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蔼的口气,让冷寒凝顺服了不少。
“好,坠儿谢谢爷爷。”冷寒凝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淡淡的笑容浮上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脸颊,重新闭上看人有点儿模糊地眼睛。
没有了过去,现在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区别。
名字,一个代号而已。
不知道谁是谁。
“爷爷,大姐姐什么时候回醒来?”随灵儿把脸贴在冷寒凝紧紧关闭的眼前,看她脸上一半发黑的毒素。
“明天早晨就能醒来。”老者拿药杵捣药,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如同催眠曲甚是悦耳。
随灵儿坐在床边,把冷寒凝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扫了一眼冷寒凝脸上惊人的黑色,继续问道:“那大姐姐脸上的毒斑能去掉麽?”
如果这张容颜没有这块毒斑应该会很漂亮吧。
“有点儿难度,不过爷爷会想办法。”老者微微一笑,安慰小孙女,看向冷寒凝时,眼中充溢着怜悯。
救她回来时,因为被山谷毒瘴袭击,已经容颜尽毁,以药物治疗了三个月,勉强的把毒素逼到同一个地方,已是很不容易,现在这张脸,虽然能看到一般的柔嫩肌肤,但是另一半却是面目全非,如同腐烂的枯叶,被染了黑色的墨汁。
更何况,她的身上有致命的剑伤,一箭穿心,还能苟活至今,这是怎样的求生欲望,可以让她坚持到现在。
“灵儿,教众们聚集起来了麽?”老者浅浅的问道,眼睛瞥向躺在床上,被层层的纱布缠绕的冷寒凝。
“嗯,四大堂主都聚集在后山,等着爷爷呢,爷爷,你要不要先去看看。”随灵儿机灵的说道,看透老者的担忧,虽然她不参与拜月教的事情,但是,拜月教这些年来,东躲西藏,寻求容身之处,灵儿不笨,还是看出点儿门道,“我留下照顾大姐姐,爷爷可以放心。”
“三个时辰换一次药,如果有发热、呕吐症状,让她服下我们拜月教独家配置的疏血丸,等我回来再做处理。”老者有条不紊的吩咐随灵儿,随灵儿点点头。
“灵儿知道,爷爷……”微微一顿,有些语塞,垂下头,绞着手帕,不知从何说起。
“灵儿是想知道古云那孩子的消息吧,”老者一抹笑意浮上苍老的脸颊,对灵儿的心思了然于心,“若是古云办事回来,就让你们在一起,爷爷不会再做阻拦。”
“谢谢爷爷。”随灵儿的脸上浮上浅红,转身去照顾冷寒凝,一抹白色的身影,暗暗地神游太虚。
老者叹了一口气,悄然离去。
一轮明月当空照,薄薄的青云发着暗黄的光耀,几只归来的大雁休憩在茂密的树林中,偶尔,几只未眠的白兔在草丛间流窜,露出一点白色的团状物。
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尚未融化,人迹稀少时,只有几只小小的爪印印刻在雪地上,如同冬日里傲寒开放的梅花。
春天的到来,带来了温暖的气息,光秃秃的树干上生出了小小的嫩芽,挂着亮晶晶的露水,在晨雾中,慢慢的长大。
湖心小筑的烛光,始终亮着,如同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半夜,冷寒凝的猛然的睁开眼睛,两眼一阵漆黑,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浑身的血液顿时升温,焦灼着坑坑洼洼的肌肤,皮肤像是被万只蚂蚁在啃食,痒的厉害,泛着血色的龟裂肌肤缓缓地从里到外的渗出汩汩的血液,有些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妖艳的如同冬日里的梅花。
在意志的抗拒下,一个翻身,吵醒了趴在床边小憩的随灵儿,身体传过剧烈的疼痛,身体像是被千万根银针在穿透她的肌肤的毛孔。
“大姐姐,你怎么了?”随灵儿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关心,把手覆上冷寒凝的额头倒吸了口凉气,心里了然,发烧了,再翻开冷寒凝的眼皮,排列着大小不一的齐齐的聚集在下眼皮的小疙瘩,竟然是对药物过敏。
熟练地从桌上的小罐子里拿出一粒黑色药丸,化入清水,直到黑色的药丸完全溶入水中,测测温度,走到床前,扶起冷寒凝靠在她肩上,让她慢慢的服下。
服下了疏血丸,在药物的冲击下,冷寒凝的意识,渐渐地模糊,灼热的血液渐渐地降温。
但是,她向来觉少,又经过这么一折腾,没有了睡意,睁开全身上下唯一没有受到损伤的眼睛,清冷的眼神的凝视着眼前看得并不清楚的小姑娘。
慢慢的伸出缠绕着纱布的手,触摸到随灵儿的面纱。
“你是谁?”异常镇定的声音在这一刻并不自然,清冷的话语夹杂着沙哑,内心虽无恐惧,但是有疑问。
随灵儿把冷寒凝的手放回床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叫随灵儿,姐姐叫我灵儿就好。”微微一顿,抬眸,“姐姐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才能康复。”
随灵儿熟练地掰开冷寒凝的嘴巴,小心翼翼的检查伤势。
看到嗓子那部分,与常人无异,并没有出现大问题,声音出现沙哑,大概是体内的余毒所致,暂时性的失声,也许是无法避免。
检查结束,随即露出个笑脸儿,看向仍旧在打量自己的冷寒凝。
“姐姐放心,你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到了明日午时,就可以看到山谷里的太阳和小动物了,到时候,灵儿带你去见几位好朋友,你一定会喜欢的。”随灵儿贴心的安慰。
照伤势看,体内的毒素已经无法全部排除,只能暂时留在体内,所以,她的半张脸会有抹不去的黑毒,暂时留在脸上,慢慢祛除,不能操之过急,若是急了,则有可能导致血脉逆流,最终血脉崩裂而亡。
但是,随灵儿眼神有意无意的划过留在被单上的血痕,那些血渍不知何时从妖艳的红色已经变为清澈的蓝色,鬼魅的吸引着人注意力。
嗜血虫!莫非是嗜血虫。
随灵儿的双眸闪过一丝并不明亮的光线。
嗜血虫,南疆主产的蛊虫,也是拜月教的祭虫和卜卦之虫,因毒性无药可解,所以同时被列为禁虫,只有在大敌当前之时才会发挥它的作用。
据说,历代君王因畏惧嗜血虫的威力,所以不敢肆无忌惮的侵略南疆,只能采用怀柔政策,磋商谈判,为了免受战乱,南疆靠向北寒,算是给流浪的族人寻求安身之处,南疆虽是臣服北寒,但是,在经济政治文化方面都是相对独立的。
听说,被这种虫子吸食过的人,血液会由红色变为浅蓝色,然后变为褐色,等到了变成黑色,被咬噬过的人就会在睡梦中死亡,没有任何的感知,嗜血虫的毒液会腐蚀人体的骨骼,血液、肌肤。直至人完全的消失,不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因此,这种虫子只养在历代教主的地下密室,但是,多年前,养在地下密室的嗜血虫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部不明不白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