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流羽轻点头，道：“如此，多谢。”
严焰道：“那么，王爷，我告退了，保重。”
“保重。”牧流羽道。
严焰转过身，快速离去。
牧流羽看着重归于寂静的死牢，偶尔有犯人咕哝的声音传来，也仅仅是一会儿，这里的人除了吃便是睡，不知道外面的年日，也不知道当今的时事，浑浑噩噩地过着，要是等到老死的那一天都没有被放出去，也没有家人会来领取尸体，那狱头将他们包进一张破席子里，拉到荒山野地随手一抛，任你是被豺狼野狗叼走也好，还是渐渐溃烂腐化成泥也好，总之与他们便是没关系的了。所以，死牢的重心其实也是在折磨人的意志，曾有人说，关进死牢若是一种身体上的刑罚，那么就是最残酷的一种酷刑，它在消磨人的意志的同时还损耗着人的身体，即使是死后也不得安息。牧流羽看着那条长长的幽径，一眼望不到头。
深夜，月光透过树梢朦胧地撒在大地上，古塔周围静谧地好像一座巨大的坟墓。突然，一条黑色的人影倒映在月光下，缓缓地向古塔走去。
“吱嘎……”古塔的门被打开了。那条人影迅速窜进去，又关上了铁门。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向楼梯。塔墙上有一盏昏黄的油灯，烛芯是新的。人影没有在灯前过多停留，而是举手拿了灯，也不追究它的来历，开始向上登。楼梯年久失修，人踩上去吱嘎作响，但来人轻功十分了得，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慢慢向上走去，一直走到塔顶。然后，看到了那扇半掩着的门。
他走过去，在门口停住，不知在想什么。
“外面是谁？”
令来人惊讶的是，里面的人并不是他想要找的人，而是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他屏息凝神，等待着对方自曝家门。
“是你吗？”里面的人又问。
来人仍旧没有出声，外面寂静一片，仿佛刚才细微的声响来自于风，亦或者是古塔中的老鼠。里面的人很有耐心地等着外面的人出声。
“你是谁？为何在塔中？”来人终于问出了声。竟然是牧溪冥。只见他抿着双唇，透过门缝看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在没有查清楚对方是何人之前，他是不会冒然进去，以免中计。
“是你！”塔中的人显然认识牧溪冥，惊讶地叫道。
是熟人！牧溪冥脑中想到。能单凭他的声音便认出他的，除了自己身边的亲信，还会有谁？他思忖着，顾不得危险，推门进去。
谁知里面的人却惊慌地冲出来，与他撞了个满怀，后又惊呼一声，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牧溪冥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撞过来，也踉跄着往旁边闪了几步。里面的人不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向外冲。但是刚刚跑到门口，牧溪冥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将他一提，扔到身后。那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不已。
“你到底是谁？为何认得朕？”他的脸被脏兮兮的乱发挡住，牧溪冥看不到，是以厉声问道。
“你永远都猜不到的。”倒在地上的人哈哈笑着说，那笑声里是无尽的凄凉。
牧溪冥怒了，上前去准备把他的头发掀起来。这时，从外面飘进一道人影，一掌将他推开，扶起那人准备走。牧溪冥岂是善罢甘休之辈？立刻上前阻拦，和那道人影纠缠在一块。
整个古塔里都是两人打斗的声音。塔中的人趁着两人纠缠不清，摸索着向塔下跑去。
那道人影凹凸有致，显然是女人。而且她的眼神阴鸷，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但是牧溪冥无法想起，那双眼睛究竟属于谁。那女人的功夫了得，牧溪冥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从塔内打到塔外，一直引来了大批皇宫禁卫军，那女人才虚晃一招逃走。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严焰一边指挥着手下的侍卫去追捕那逃跑的刺客，一边跪下请罪。
牧溪冥道：“传令下去，封锁所有的皇宫要道，包括后院围墙，全部防守，连一只飞虫也不准飞出去，今晚子时之前，把那个女人抓住，还有，挨宫挨苑地搜，找出一个穿着破烂、且头发凌乱、看不清脸面的老头，要是找不到，朕拿你们是问！”
“是，属下遵命。”严焰领旨，站起来迅速带着一队人马去搜查。
牧溪冥拽紧了拳头。那老头和那女人给他的感觉是那么强烈的熟悉，若找不到他们，他一定会不安的。因为，他知道，他和有些人的战争并没有因为先帝的驾崩、他的即位、琉璃的去世、太后的软禁、牧流羽的逐宫而停止，相反，也许，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来人。”他喝道。
“奴才在。”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跪下。
牧溪冥道：“去把梅音、兰音、竹音、菊音给朕找来。”
“是。”小太监不敢怠慢，小跑着向梅兰竹菊的宫阙跑去。
梅兰竹一直住在皇宫算偏远的角落，因为她们的身份特殊，既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是下等的婢女，外人对于她们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皇上对她们的态度若即若离，并没有传言中的宠爱，但是皇上只信任她们却是众所皆知的。而菊音，她既住在青楼，有时候也会回来与三个姐姐同住。
很快，小太监便把兰音和竹音叫了过来。
“皇上吉祥。”尚不知发生了大事的兰音和菊音沉稳地跪下问安。她们已经就寝，这时被小太监匆匆叫起，衣衫都没来得及穿整齐。
牧溪冥目不斜视，问：“梅音和菊音呢？”
“回禀皇上，大姐去了苗疆取蛊，菊音今日并未回来。”兰音道。
牧溪冥道：“兰音，朕要你查的事如何了？”
兰音道：“清心苑没有娘娘的下落，兰音也找不到那里有任何机关的可疑处。”
牧溪冥道：“这件事先搁置，朕要你们今晚潜进每一座宫殿，找出一个黑衣蒙面女子，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严焰大张旗鼓地带着人去搜查，若是有人有心将她们藏匿，严焰就是带了再多的人也无从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