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永远无法了解另一个阶层有着另一群人也同样活跃在峥嵘、悲歌的乱世中,他们有些他人无法企及的梦想,有些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际遇,有着为了共同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
他们,是乱世的飞歌,破硝烟直上九清霄。
而在姑墨大陆的另一边,往西坐落着和其他三大国并列的一大古国——古步。
在古步的南面一座大岛,大岛上是从寒山上学艺功成且赫赫有名的‘封霜雁主’一手创立的‘拂影宫’,拂影宫知晓四国情报,宫中皆是女弟子个个才德兼备、武艺超然。
“是真的吗?师父!”拂影宫的宝殿大堂里站着一位绿衣女子,女子灵动的眼眸充满了惊喜,她望着在高高宝座上朝她笑的中年青衣女子问道:“师父你说老大正在金鳞客栈等我们几个?”
青衣女子端坐在宝座上,气势如虹,面对自家徒儿的询问,她淡然笑了笑:“自是真的,为师何时与你打过趣?”
“哇~太好了!我一定要让老大看看我的本事!”绿衣女子脸上抑制不住狂喜,向师父行了礼就马上跑了出去,“不用师父交代,我知道要准备什么,我马上出发——”
说着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青衣女子南宫怜雁看着她的绿裙角飞上膝头的背影一阵好笑,没料到当年孤儿塞给自己这么个活宝。她失神地望了望高高的殿门槛,喃喃道:“孤儿,五年多了,你可算是归来了……”
西南边境,一只浑身漆黑色的鹞子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凌家军的主帐上。一身厚重铠甲神采奕奕的凌老将军将手一招,鹞子落在他手臂上。
看过信,老将军的脸上露出难以自制的激动:“回来了!回来了!我罗修的主回来了,我罗修的王回来了。”
“老李!将明城和芷眉那丫头叫过来!”凌老将送走鹞子后朝身边的副将老李吩咐道。
罗修都城膺城,寒门清流之首——秦子房家中。
“乓——”房中传来洗脸盆碰倒的声音。
子房贤惠的夫人马上赶了进门,“怎么了?相公?”
“夫人!”秦子房不理会蓬头散发惊喜道:“夫人,我们的王总算回来了!我寒门之苦可解矣!”
其夫人也是欣然落泪,稍稍擦干净才道:“好好…我去唤明弦来。”
罗修最大的暗杀组织‘追鹰阁’也接到了黑鹞子的传信,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明幽拿着信露出罕见的笑容:“老大……”
商门驻地,姑墨大陆最大的商户钟天德正紧张向两名少年询问:“回来啦?我们罗修的王?”
少年儒商明骐含笑答道:“钟老,王回来了。放心,我们会好好和王商量商量的。”
一旁的明昆也是含笑安抚着他。钟天德这才缓了缓心绪:“回来的好,回来的好…这以后啊,商门的事就要多劳烦而二位了。”
寒山脚下的边城里还算安宁,此地最大的客栈莫过于远远看着就知道是四层楼的‘金鳞客栈’了。
金鳞客栈的一间包厢里正开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是满满地一桌子山珍海味。
桌子上正坐着年纪相仿的七位少年,他们或沉稳、或儒雅、或冷冽、或娇俏、或贵气怡然。
其中主座上一名青衫少年公子气势尤为扎眼,此时他正满眼欣慰地望着其他六人。而其他六人也眼中掩饰不住崇拜的望着他。
青衫少年公子将手中的青瓷杯高高举起,含笑对其他六人:“流明,举杯!老大我又回来啦——”
饭桌旁的其他六人欣喜地齐声道:“欢迎老大回来——”
其中是女孩子的明歌更是娇娇俏俏地站了起来,举起酒杯眼泪就开始落了,“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我和师父都想死你了~”
其他五人也是一阵低落,作为六人之首的明城用手敲了敲桌面,开口佯喝道:“干什么干什么,今天老大回来是大喜的事~明歌是女娃子就算了,”他又用手移向了其他四个少年,“你们几个可是傲骨铮铮的男子汉。”
精明的明骐也是笑道:“大哥说得对,老大今天回来是这些年最大的喜事,我们再干一杯!”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开来。作为老大的罗孤也是颇为想念娘亲,相信很快就会相见吧。
叙完思念的情意,‘流明’就开始汇报这些年来的功绩了。这其中还是明歌的声音最为响亮,因是情报中枢——拂影宫的精英,她自然知道的比较多。
“明骐和明昆最为有钱!”明歌一锤定音,“明骐在商门是年少有为的商门巨子,很多老商贾都赞叹他为‘儒商’!”
明骐和明昆都被明歌激情的赞叹声给震羞愧了,无奈的相视一眼。
“明昆在倒卖军械!”明歌一手指向明昆,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他把曹丞相私造的军械倒卖给炎国,再将从炎国那赚的钱充作凌家军的军饷!”
大伙儿都哈哈大笑,罗孤直‘赞’明昆狡猾。明昆摸了摸鼻子露出羞赧的表情。
“这家伙做了都尉!”明歌更是兴起,又将手指向明城,朝罗孤诧异地问道:“老大,你看过这么年轻的都尉吗?”
“不值得一提。”明城摆摆手推辞着。
罗孤点了点头,能在凌家军中这么短时间当上都尉并不是容易的事,这要的可是扎扎实实的军功。“明城不错。”
“明弦,”明歌又将手指向一旁温和微笑的明弦,“寒门成立以来最耀眼的少年人物,正三品,尚书大人。曹彰第二阶梯的迫、害对象!”
罗孤朝明弦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平日里谁保护你的?”
明歌忙说:“我知道!是明幽派的追鹰阁的杀手。”
“明幽,现在是追鹰阁第一杀手!当然不是追鹰阁的第一势力,现在的追鹰阁的两大统领:商无姬和明幽的师父林玄正斗得你死我活!是不是啊,明幽?”
罗孤将目光投向明幽,明幽才冷然道:“是这样,老大。师父他派了他的义子林夜去的。”
“林夜?”罗孤疑惑道。
“是的,他和我差不离大。”明幽答道,“武艺也和我差不离,只不过师父似乎不愿他沾染太多鲜血…他的名声才没我这么大。”
明弦这时也笑道:“他是个有意思的人物。”
罗孤点了点头,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欣喜:“你们都是好样儿的!来,老大我再敬你们一杯!”
饭桌上传来当初在一起唱的当地童谣,七人都有些怀念和感动。
一晃,罗孤在金鳞客栈里待了足足十五天。因为自己护卫楚卿风请假回古步探亲:今日便是十五日之期,他应该归来了吧。
“卿风,你还在怨我吗?”罗孤喝着手中的茶,心里泛起丝丝歉疚,“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七天前就有消息传来:古步国楚王驾崩,享年六十有八。古步王室乱作一团,两大王子争夺王位十分激烈。
在这客栈半个月让罗孤知晓了,五年多前还感慨客栈主人很会用人,却没料到这本就是钟氏商业的一家小店。而它现在也是明骐在掌管总账,“钟天德果真是个人才。日后…必堪以重用。”
罗孤吐了口气,没有武艺傍身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感觉身子虚浮无力,像脚踩棉花似的。
转过身,罗孤眼睛一凝,吓了一跳。
只见,房中站了一道青衫颖长的人影,他此刻虽衣着未乱、发丝整洁。可还是能瞧出他的心绪乱作千百丝团团绕。
“卿风~”罗孤试探性的唤他一声,前面的人听到这一声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眼睛了无生气地望向罗孤。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出声?”罗孤慢慢走向他。
罗孤正怕打扰到他,却不料他眼睛里的了无生气慢慢敛聚了无数的悲伤与痛苦,还有无奈和…不舍。
这目光太过诡异,让罗孤吓了一跳,“怎么啦?你别吓我…”
“啊,”低呼一声,罗孤发现自己被卿风紧紧抱在怀里,抱得她喘不过气来,但更多的是诧异:卿风怎么会这么伤心?到底有什么样的痛苦让他……
“孤儿,一会儿就好。”上方传来萧索的声音,罗孤一怔,将手抱紧了他。
“孤儿,原来他把我看得如此之重……”又是一声略微哽咽的愧疚传来。
罗孤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有道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事足以让人伤神、懊悔不已了。将手再紧紧地抱着他。
“孤儿,我才知道~母后她是这么的专制……她都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她竟以死相逼……她知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她为什么?!”
他的声音到了这里都已经颤抖了,罗孤知道外公的离去固然让他悲伤,可这后面的痛苦显然是来自卿风的母后。
罗孤轻轻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安抚道:“卿风,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应对,不急在这一时。”
楚卿风死死地抱紧他怀中的人,声音是无法言语的萧索,“已经来不及了,我不该迟疑的……”
已经来不及了,我不该迟疑的……
这句话,此时的罗孤一点都不懂,也不懂楚卿风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哀伤的说上这么多话。但她可以感受到楚卿风遇到了他人生中的坎,一个很大的坎,大到从小不惧身死的他都在害怕……
不过,现在来说她和楚卿风的关系可以说是冰释前嫌了。
就像那天下寒山时她跟楚卿风开玩笑,而他未曾搭理的那句话:“卿风,有没有一股怨气在流动?要知道五年前我还是你的仆从,一转眼五年后你就成了我的护卫!”
或许,缘分就是一个轮回,欠下的终究要还的。
罗修国早晨的风总要比寒山上来得干脆,是清风就是盈盈地吹,是狂风就是呼啸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