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义?许开光稍稍有点反应不过来,投向王树林的目光充满额了疑惑,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王树林今天一身干净整洁的灰色大褂,脚下穿着布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是隆重打扮过似的。
“开光,跟我上来!”王树林似乎没看到许开光眼中的疑惑,笑着朝他招手。
许开光跟着王树林进了一楼书房。书房布置得古色古香,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这些还都在许开光意料之中,只是稍稍让许开光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书房内,书桌后竟然挂着一把环首大刀,大刀前还插着三根香。这摆设不像是通济大学老书记家中该有的摆设,倒像是电影中山大王聚义厅里的摆设。
再想到王树林之前在楼下时对许开光说得那些话,许开光暗衬,老书记当年真的是通济大学的党委书记吗?怎么像是山贼?
王树林似乎看透了许开光心中的疑惑,双指并拢指向那把大刀严肃道:“开光,你别看这把刀卖相不怎么样,但却是我王家传了五代的传家宝!”顿了顿,王树林续道:“我王家有家训,王家人若于此刀下立誓,终生不可反悔,违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所以,今天我就要在这把刀下和许老弟结义为异姓兄弟,终生互相帮扶!”
许开光听到最后已经目瞪口呆,他不是没在书中看过结义之类的故事,只是当这件事发生在他和一位高龄老人身上时,他总觉得实在过于荒诞不经。
王树林见许开光一脸被震惊到的模样,遂解释道:“我这个人,上了岁数,什么事就喜欢弄正式点,就想为咱俩平辈论交这事做个见证,若是没了这个见证,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求教许老弟的时候,我王树林实在张不开这张嘴啊!”说着王树林把早已准备好的香取了过来,点燃后自己持一柱,另一柱递给许开光,严肃地看着他。
许开光见王树林如此坚持倒真不好反对了,于是接过香,跟着王树林走到大刀前。
也不知为什么,当许开光手持燃香立于王家传家宝前,眼前香烟袅袅,又看看身侧一脸肃穆的王树林,再扭头看看擦得锃亮的环首刀,不知不觉他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一种神圣的感觉从心底弥漫全身,看向王树林的时候感觉也不像在看一个还有点意思的老人了,心中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种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感觉。
这就是书上写得兄弟之情的感觉吗?不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兄弟竟然是一位古稀老人,还真是……呵。
想虽这么想,许开光脸上却肃然起来。
当许开光学着王树林香持香站定,一字一顿吐出坚定不移的誓言时,许开光忽然明白了王树林为何坚持举行这个仪式,这可能就是王树林的信仰吧!若是没了这信仰,王树林也就不是王树林了。
结义结束后,许开光一脸严肃地冲王树林叫了声大哥。
王树林亦然,口称许开光二弟,然后仰头哈哈大笑,拍着许开光的肩膀道:“我王家五代单传,我还从没有真正的兄弟姐妹,长大后,也没能找到什么值得我倾心托付的至交,没想到半边身子都埋入黄土了还能碰上一个折服我之人,偏偏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许开光摇摇头苦笑道:“我才应该感概啊,没想到我进城后第一个兄弟竟然是一个老头子。”
王树林闻言又是一阵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许开光就那么投契,也许是许开光那句毫不在意的“我教你啊!”,也许是因为许开光那双几乎看不到任何欲望的澄澈眸子,总而言之,他就是觉得和这位兄弟结义不会错。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马云苓的呼声,晚饭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许开光随王树林下了楼,见马云苓在摆碗筷,急忙上前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嫂子。这还是许开光喊出的第一声嫂子,马云林一脸严肃地应了声,然后才满脸笑容亲切的拉着许开光的手道:“开光,别站着了,坐坐坐,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许开光不是个扭捏的人,再者经过了结义仪式,他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别扭劲消失了,眼前的二老似乎真的成了的兄长嫂嫂,对于鲜少有机会体验亲情的他而言,真是一种别样有趣的体验。
菜肴不多,四菜一汤,全是些家常小菜,一道酱爆茄子,一道拍黄瓜,一道清蒸鲑鱼,一道红烧肉,再加上一盆菌菇汤,荤素咸宜,令人胃口生津。
合着麦茶,几人笑笑哈哈间已经用完了餐,吃完饭,许开光要帮着收拾,马云苓不让,还怪许开光是不是觉得她老了,连这点活都干不动了。
许开光见她这样说就没敢坚持,被王树林拉到客厅门口纳凉,顺便去谈练拳的事了。
许开光虽然学武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参悟天道,学得泛泛,但正所谓海纳百川,殊途同归,练武练到最后也是悟道那么回事。更何况王树林还半只脚入了门,现在差得只是对于内家拳的领悟,所以许开光将自己悟道的经验稍稍说了一二,王树林就觉得面前紧闭的那扇门像是被推开了,里面展现给他看的是另一个新奇的世界。
王树林并不贪心,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请教了一些关于武道门槛的问题后,就没再继续问下去,转了话题道:“开光,你说要做到血气磅礴如海,举手投足有千斤之力才算是跨过以武合虚的门槛,那血气磅礴如海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验?人真的能举手投足间有千斤之力吗?”
许开光见王树林见好就收转了话题,心想这样也好,贪多嚼不烂,等大哥真的入了以武合虚的境界后再和他探讨这些关于天道的问题。
于是许开光沉吟半晌,站起身来走到庭院中,吸了一口气,指着园中一角对王树林道:“大哥你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