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香带着塑胶手套,鼓起勇气拉开白布。珂珥就是美人,不论活着死去。“真是一语成谶。”夏香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忍不住贴上去,“珂珥,你怎么这么冷?还痛吗?”怀念的捏捏珂珥有点婴儿肥的脸,“没想到最后一眼是这样,你知道吗?每次执行任务,我最怕的就是临别一眼成了最后一面,害怕如果我离开,你会更伤心,会更相信诅咒的存在,但是,还是应验了,你说,这算不算命中注定啊。”夏香又把白布拉下一些,看到的却是空空的脖颈:“怎么会这样?”匆匆盖上珂珥的脸,连手套都忘了摘就跑出房间。“宫峻,卫砺,谁进去过?!”
连在一旁包扎的肜剡也一惊:“不见了?”
夏香白痴的看了他一眼:“有多少个人进去过,从头到尾。”
文森克和何匆匆赶来:“怎么了怎么了?”
“有多少人接触过珂珥?”
肜剡似乎明白了,其他四个人还一头雾水,“珂珥的项链不见了!”夏香一句话让肜剡眼前一亮:难道都是为血玉佩而来?
“确定一直带着吗?”宫峻多少有些迟疑,外人是进不了殷氏医院的,更别说偷东西了。
“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块玉?”何后知后觉,“原来她是有条项链的,发现她的时候就没了!血红色的,玉的质地不错,就是有点儿吓人。”
“怎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文森克气得七窍生烟。
“光忙着抢救给忘了。是很重要的吗?”
卫砺对让夏香和肜剡紧张的项链很好奇:“很贵重?”
“有价无市。”夏香倒不关心玉的价值,“但是犯不着用抢。”
“所以,那件事看来藏不住了。”肜剡有点儿沮丧,刚才好不容易瞒过去,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你没说啊?!我以为你已经告诉他们了。”夏香摘下手套。
“到底什么东西?还有价无市。”文森克回想起那条项链,红彤彤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夏香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听说过血玉佩吗?”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文森克的中国传统文化知识来源只限于电视剧,对血玉佩是闻所未闻。
中国制造的宫峻、卫砺、何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传说佩戴的人就会有血光之灾。”夏香掏出手机,“就是这个。”照片上的血玉佩乍一看上去好像有鲜血流出,定睛一看才知是幻觉。
“看着吓人而已,还起个瘆人的名字,配上点鬼故事,你们就相信了?还有价无市呢!这么不祥的东西谁敢要?!”文森克还是看不起这个红东西。
“血玉的形成确实和尸体有关,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于是伪商也用一种相似自然的手段来造血玉。将玉塞入狗嘴之中,再封其嘴,狗被活活噫死之后,尸骨埋入地下。几十年后再掘,就可以得到血玉。当然,不管是人血还是狗血,都比较通灵(人的更好),狗血玉有怨气凝在此中,对佩戴者并没好处。当代血玉之所以会那么多,是因为用人工染色而得来的,这样的玉,就不是血玉了,一点灵性也没有了。现在还有一种血玉是上等的新疆白玉,埋放在小羊的皮肤下,让血深透到玉里,几年之后再取出来,这一种玉是很贵的,而且市面上也很少见。珂珥那块据说是从出生就带着,品质很高,而且应该是从古墓里取出来的。”
“所以谁戴谁倒霉?不要这么迷信啦,大小姐。”文森克还是不信。
“我们没相信过,但珂珥一直坚持,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明知是不祥,那为什么还戴在身上?”宫峻发出疑问。
“因为那是她的家人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不是孤儿?”卫砺有了兴趣,虽然冷着脸,话开始多起来。
“这个故事就长了……还是先想想是谁要得到血玉佩吧。”
何刚刚有了兴趣,随手把纱布往下一压,肜剡倒抽一口冷气。“你不说我就不包了。”
伤口本来就在流血,宫峻都看不下去了:“何,你怎么也成文森克了!放手!”
“珂珥出生在莫斯科,她母亲在她出生前就意外去世了,幸运的是她活了下来。也许是为了疗伤,全家移民到加拿大。后来父亲失足坠楼,祖父母,外祖父母相继去世,她无依无靠,只能跟了孓乩。”
“她认为是传说应验了?”何听了一家人的故事,不由得产生畏惧。
“在外祖父临终前,把这块玉交给她。”
~~~~~分割线~~~~~
“Grace,If.one.day.you.can't.live,sell.this。It.has.been.predicted.that.it.will.bring.misfortune.to.our.family,but.I.didn't.believe.when.I.was.young。girl,you.will.go.down.the.road.of.future.alone。Sorry,Grandpa.will.not.accompany.you,I.guess.you.will.face.difficulties,but.incapable.of.action.Dear,remember,nomatter.when.and.where,whether.we.will.meet,we,your.family,are.in.the.blessings.of.you.(如果有一天你活不下去了就卖掉它。曾经有人预言它会给我们的家族带来不幸,但我年轻时不曾相信。孩子,这条人生路要由你自己走下去,姥爷不能陪伴你。我能预料到你将会面对许多困难,但我无能为力。亲爱的,记住: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我们是否能够再相见,我们,你的家人,会一直保佑你。)
~~~~分割线~~~~
“这是她告诉你的?”听起来像小说一样的情节,让何严重怀疑。
“珂珥不是天生就不说话的,不过原来话就少,后来有一段时间北门重建防火墙她一个多月都呆在实验室,就那之后再也没说过话。”夏香回忆着。
“那项链怎么办?”文森克重新回到项链上。
“不重要。”肜剡看向夏香,“这是个警告。”
“真的要来了。”夏香若有所思,“该来的就放马过来。”
“需要监控市场吗?”卫砺不放心地问了句。
“没必要了,肜剡,我们回去。”又看了房间一眼:“接珂珥回家。”
~~~~~分割线~~~~~
殷家四口开心地逛着,不过不是童话般的小镇波恩,而是宏伟的科隆大教堂。
“都说了那些旧东西没劲,看吧,还是我眼光好。”站在科隆大教堂入口,苏晴不忘向殷大狐狸示威。
殷氏望着黑压压乌云似的教堂:“怎么会喜欢这么民族气节的东西。”花费632年建成的大教堂气场比波恩的糖果建筑要大得多,瑷瑾仰头望着这座德意志民族引以为傲的建筑,一阵眩晕。
“爸!”殷焱最先发现瑷瑾不对劲,扶着瑷瑾喊殷司帮忙。
“怎么弄的?”苏晴也赶过来。
瑷瑾不想说话,记忆深处的碎片再次涌来,这种滋味自己也说不清,混沌?恶心?
殷司明白瑷瑾的记忆就要苏醒了,拉开苏晴:“我们先回酒店吧,让她躺着休息一会儿应该会好受些。”
也许是因为科隆大教堂,或者是熟悉的压迫感,瑷瑾开始恢复记忆比何预料的要早很多。
瑷瑾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跟一个洋娃娃一起流浪,走过山川河流,洋娃娃越来越旧,越来越脏,最后竟然一点点消失了,只留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
~~~~~分割线~~~~~
夏香和肜剡回到基地,夏香的手机铃声响起,号码归属地是德国。夏香直接挂断了,下车。就是火星号她都没心情接。一条信息随即传来:她要醒了。
夏香就半个身子在车外立刻回拨:“殷大哥?”
“我们很快会回国。”
“瑷瑾她,都想起来了?”
“应该是。”
瑷瑾回来了,珂珥,你放心,北门一定会找出幕后黑手,给你们一个交代!
“瑷瑾,你要离开了。”从瑷瑾醒来的眼神中,殷司明白瑷瑾的记忆彻底苏醒了,大眼睛静如秋水,却没有了昔日的灵气。殷司坚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苏晴舍不得瑷瑾,殷焱很不情愿地承认,这一次他真的心酸了。瑷瑾恢复了记忆,天真可爱一扫而空,上飞机回国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殷司把国内的报告给她看,对于珂珥离奇死亡她也没有什么表示,周身都是肃杀的气息。夏香到殷家接她,本来想和殷司苏晴打个招呼,瑷瑾紧紧抓住她的手:“香姐,我们走吧。”便头也没回地走出殷家大门。从此,整整六年,瑷瑾与殷家再无交集。夏香时不时地发一些邮件给殷司,告知他瑷瑾的动态,殷司也会第一时间让苏晴看,苏晴太爱这个女儿,即使没有血缘,也仅仅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夏香的信息也比较单调,除了比赛的荣誉,学校的成绩单,奖学金,就是参与北门的研究项目。对于瑷瑾,殷家的日子就是个梦,梦醒了,自己就要回到原位,要加倍努力把在殷家损失的时间抢回来,要给所有牺牲的兄弟一个交代。瑷瑾就这样度过了疯狂的六年。十五岁,完成了高考,接手了高层的工作,也替夏香分担了一些,带着几个孩子。同在上海,却再无交集,也许,会当一辈子陌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