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离开的那天,表姐和妈妈来送行,在候机大厅,表姐拉着许强依依不舍,完全不是她往日的风格。我被他们腻的一身鸡皮疙瘩,“姐,许强只是送我过去安排一下就回来了好不好,你妹我要去一年,大庭广众的,你有点节操行不?”
妈妈在一边神情黯然,默默地帮我推着行李,我走过去挽起她的胳膊,歪着头靠在她肩上,“妈,高兴点儿,我是去挣钱呢,回来给你买好多好东西,再说,等我安顿好了,你可以过来跟我住呀。那里的风景很漂亮的。”
“你落地了记得跟我说,还有到那边了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安顿好了就告诉我,我过去。还有,记得多喝水,买点蜂蜜,每天吃。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妈,我自己在北京呆了那么多年,还能不会照顾自己呀。你就放心吧,你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操心你,那边工作顺了,我就接你过去。”
过安检的时候,我不敢回头,生怕看到妈妈牵挂的眼睛,也怕看不到期待的身影。
登机前许强见我一直不停地看手机,于是好奇的问:“在等谁的电话吗?”
我笑了笑,关了电话,“不知道。”
飞机从西安上空的阴霾里破空而出,一路飞进晴朗,又在万家灯火中着陆,昆明中转候机的时候,我打开了电话,短信滴的一声,是穆伟:“落地知会,保重!”
我对着这六个字傻笑了,果然还是牵挂的,如果我可以抓住你的心,那么不论我在什么地方,人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要紧?
“你傻笑什么?恋爱了?”许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说了你也不懂,跟你有代沟。”我冲许强做了个鬼脸,心情大好。
“你个小丫头片子,嘴巴跟你姐一样不饶人。”他无奈的笑了。
大理机场是我所有去过的机场里最宁静安详的一个。小小的航站楼,不像三亚的,虽然也小,可是却很喧哗。空气甜丝丝的清爽,我贪婪的深吸了几口气。许强在旁边笑道:“没见过世面吧,咱这里是天然氧吧,免费。”
“想想就觉得高兴,以后我也是混这片儿的主儿了,往后又兄弟们来,招呼一声。”我故意豪情万丈地仗义了一把。
“嗯,有点儿大姐大的意思了,成,以后你就是地头蛇了,好好混,别忘了多多提携小弟。”许强拱手作揖,配合度令人满意。
大理是个你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这个名字就能让我想到蓝天白云碧水青山。我在黑乎乎的夜色里,颠簸的小车后座上痴想着温暖的午后,露台的躺椅上淡淡地茶香和甜甜的美梦。
“到了,傻丫头睡着了。”我迷迷糊糊听到许强跟别的什么人在吩咐怎么放行李。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人在晃我的胳膊,“醒醒,醒醒,地头蛇……”
“唔……”我挣扎着坐起来,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之后我要生活战斗地方……壹站。
也许你听过大理古城,也许你早就对苍山洱海耳熟能详,可是,或许你还不曾到双廊来。这个洱海边的小镇,静谧恬淡的犹如刚从美梦中微笑着醒来的少女,慵懒的斜倚着对镜梳妆,那样的安详,古朴的青砖绿瓦上似乎全是讲不完的故事和诉不尽的情忧,而我的心也在绿水荡漾里变得沉静起来。
美美地睡到自然醒,睁开眼闻到空气里湿润的水气,拉开窗帘才发现我的落地窗外一个小小的露台正搭在水上。我兴奋的一下子推开窗跑出去,赤脚坐在露台边,让风轻轻吹起我的头发,夫复何求,哦,不对,应该是妇复何求。
我拿起电话给妈妈报了平安,想了想,又给穆伟发了一条短信:“安,勿念。”终究还是想不到要说什么,几个字足矣。
客栈才刚装修好不久,许多事情都没有头绪。许强彻底做了甩手掌柜,整天在大堂角落里的小舞台上配着各种奇怪音乐练他的架子鼓。我在鼓点的伴奏下跑进忙出,一点点的把客栈装饰的温暖明媚,过廊的竹子,墙上的太阳,角落里的甜果香氛……有没有似曾相识呢?
许强帮着我招了两个当地的店员之后就回西安了,我地头蛇的日子正是开始。
壹站,等待着你们路过的壹站,也是我生命里宁静美好的壹站。
小乔总是会在每个周末打来电话,我兴奋的跟她讲着壹站里过往的背包客的故事,讲双廊的美,讲我赤脚在大厅里跟住客们一起跳舞一起唱歌……小乔静静的听我讲完,说:“姐,我跟梁旭要结婚了。”
结婚,是呀,早就应该结婚了,“房子买了?”我被自己下意识的问话惊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世俗起来了?
“嗯,刚定下来,昨天去交了首付。”
“贵吗?”
“首付70万,月供不到6千。以后要省吃俭用做房奴了。唉……”
“结婚是件高兴的事儿,干嘛叹气。”尽管我心里也知道背着房子结婚的确是让人无法放松享受的,可依然希望他们的感情最终有个没有任何缺憾的归宿。
“姐……我怎么像做梦一样,没有一点要做新娘的兴奋呢?这两天跑房子,比了一圈,这套在顺义的房子才是我们能负担的起的。上下班以后有的跑了。姐,我有点害怕这样的日子了。”小乔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知道应该劝她,周围的朋友同学都在走这一条路,大部分人都疲惫的背着房子颤颤悠悠卑躬屈膝的往前一步一步的挪,连咬牙切齿横眉冷对破口大骂的时间都没有,生活里的美好都在每个月银行按揭转账的时候一同转走了。“小乔,别这样,你们是最近太紧张太忙了,放松一下就好了,能请下来假的话来双廊吧,好好的休息一下,我陪你看山看水看月亮。”
“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跟梁旭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所以结婚带给我的兴奋感就不那么明显了呢?”
“小乔,别这样,大家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我说的言不由衷。如果可以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会不会选择去走小乔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