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些伞的存在都是有蹊跷的。
也就是说,那把伞兴许是楚绯夜唯一的弱点?
楚翘越过姬三娘,看了看窗外的天,今日云清日朗,晚上多半有星月,只是今日正好是初二,俗语有言‘初一一条线,初二看得见,初三初四眉弯弯,十五十六圆又圆’。初二要看见月芽,多半得碰个运气。
楚翘收回视线,为怕时间久了让姬三娘有所察觉,就要解了姬三娘身上的蛊,刚要解,却忽然间想起什么,试探着问了句:“那三娘可知道九叔叔为何二十七的年华,仍未娶妻生子?连妾侍都不曾纳一房。”
姬三娘顺嘴就回答道:“谁知道呢,别说娶妻纳妾,就是这些年老娘也没见他亲近过任何一个女子,想老娘还只当他那方面有问题,弄了多少的秘方给他,他全不领情也罢了,还险些把老娘的天香楼给拆了。倒是有个例外,那就是丫头你了。”
“难道不是因为九叔叔和太后有染么?”
“这你就不懂了,诸葛静垂涎爷,但爷和太后绝非你所想的有那般关系亲密。”
楚翘甚是怀疑地看了看姬三娘,听姬三娘这么说,那大妖孽根本不近女色?还有可能是个雏?
显然姬三娘的回答让楚翘十分怀疑自己的蛊,是否真的对姬三娘起了作用。
这些日子和楚绯夜没少有肌肤之亲,别说接吻的技巧,就是那些挑情的手段,也不是一般男人可比拟,说楚绯夜这只千年老狐狸不近女色,守身如玉,无异于天方夜谭。
楚翘或是想了什么,蓦然眉间一沉:“九叔叔心中……有人?”
姬三娘似乎困惑地想了想,方才答话道:“说起来,是有那么个人,对他而言十分特殊。究竟是否是他的心上人,三娘我也不能断定。”
楚翘:“谁。”
姬三娘道:“总归是个女的,是谁就不知了。”
楚翘还欲再问下去,但想到时间有限,于是不再询问,解开了姬三娘身上的蛊。
她身上培育的迷幻蛊也用完了,最后一个迷幻蛊用在了姬三娘身上。
姬三娘呆滞的目光渐渐恢复,恢复后的姬三娘有瞬间的怔仲,仿佛刚才记忆中遗漏了什么,又仿佛只是眨了几次眼睛,什么都没发生。
“说吧,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老娘说,要是想从我姬三娘这打听些蛊惑男人的房中术,老娘倒也不是不能教你。”姬三娘还停留在一分钟前。
楚翘却满面冰凉的冷意,转身往外行去:“不必,忘了。”
姬三娘暗自蹙眉望着楚翘的背影,心中存了几分狐疑,记得前一刻这丫头分明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如何转眼就变了脸。然而姬三娘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
楚翘将姬三娘的话在心底又过了一遍。
如果说楚绯夜是为了心上人而迟迟未娶,似乎也说得通,可楚翘不怎么相信这个让满朝文武闻风丧胆,嗜好血腥杀戮的大魔头会有感情,并且还是如此的深情。
但她脑袋里又不由地去猜测姬三娘口中的女子,究竟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某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种焦躁厌烦的心情,带着一股酸溜溜地滋味。
行出卧室,楚翘略略一睨,只见院中停放着一乘华丽的红帐软轿,轿旁立着四名黑衣男子,虽是扈从的打扮,但面上的寒霜之意让人望而却步,看起来更像是来自凤血卫的杀手。
软轿前方则分别站立着四名婢女,皆穿浅白色罗裙,戴着一条绣花短面纱。
“奴婢司玥、司容、司敏、司冰,给姑娘请安。奴婢四人奉千岁吩咐陪同姑娘前往情花坞,爷让咱们随身伺候。”四名婢女齐齐给楚翘施了个礼,从气质以及言行举止看来,绝非一般的婢女。
四名婢女扶着楚翘坐上软轿,那四名男子抬起软轿,凌空飞去,足不点地,飞出千岁王府,竟是将软轿稳稳当当放在一辆马车上,而那四名婢女和姬三娘等人,则坐在了随后的车内。
一路车马相随,直奔情花坞,沿途帝京城中有数不清的马车沿着同样的路线往情花坞而来,事实上,两三日之前,便陆陆续续有许多高门贵子,商贾政客,江湖游侠,并那些夫人小姐们前往情花坞凑这一场热闹。情花坞方圆十里的客栈人满为患。
情花坞的小别馆中,太后诸葛静带着一群妃嫔于昨日便已抵达,山上小仙观里的道姑,更是亲自下山来侍奉太后。
“贫道三生有幸能得见太后,原想将炼制的几味益容养身丸进献给太后,谁知太后容颜不老,如同仙家之人,竟是这般的年轻,贫道再不敢拿它出来献拙了……”那女道姑低眉顺眼地说。
一旁的裴德生阴里阴气地勾起一丝冷笑。
这年头连寺庙道观里也染上了街坊的俗气,这情花坞早已经被名利熏染得不成个样子,背地里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揽生意,揽香火,揽名望?
这一句谄媚,说在了太后心坎里,惹得太后心花怒放,这一月来太后使用楚翘调制的那些养容的东西,的的确确又回春了不少,心情颇好。
“裴德生,记下,拨五千两银来交与道长,算是哀家斥资修葺小仙观。”
“谢太后大恩大德!”那女道姑心中欣喜若狂。
太后放下手中茶杯,唇角勾起一抹艳笑:“先别谢哀家,哀家这还有一事要让道长去做。”
女道姑忙说:“太后有命,贫道愿竭尽所能。”
太后从椅子上起了身,裴德生上前搀着,太后拿着剪子剪着一盆花,这才冷冷的说:“小仙观声名远播,观中所炼丹丸救过不少百姓的命,那些养身的丸药,贵族中不少的人前来求取。哀家听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在服用你们的丹丸,可有此事?”
女道姑迟疑了下,太皇太后的确在服用她们小仙观的丹丸,此事一直是保密的,“回太后,的确如此,小仙观四季都要为太皇太后送一次丹药。”
诸葛静艳艳地一笑,便剪断一枝花,扔于那道姑脚边:“太皇太后年纪不小了,活得也够长了,再怎么养身,人一老总归得死,何必白白浪费那些丹药在一个老不死的东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