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木儿认为在决战之前,留下十万余可能造反的印度俘虏是不明智的。于是,这十万余胆敢威胁尊敬的大汗的可恨战俘全部的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印度苏丹马茂德·沙二世决心拼死一战。12月他和大臣马鲁·伊黑巴勒率领骑兵一万,步兵四万以及大批战象迎击贴木儿军。印军以厚革包裹全身战象全身,在象牙上绑上涂毒的大刀,在象背上架设小塔楼,里面搭乘弓箭手和投石手,印军站在战象中间射箭、投出燃烧的树枝和油罐。贴木儿军初战被战象的强大威力惊呆,结果战败。帖木儿在军营周围挖掘战壕,并用大量水牛固定系在一起,形成障碍物,限制印度人战象的作用,暂时喘息一下。如何对付战象呢?
贴木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12月17日两军再战,帖木儿以骆驼(也有人说是野牛)上系干草,点着后向印度象群冲击,又命令士兵乱箭射击象群。象性畏火,四散而逃,还冲跨了印军的阵形。贴木儿乘机猛攻,几乎全歼印军。马茂德·沙逃到古吉莱特避难,而帖木儿胜利地进入德里。在穆斯林教士们的要求下,他答应不杀居民,却又命令他的士兵以极端残暴的行为征收供给品,致使居民们愤而抵抗。
这种抵抗激起了帖木儿军的愤怒,他们在城内烧杀掳掠。他们掳获的战利品数量巨大,因为突厥~阿富汗苏丹们两百年间从印度王公们那里掠夺到的财富正是积聚在德里。这些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一下子都落入了河中人之手。大屠杀是按比例进行的,在城的四角用人头堆起了几个金字塔。然而,在条件可能的情况下,帖木儿仍像以往一样赦免有技术的工匠们,送他们去美化他心爱的都城撒马尔罕。帖木儿在德里度过15天。他庄严地登上了印度苏丹们的宝座,召集120头战象(或礼仪上使用的象)以取乐。“这些驯服的象低头屈膝地跪在他面前,同时喇叭齐鸣,好像是在表示效忠。”这些大象排成长队被送往帖木儿帝国的各个城市:撒马尔罕、赫拉特、泄刺只和桃里寺,其中一部分在他后来进攻中东地区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
帖木儿在德里的大清真寺里展示了他的虔诚,该清真寺以他的名字颂读胡特巴。他的行为俨然是印度皇帝,可是他像在其他地方一样,毁掉一切之后,毫无建树地离去。1399年1月1****离开了已被毁掉的德里。他继续去洗劫该道上的米拉杰,推倒了墓碑,把印度居民活生生地剥皮,以此证实他圣战的誓言。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中,他俘虏了朱木拿大公,使他摒弃印度教,皈依伊斯兰教和吃牛肉,以此取乐;又接受了克什米尔的伊斯兰国王伊斯堪达尔·沙臣属的文书,因此他没有进入克什米尔,而是直接返回阿富汗斯坦。帖木儿离开印度前,曾指派希兹尔汗为木尔坦和旁遮普大公,13年后,他成为了德里苏丹。事实上,按帖木儿通常的方式,即在他动摇了德里的印度~穆斯林帝国的基础之后,让该地区处于一片混乱状态中,摧毁一切,没有采取任何维护秩序的措施就走掉。尽管他自称是来与婆罗门作战,但是,他打击的正是印度的伊斯兰教。这位有相当文化的人,波斯文学和伊朗艺术的爱好者,在与东半球最优秀的一种文明接触之时,其行为却像一位游牧部落的酋长,由于觉察不到(或者说一窍不通)具有文化价值的事物,他们掠夺的目的是抢东西、杀人和破坏。这位奇怪的伊斯兰教战士给印度边缘上的伊斯兰教先锋们的背上狠狠捅了一刀。
在传统的近东地区,帖木儿遇到的是两大穆斯林政权:马木路克王朝和奥斯曼帝国。马木路克王朝实质上是一个军事帝国,自1250年和1260年起,它先后囊括了埃及和叙利亚。由突厥~契尔克斯人组成的马木路克军是皇帝的卫队,它于1250年废除了正统王朝,推举它的将军们登上了开罗王位,以军事贵族身分统治人民。在此回顾一下,在1260年的艾因贾卢特战役中,马木路克军在阿拉伯历史上有数的名将贝巴尔斯的统率下阻止了蒙古征服,并把波斯的蒙古人赶到幼发拉底河以东。但是,到14世纪末,由于将军们为争夺埃及~叙利亚封地和争夺王位而不停地争吵,这架曾经把十字军和蒙古军赶出了叙利亚的强大军事机器开始运转不灵了。精力充沛的马木路克苏丹贝尔孤格(1382年至1399年在位)一生都在平息其副将的暴动。帖木儿曾企图与他联盟。但是贝尔孤格意识到在东方形成的这一新政权对马木路克帝国的威胁,于1393年杀死帖木儿派来的一个使者。并且不止一次地让被帖木儿赶走的报达苏丹阿合木·札刺儿在自己境内避难。贝尔孤格之子、年轻的继承人法赖吉苏丹(1399年至1412年在位)在继位后也拒绝承认帖木儿的宗主权,并拒绝把在其境内避难的人交给帖木儿。帖木儿遂决定发动战争。当时,帖木儿正在马拉底亚附近,他于1400年10月向阿勒颇进军,进攻叙利亚。10月30日,他在阿勒颇城下打败了贴木儿塔什率领的马木路克军,他从印度带来的战象使敌军惊恐四散。帖木儿立即占领阿勒颇,四天后,贴木儿塔什交出城堡投降,帖木儿一旦成了这儿的主人,又以他惯用的双重面孔,即诡辩的文人和大屠杀者的面貌出现。他在伊斯兰教学者面前,存心不良地提出一个难题:在战死的人中,是他的士兵们,还是马木路克士兵们有权获得殉道者的称号?接着,他与他们讨论了神学,更使这些正统的逊尼派感到为难的是他强迫他们把阿里纳入合法的哈里发之列。在与法学家们进行学术会谈之余,他杀尽城堡守军,垒起了几座人头塔,并洗劫了阿勒颇。如果你看过《辛德勒的名单》,此时一定会把他和那个擅长拉小提琴的却又嗜好屠杀的纳粹集中营军官联系起来。阿勒颇城的集市是利凡特地区最大的贸易中心之一,对这座大城市的掠夺持续了三天。接着,帖木儿攻下哈马、霍姆斯、巴勒贝克,然后出现在大马士革城前,年轻的马木路克苏丹法赖吉已从开罗赶到大马士革,以亲临阵地鼓舞士气。
1400年12月25日,法赖吉想趁帖木儿军换营之地,进入姑塔,当军队移动时,他发起攻击,但是,一场苦战之后他被击溃。而此时他的随从叛变,面对后院起火的威胁,他返回埃及,把大马士革的命运交给了真主。大马士革的统治者们丧失了勇气,决定投降。为此派了一个代表团去见帖木儿,其中有******的著名史学家伊本·哈尔顿。
“帖木儿被这位史学家的非凡气度和言谈举止打动,请他坐下,为有幸结识这位学者表示感谢。”这位征服者,手持念珠,满嘴的虔诚和慈悲,又消除了代表们的疑虑,大马士革敞开了大门。但城堡坚持抵抗,直到正规的围攻后才投降。帖木儿一控制大马士革,就把原谈定的居民应交的赎金数目提高十倍,并没收了他们的一切财富。《武功记》试图使我们确信,帖木儿的大屠杀只是为了惩罚大马士革人,因为他们在659年时对先知的女婿阿里不虔诚。不过这种借口好像还不如布什说伊拉克在威胁美国更有说服力。在种种暴行中,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半个城,无数居民被烧死,倭马亚大清真寺被烧毁,寺中数以千计的难民被烧死。
1401年3月19日,帖木儿最后离开了大马士革,带着他所召集到的各种工匠:丝织工、兵器工人和制盔甲的工人、制玻璃的工人、制陶工,回到撒马尔罕,以粉饰该城,同时还迫使大批文人陪伴而行,同行人中还有大批被降为奴仆的人。在这些被放逐的人中有未来的历史学家伊本·阿拉不沙,当时他年仅12岁,后来他写了一本关于帖木儿的书,无情地揭露了帖木儿,为自己报了仇。摧毁叙利亚之后,帖木儿没有打算建立任何正规的统治形式就离开了它,马木路克随即又占领了叙利亚。帖木儿已经打败了喀什噶尔和南俄罗斯的成吉思汗后裔们和印度的苏丹。我们刚才已经看到了埃及的马木路克苏丹几乎没有给他造成多大麻烦。现在,在他周围土地上幸存的唯一强大政权是奥斯曼帝国。在它的苏丹巴耶塞特(1389年至1403年在位)统治下,奥斯曼帝国达到了势力的顶峰。
1389年,当巴耶塞特之父穆拉特在科索沃击败塞尔维亚军时不幸战死后,巴耶塞特被立为苏丹,此后,他完成了对塞尔维亚的征服和吞并了保加利亚、艾登和萨鲁汉的突厥异密国、卡拉曼的土库曼大异密国、门泰斯和克米安的突厥异密国,最后还吞并了卡斯塔莫努异密国和卡帕多细亚的托卡特、锡瓦斯和开塞利的原布汉丁异密国。1396年,又在尼科堡战役中打败了由匈牙利王西基斯蒙德和勃艮第的继承人琼·桑·普尔率领的著名十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