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季卿辰混在这些小男生小女生中间排队给她买蛋挞。
店里很拥挤,几乎都是Z大的学生。
苏浅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无比惬意的听着周围的人谈论的各种话题。
她看着这群孩子或匆忙或平静的来,然后再或平静或匆忙的离开,感受着这里瞬间的喧嚣或是片刻的平静。
记得那时候,她尤其喜欢吃蛋挞,每次总要吃一盒再抱一盒走。季卿辰虽然抱怨着这样太过不健康,却还是拿她没辙,每次都任劳任怨的排着长长的队。
只为看她那一刻,满足的笑。
记得那时候他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蛋挞。”
她总是笑,不回答他。
后来被逼的急了才不好意思的低头,“我喜欢你排很久的队然后走向我时的笑。”
原来,各自都是为了这片风景。
苏浅呆愣了很久,直到店里彻底告别了喧嚣和吵闹,空荡而冷清下来。
心情,也一点点沉淀下来。
恍惚就是一瞬间,她看见门口,有个女孩儿在皱着眉头抱怨,“季卿辰,你去不去排队?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那女孩儿,短碎发,气焰嚣张。
像个横行霸道的螃蟹。
苏浅突然间没了胃口,恹恹的掩上蛋挞的盒子,“走吧。”
季卿辰一向的好脾气,不言,不语。表情平静的站起身来。
门口。苏浅与那个女孩儿擦肩而过。
听见那女孩儿身旁的男生轻笑,“苏机枪,你说话能不能慢一些,怎么总像只小斗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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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闭眼,走过。
一切消失不见。
那盒蛋挞苏浅只吃了半只不到,季卿辰却什么也不问。只是在出了门的时候建议,“去门口的小吃街怎么样。”
他一提,苏浅顿时想起来上学时候格外喜欢的水晶煎饺和虾仁锅烙,不至于太想吃,但也是个会想念的地方。
不由得点头,“好。”
一切几乎都没怎么变,只是里里外外该破旧的破旧,该翻新的翻新,多少少了些之前的痕迹。
吃虾仁锅烙的时候竟然被老板娘认出来,“你们,以前是这儿的学生吧?”
苏浅愣了愣,之前上学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来买了锅烙当饭吃,那时候并不觉得来的有多经常,没想到时隔多年,老板娘仍然记得。
看着他们,老板娘显然抑制不住的惊喜。“都好长时间没来了吧。还在一起哪,真好。”
苏浅正要解释,张了张嘴却觉得没必要,只能干干的笑了笑。
季卿辰似乎也没在意,抿着嘴不说话。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季卿辰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走远,“苏浅,我无意打扰你跟他,但是倘若你不幸福,我,一直在这儿。”
苏浅回头,毫无意外的落进那一副深潭似的笑里。
跟记忆里,分毫无差。
突然想起大学时的他们,也是,这样。一个看着另一个离开。
大学的时候有门禁,每次他总是卡着时间把她送回来,然后再赶着跑回自己的宿舍楼。
每次进了宿舍楼,季卿辰都会例行的给苏浅打电话,“报告领导,最后一刻突围进来,顺利抵达。”
苏浅通常都是看着季卿辰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再上楼,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通常都是在三楼的拐角或者是四楼的楼梯上。
她最喜欢的事就是靠在拐角的墙上,静静的听他起伏不定的喘息,然后笑着说晚安。
她还曾经一度戏谑,“没有我每天晚上对你坚持不懈的训练,你一千米怎么可能破校记录?要感谢我知不知道。”
那时张狂的小语气,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实在有些霸道。
因为年少,所以可以轰轰烈烈的相爱,肆无忌惮的幸福。
苏浅洗完澡出来,擦头发的时候无意间朝楼下一看。
季卿辰的车居然还在那儿。
楼层不是很高,车灯虽然亮着,但也只能看到他靠在车门上。他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丝毫看不到。
苏浅想起刚才季卿辰说的话,擦头发的手一瞬间停滞在那儿。说不清的感觉弥漫在自己周围。
他回来了。
真真切切的站在楼下。
曾经想象了无数遍的情景,等现在真真正正的实现。
却没了一丝惊喜和感谢。
或许,是时间走的太快,他们,都变了模样。
或许,他还是那个季卿辰,又或许,他还有爱,但她却早已经,不再爱他。
不是她薄情。而是,长大了。
苏浅没有告诉季卿辰,其实在三年前,她去过伦敦。
在他走后四个月,她瞒着父母,只身一人,带着几张厚厚薄薄的证件和为数不多的行李,踏上了去往伦敦路途。
她后悔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抓住他的手,而他离开后的每一秒,她都听见自己无比清晰的声音,她爱他。
她爱了他四年,并且想一直爱下去。
她反复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
她无比迫切的想告诉他,她可以等他回来,不论多久,或者可以跟他一起留在伦敦,照顾他母亲。
她不在乎他在哪,只想这样义无反顾的爱下去。
苏浅捏着那张薄薄的记有季卿辰母亲地址的小纸条在房子外面核对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敲门。
出乎意料或者是意料之中的,家里有人。
看到那张眉宇间都有着季卿辰痕迹的脸时,苏浅忍了好久才平复了情绪,堆起嘴角刚要自我介绍,对方却率先开了口,“苏小姐吧?我见过你的照片。”
见面的场景并没有按照苏浅在脑袋里演练了很久的情境发展。
面对苏浅的到来,她显然也没有过度的惊讶或是惊喜,“我是安絮,季卿辰的母亲。”
苏浅刚要开口叫阿姨,安絮却也没给她机会,几乎是立刻,安絮稍稍的侧了身子,淡淡的看她,“进来吧。”
季卿辰没在,这让苏浅很是意外,或者说很是不安。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安絮的疏离,却找不到途径去缓解,只能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安絮倒给她的茶。
直到安絮问她,“卿辰知道你来?”
苏浅放下茶杯,努力面带笑容的回答着安絮的问话,“不知道。”
安絮坐在对面,面色平静,“那你这次来的目的?”
苏浅不知道如何跟安絮描述这一切,有些话明明就在嘴边,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苏浅看着安絮并不催问她,而是在一边静默的喝茶,更加慌了手脚,“阿姨,请问卿辰去哪里了,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苏小姐想必知道卿辰这次回来的目的。” 安絮轻轻的放下茶杯,盯着苏浅看了半晌,这才悠悠的开了口,“坦白讲,我的病发现的早,治疗的也很及时,在卿辰回来前就已经没有大碍了。”
苏浅有些茫然的看着安絮,脑袋开始微微的轰鸣。她盯着安絮那张优雅万分的脸,直到安絮斩钉截铁的告诉她,“我是骗了他没错。但是他这次回来,我是不会让他再回去的。”
没等苏浅回答,也没用苏浅做任何的反应,安絮言语重重的下了结论,“我希望苏小姐知道,卿辰的路,自他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他偏离过四年,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偏离下去一辈子,他会娶什么样子的人也早已注定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好聚好散,也请苏小姐不必再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