的十根翅羽,不经意问道:“孤儿不错,已经很难得了。有没有觉得用手和眼睛去配合着取穿云雀的翅羽实在是费神费力啊。”
罗孤很有同感的点点头,想到了前世所传闻的摘叶伤人和蒙眼百步穿杨。便郑重的回应道,“却是如此!要是有这么一种武艺可以或剑挑或不用眼睛就手到羽来,那可真是太妙了。”
“哦?孤儿也有同感?”天道子面做深思状,继而启口:“为师倒真有几门这样的功夫,既然你感兴趣就一并学了吧!”
罗孤大愕,结结巴巴的询问,“师师父,在三年后的比试中有很大大用处吗?”
天道子蹙眉敛火,“怎么?你不愿意学?”
某人只好高悬白旗,“天道师父所传皆属不世之传,孤儿万死不辞!”
天道子很满意这一番拍马之谈,“先传你一套精妙灵巧的剑法,这和你已往学的侧重攻击的剑法不同,这一套重在解物取物……”
某人在心里不住的嘀咕,“这套剑法对付女人可谓妙极……对战时若替她宽衣解带岂不是不战而胜……嘿嘿。”某人又面露苦闷之色,“可惜……纵观寒山上下只有吾一人乃女儿身尔……”
“啪——!”头顶是一巴掌拍下来。
随之而来是天道师父的训斥,“在想什么呢!赶紧跟着学!这之后还有一套指法,一套蒙眼取羽的身法,半年之内没学好你就滚下寒山。”
难得天道子师父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某人赶紧收敛心神苦学。
话说,天道子平生也是头一次传授武艺时遭到徒儿的怠慢。
一天下来,天道子不是很满意这位徒儿的轻功,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作下了决定,“孤儿,你随我来。”
罗孤皱了皱眉头,赶紧跟上。一出门两人就径直向延续到断崖边的那几十根木桩走去。她有些讶然,这放了一个月的木桩今天就要派上用场了么?
天道子飞身踏上木桩,高髻、修身武士服、略显严厉的眼神……
看得罗孤心里有些打鼓,“天道师父,我要上来吗?”
天道子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你站在为师对面使尽全力来攻击为师,去取根长棍,为师只用脚来躲避和攻击。”
罗孤一听这是要和师父这位高手对练,马上兴奋到不行。取了根长棍就赶紧上木桩,末了还是不放心的加上一句,“天道师父可不可以不离开桩子?”她这意思是,天道师父你能不能不使用轻功?
天道子应允。二人马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师父不会主动攻击,罗孤稳稳立身在木桩上将手中的长棍往天道子脚上横扫而去。
但没得到预料中的效果,天道子只是以非常快的脚法左起右落让棍子扑了个空。
罗孤并不泄气,将棍子扭转方向向天道子的腰上砸去。
天道子一个侧边翻的跟头从棍子上绕了开来,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而富有美感,更难得的是只在一个木桩上就完成了。
一向六识敏于常人的罗孤完完整整看清了这舞蹈一般的动作,在心里为师父大声叫好。
“你不知道对敌之时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么?”天道子说完这一句几个晃身就来到罗孤身前,只用了一脚就将她踢下了断崖。
罗孤眼看着迎面飞来的一脚却无法躲过,天知道她有多无力?!身体好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一阵就开始下坠。这一状况直没把她吓哭,希望断崖下面是深潭水吧……
石头、崖边的草、周身的雾……都从身边划过。
红花!那朵断崖的飞花!记得那下面是有块石头的。
罗孤撑起精神将手中的木棍抵在石块上,足踏木棍弹飞身而上,一上来就看到了天道子师父在木桩上抱肘闭目养神。
二话不说,操起木棍就迎头劈去!丫的,人在崖下都快摔死了,您在这儿闭目养神。这是存心整人吧!
天道子见她面色不善,不由嘴角轻勾,一个闪身避过她的长棍,并抬脚将棍子踩在脚下。
“可恨的……”罗孤弓着身子使劲抽都抽不出木棍,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
天道子看看天色决定不再试探了,将脚一震,木棍生生从罗孤手中脱落。
未待察觉躲避,罗孤这次像个足球直接被天道子踹下断崖。
“啊——!!”这一次眼睁睁看着红花也噌噌的窜上头顶消失,手中空空如也却没了长棍……罗孤深感此生下山无望了,憋着心中的苦闷和怒火狂喊了句:“吾命休矣——”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可怜见的,这一次再没有人跳下来抱着她戏谑的对她说:“还是一起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