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吹过秋凤栖的耳旁,淡淡的,伴随着沈归欢吐出的酒气,他的话,一下便直戳他的心。
秋凤栖这才是抬眼,却是目标明确的朝着凌阅蓝的身后看去,将目光锁定在那身着国公府丫鬟服的清丽婢女身上。
虽只见过一次,但他向来过目不忘,又何况那是他名义上婚约上的那个女子。
玉梧桐。
秋凤栖的眸光闪了闪,随即又无动无波得低垂了下去,抿了一口茶盏中的清茶,凌国公府的昙花节庆,除却凌国公府的夫人与嫡小姐们,是禁止启都其他女子参加的,不管是多么尊贵的身份都不例外,如若被发现偷偷潜入参与,虽无责罚,但其名声会毁,还会受到启都其余贵族女子的排斥。
“在下并不觉得,不过是凌县主的婢女罢了,面生。”
他的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眼睫便投下一片暗影,整个人似拢着一层黑色的披甲,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任凭外人在旁说了什么,他都是毫无所动。
沈归欢却也不是寻常人,他端起手中酒盏,嗅了嗅,
“那一叶梧桐,真叫人过目不忘,心之念念。”
说完,便是不顾秋凤栖的神色,面上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侧头与人含笑对饮。
而秋凤栖低敛着眉目,看起来也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却又的确是发生过了什么,他们两个,一个通过面貌,一个通过那帕子,都是认出,站在凌县主身后的女子,就是太傅千金,玉梧桐。
玉梧桐的心思都放在凌敬元与凌国公夫人的嬷嬷身上,难免有些面色紧着,浑身也是紧绷着,好在这里光线暗,也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她这么个小小婢女。
现在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玉梧桐来说,都是十分漫长。
不知是过了多久,玉梧桐只知道自己掌心都被自己快扣出血印来,才是看到不远处的树丛边上,一阵明晃晃的灯火晃过,她眼眸一下睁大了些,待看清楚从那林子口出来的人,正是凌国公夫人的嬷嬷时,心情,便是越加紧张了一些。
亲眼看着那嬷嬷紧张的跑到了凌国公夫人的身边,弯下腰,就在那凌国公夫人耳旁耳语了几句,昏暗的灯火里,玉梧桐依稀可以看到那嬷嬷慌张失措的神色。
看来,最后是那嬷嬷的动作快,而不是那凌敬元的动作快。
凌国公夫人听了那嬷嬷的话,脸色立马就是一变,随即便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转头对着身边正爽朗笑着的凌国公说了几句话,面色十分肃然。
凌国公端着酒杯的手一下一顿,爽朗笑着的脸也是立马僵硬了,看起来十分古怪。
玉梧桐看着这场景,也是心里一揪,事发突然,她虽是假意不小心透露了那小妾身子有孕的消息,但却不知那嬷嬷会否告诉凌国公夫人。
如若没有将此事告诉凌国公夫人的话,凌国公即便知道了靖南侯染指自己的小妾,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将那小妾送给靖南侯都有可能。
但若是有子嗣了的话,这事便是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赤裸裸的绿帽子,且这孩子……也是凌国公府的耻辱。
玉梧桐看着那凌国公僵硬了的神色,实在是不能判断,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那小妾坏了孩子一事。
而凌国公夫人那头暂时也是不动声色,至于靖南侯,还未从那小妾院里出来,如今形势,完全预料不到后面发展。
正当玉梧桐紧紧盯着凌国公时,那一头,一下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带着杀气的视线看向自己。
这股视线,让她忽视都是难,玉梧桐一转头,直接顺着这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杀意的视线看了过去,基本没看到那视线的主人的时候,她就是猜测到了,会是谁这样看着自己。
除了凌敬元外,恐怕这凌国公府今晚上也不会有谁这样看着一个国公府千金的婢女的人了。
凌敬元带着杀意的目光,十分肯定,母亲身边的那嬷嬷比自己提前一步赶到那小妾院子的原因,就是这玉梧桐。
这小妾与靖南侯的事情,除了那小妾院子里的贴身婢女,以及那小妾与靖南侯外,就只有他和这玉梧桐了。
这玉梧桐身为太傅千金,为靖南侯府未来的世子妃,凌敬元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是想不出,这玉梧桐为何要戳穿自己未来公公的丑事,家丑不可外扬,难不成这太傅的千金,连这点都是不懂?
玉梧桐只朝凌敬元微微颔首,微微一笑,便扭过了头。
而此时,凌国公也没有像她预料的那般勃然大怒直接爆发,比起当初靖南侯在生日宴上的惊人举动,这看似粗枝大叶的凌国公却是隐忍沉稳多了,他放下酒盏,面色铁青的嘱咐了身边的侍从一声。
凌国公身后的两个侍从得令,转身就朝着那小妾的院子跑去。
可还没走远,前头又发来一阵声响,这声响着实有些大,让人不注视都是难,王公贵族们纷纷朝那头看去。
玉梧桐一看那儿的光景,冷不住冷笑一声。
果然,狗改不了****,凌国公还想给这靖南侯一个面子,他倒是招摇的自己送了脸过来丢了。
只见,不远处,靖南侯的小厮在前面提着灯笼,而后面,还跟着两个丫头也提着灯笼,再后面,则是一身看起来气势十足的一身蟒袍的靖南侯,此时他的脸在阴影下,倒是也看不出那脸色。
而他的身侧,则站了一个正在嘤嘤哭泣的女子,那女子看着年纪不过十七八,面容姣好,身子有些丰腴,她的手被靖南侯硬是拽着,像是强行拉到了这儿。
风流老鬼,竟是如此猖獗得众目睽睽之下风流到了凌国公府。
这下,就算是这凌国公想私底下私了了这件事,迫于有这么多王公贵族们看着,这台阶,也是下不了,只能上了!
“老秋,你这是何意?”
凌国公坐着,没起来,脸上笑得依旧爽朗,只是这视线却是冰凉之极得看着靖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