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梧桐从那偏院离开后,便是立即朝前院热闹处走去,因为她想到凌敬元认出自己,而他乖戾无常,而她又知道不该知道的,此刻她不见人,怕是凌敬元会派人来找。
“唉,前头这么忙,你这丫头却在这里东跑西窜,走,随我去端菜!”
玉梧桐顺着另一条路,快要走到那灯火辉煌处时,被一个嬷嬷一拽,身子差点没站稳,被那嬷嬷扶住后,还没说话,就直接被拉走了。
她张了张嘴,又是闭上了,或许,这个嬷嬷,是个契机……
“今日府里这么忙,这些个死丫头,尽是到处乱跑!不知道今日贵客多,夫人吩咐过不能出一点乱子么!”
那嬷嬷嘴里不停责骂着,玉梧桐便也听着,跟着点头,全然不反驳。
她倒是希望,这昙花节庆越乱越好。
“你们这些小丫头,不知道国公府曾经发生过什么,自然也不懂这紧张之心,国公府是一点岔子都不能出的!”
玉梧桐乖乖的不说话,那嬷嬷又是一句。
这下,玉梧桐却是转了转眼,软绵绵的声音好似真的羞愧万分一样,却又透着好奇道,“嬷嬷,奴婢知错了,只不过,曾经府里发生过什么?还有,嬷嬷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国公府曾发生过什么,玉梧桐当然是知道的,无非就是当年一位贵族嫡女与一位风流公子发生了风流韵事,后来那贵族之家与国公府便交恶了,那风流公子风流一夜,那小姐却是出家为尼了。
这件事在很多年前沸沸扬扬,虽是遮掩了下来,但她曾经问过娘亲,所以知道。
面前就是厨房了,那嬷嬷显然也是个八卦之人,一张粗皮老脸上满是好奇,转头就看玉梧桐,这厨房处灯光明亮些,玉梧桐的脸也清楚了,那嬷嬷本是想开口询问是何事,却见面前这丫头面生的好,却又生的清丽,不由皱眉,
“你是哪里的丫头?我怎的不记得你?”
那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玉梧桐上下又打量了一番。
“我是夫人那院的,今日夫人才把我招进来,婆婆不认得我也是应当的。”
做戏做全套,玉梧桐那模样看起来,真是逼真极了,那嬷嬷又是以怀疑的目光扫了她几眼,见她穿的的确是夫人那院的大丫头的服侍,便也没再纠结,点了点头,“什么事?尽管说,今天这当口,不允许任何差池。”
玉梧桐听了,故作害怕得点了点头,又是咬了咬唇,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那嬷嬷见了,又是安慰了一番,她才是缓缓开口,
“方才过来时,瞧见了靖南侯爷朝着国公府的后院直奔过去,好似是往西北方向走,但,后院里都是住得姨娘们……这……”
玉梧桐越是说着,声音便是越小了,低垂了头,好似担心自己染上了大事,可那阴影下的脸上,分明是冷笑。
“什么?!这话可不得胡说!”
嬷嬷一听,立马左右张望了一下,伸手捂住了玉梧桐的嘴巴,双眸瞪大了,看起来受惊不小。
玉梧桐也跟着瞪大眼睛,模糊的话语从那嬷嬷指缝里传出,“嬷嬷……是,是真的……但,但我不敢告诉夫人……”
那嬷嬷左右看了眼后,谨慎的拉着玉梧桐到了旁边的暗处,“你确定没看错人?”
“那男子模样高大,不像年轻模样,若奴婢看错了,可一个男子进了国公府姨娘们的住处……怕是……不妥……嬷嬷,这件事,该与夫人说么?可奴婢是新来的,不敢……”
玉梧桐搓了搓衣角,咬着下唇看起来胆怯极了。
“你确定没看错?”
那嬷嬷咬了咬牙,似是想起前事,又确定了一番,玉梧桐肯定得点了点头,“奴婢还听过路的丫鬟说,住在那儿的姨娘好像身子有孕了……”
“去端菜到前头去,这件事你便不用管了。”那嬷嬷一听,面色一下剧变,直接挥了挥手让玉梧桐退下。
“那……?”
“老身自会与夫人说。”
玉梧桐这才点了点头,去了厨房,随便端了厨房里准备好的一盘点心,便是出了那儿,直奔凌阅蓝那处。
此刻,她就担心凌敬元从中捣乱,去给靖南侯通风报信,等凌国公夫人知道这件事时,已被凌敬元坏了。
凌阅蓝见玉梧桐这么快回来,愣了一下,两人却是点头微笑,也不曾多言。
玉梧桐扫了眼对面,果真没见到凌敬元,却是意外得对上了沈归欢那双如虎豹一般锐利漆黑的眼睛,随即立马移开。
不多时,就见那嬷嬷匆匆朝凌国公夫人走去,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见凌国公夫人原本淡笑的脸立马一变,黑沉了下来,随即就见她转头嘱咐了几句话给贴身侍女,那侍女又是快快离开了。
玉梧桐真是觉得自己此时就在与时间赛跑,就看是凌敬元估算得当,还是她行动更快。
“秋世子怎的不说话?”
沈归欢就在秋凤栖的旁边,不过,一袭月白华服的他与淡薄青衫的秋凤栖比起来,却是耀眼夺目多了,且沈归欢容颜俊美深刻,一双凤眸十分撩人,而秋凤栖却是清隽至极的容颜,一身书生呆板气,那双同样本该撩人的凤眸,却是敛去了无数风华。
许是因为两人的凤眸同样有些少见的夺目,沈归欢不由多看了一眼这新上位的靖南侯世子。
“食不言乃基本。”
秋凤栖稍稍抬起眼,目光无波得朝沈归欢望了一眼,那潋滟的眸光透着一股呆意,沈归欢皱眉。
忽的觉得这靖南侯世子无趣的很。
“世子真是学富五车,古人之语竟是用于实际。”
沈归欢对他举了举酒杯,明里是赞叹,暗里却是嘲讽。
秋凤栖不傻,这话自然听得明白,可他却闲良得朝这当朝年轻丞相瞧了一眼,又是转回了视线,一句话都不多说,那冷冷清清,呆板教条的模样,真真发挥的淋漓尽致。
沈归欢的话,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毫无作用,可他却是一笑,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又是轻笑了一下,说道,
“世子难道不觉得凌县主身后的那位丫鬟,有些眼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