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首:“皇上。”明黄的衣带飘起。
“皇后今天做了什么?”声音压低,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前。
“见了刘正道刘大人,然后……”想到皇后娘娘的话,小银子咽下想说的话,“然后刘大人请娘娘借权审判尚书府强抢民女一案。”
半响,“尚书府的案子,皇后不能动,想办法阻止。”他不敢保证这个皇后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况且,后宫不得干政,莫非她忘了?
“是。”
“好好照顾皇后。”生硬的关心,眼前那个淡雅的皇后,更加清晰。
“皇上,您要不要见见娘娘?”小银子纤细的声音,有些不满。
“不必。”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视线中。
一夜无眠,清晨起来,眼圈暗黄,打上些脂粉,掩盖住身体的不适,吃过早饭,坐在客栈的角落,欣赏着窗外风景。
拂柳摇曳,柳絮轻扬,散落了一地,远处湖畔,不知道哪个教坊的女子,摇歌曼舞,笙箫婉转,排练着舞蹈,领舞的女子,拿着彩扇,指点着周边女子的动作,只是那个领舞女子的身影,十分熟悉,一股笑意浮上心头,曼娘!领舞女子缓缓地转过身,纤纤素手端起身边的茶具,同样淡漠的气质,彩衣飘飞,额前的刘海儿,微微吹散,神态间多了一股机灵。果然是她。两年前去江南从师,如今,已达两年之久,算算日子,应该是两天前回来的。
“诸位兄台听说没有,今儿个一大早,大学士刘正道刘大人在大理寺开衙审案。”身边神秘秘的语调引来一群人的围观,冷寒凝收回视线,看向在不远处一张桌子上大侃特侃的一位兄台。
清冷之中溢上平静,这学子的消息来的倒快,不过,转念一想,这刘正道恐怕早些时候就盯上她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自己就是这东风,浅笑……
“怎么可能,我朝大学士没有开堂审案的权力。”另一位学子放下手中的书,解释,“除非有皇上的手谕。”
“还不可能,现在大理寺正审着呢,人都撤了,大理寺的官员都到台下听审了。”又有一名学子不慌不忙的插话。
“这倒有趣了,听说这次是审官,审的是尚书家的公子。”
“审官?官下两口相连是官家共识,即使刘大人想要为民伸冤,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审不出个所以然,到最后,还不是草草了事。”语气中透露着愤慨。
“就是,更何况,我听说这个案子已经积压了一年之久,不好查啊!”
“谁知道呢,不知道此举是不是朝廷收买人心的举措?”
“余兄这话倒是不然。”一直沉默不语俊朗的一位少年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刘正道刘大人的性格,我等在场学子都是清楚的,可谓刚正不阿,不贪金银,多年为官,住的仍是那几间草舍,就是余兄家里,不还有三四个姬妾麽,而刘大人家里却只有原配夫人郭夫人,单凭这一点,我等就应该相信刘大人是为民伸冤的好官。”
“卢兄此言差矣,所谓一手难敌四口啊,刘大人一个人,怎么对的了大理寺诸卿和尚书府。
况且,我等何人不知大理寺和尚书府,与丞相府的关系不一般哪!“又是一番争论。
“据说大理寺的人说,此案是皇后娘娘授意刘大人,皇后又是丞相的女儿,要我说,还是官家赢。”又有一人插话,顿时学子肃静,看向刚才说话的学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可就真的仕途无望了,况且,皇后是皇上钦定的主考官。
冷寒凝抬眸,视线停留在刚才收尾的学子身上:“诸位,我们不妨打个赌。”冷寒凝呷了口茶,淡淡的语气透着茶香,角落里一名清逸的男子听见这番话,不禁抬头。
众人一愣,“怎么个赌法?”姓卢的学子饶有趣味的凝视着冷寒凝,一番细致打量,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
“我们赌一下是官家赢还是百姓赢。”冷寒凝回视,不再有任何笑意。
心中一片冰冷,即将入仕为官的学子尚且无视法度,更何况那些久居庙堂的老狐狸。
“好。”姓卢的学子一口答应,身边的学子见状也纷纷响应。
“公子赌何人赢?”姓卢的坐到冷寒凝对面,毫不介怀笑意。
“刘正道——刘大人。”身后一阵哄笑,冷寒凝垂眸:“若是我输了,请各位去三仙居一坐如何?”
三仙居,北寒最大的酒楼,通常只有官家才会去,学子们不禁打量眼前这个有些柔弱的像女人的少年,暗自思量他什么来头。
“诸位公子如何下注?”冷寒凝看向眼前满是探究的学子。
“在下一直坚信刘大人会为民请命,选择与公子相同。”姓卢的少年看向身后,“诸位学兄呢?”
一番商量后,得出了最终结果:“我们选官家胜诉!”
“张兄,你有何看法?”姓卢的少年看向角落里的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淡笑,如煦日和风:“与你对面那位公子相同。”说罢,继续挥洒笔墨,走笔游龙。
冷寒凝侧目,这样的人若不是真的有才就是故意卖弄,不知道,这个人属于哪一类?
“那我们回去等结果就是了。”吵了一上午,算算明天就要考试,学子们又要回到原来的位子复习。
“慢着,若是各位输了,又该如何?”一直沉默不语的昭儿,温软的声音忽然插了一句,冷寒凝忽而一笑,这丫头真是,吃定他们了,姓卢的少年一怔,片刻的恍惚。
“若是我们输了,亲自为公子抬轿,送公子回府。”胸有成竹的回答。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广升客栈恢复往日的安静,偶尔传来抑扬顿挫的背书声,教坊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角落里的青衣少年抬眸看了一眼前面又开始出神的少年,暗自思忖,明天就要考试,他也真坐的住啊。不知不觉,宣纸上出现一滴豆大的墨渍,青衣少年浅笑,淡黄的颜料点到宣纸上,细细勾勒几笔。一株墨菊栩栩如生。
“兄台有礼。”耳畔的声音怕是很难忘记。
冷寒凝抬眸,颦眉,浅笑,哦,是他,姓卢的少年,青丝冠起,眉目清秀,一脸和善,一袭象牙白衫,穿在他身上甚是好看。
“请坐。”冷寒凝颔首。
“虽初次与兄台相识,弟甚感投缘,所以前来叨扰,还望见谅啊。”姓卢的少年言语中虽然自责,眼中却充满戏谑,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