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老鼠听清了没,反正一个个倾巢而动。
辰时,百花阁后院传来一杀猪般的怒吼,只见一长相壮实,头门发亮的男子被逼到了墙角。他雁北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更何况满屋的老鼠。
在天牢的日子倒也闲适,时而逗弄逗弄牢头,时而和小怪拌拌嘴,说也奇怪南亦遥每日吃的饭菜倒真是色香味俱全,比之王府内的也丝毫不逊色。如若不是这满屋的鼠辈和屋内简陋的石床和草屑,倒真是不像关押囚犯之地。
半响,牢头矮胖的身躯慢慢挪到牢门之前,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女子慢声道:“三王妃明日便要行刑了,您还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帮忙的吗?”语气中隐有悲伤,虽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看得出南亦遥是个好人,纵使平日喜欢开些玩笑,但并无恶意,反倒让冷清的牢狱之中充满了一丝欢乐。这样一个人又怎会陷害皇妃,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嘴角挂着浅笑,在地上捡起一根草屑把玩着,淡声道:“呦!牢头莫不是舍不得我。”
一句话惹的牢头面红耳赤,使劲的绞着双手,哪有一点男子的威武之气。
半响,清淡淡的声音飘来:“牢头莫不是害羞了,这脸颊红的,啧啧!”
闻言,牢头心中更是叫苦连连,明知道会被她戏弄一番,可偏偏还是出来了。恐怕世间能如此淡定面对生死的只有眼前的女子了,明明明日便是她生死存亡之际,可今日却还如此笑看风云,真真是让人佩服。不由低叹一声:红颜薄命。
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南亦遥眼眸微眯,昨日那些老鼠带回信息:明日行刑之时,百花阁的人便会来迎接自己。这天牢看似看管松懈,实则机关繁多,想必明日确实是她逃出牢狱的最佳时机。
心中却涌现一丝犹豫,想必她自己走了,皇上也不会责怪上官墨言,可才确定了自己的心,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一个稳健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在满是潮湿之气的地牢之中,一阵淡淡的梨花香传散开来,让人身心舒畅。
南亦遥嘴边挂着一抹温润的浅笑,柔声道:“你来了。”
只见那绝色的人并未言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眸子静静的盯着眼前之人,似乎要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映入脑海。
“墨言,你怎么了?”似乎感觉到了上官墨言的异样,南亦遥小声的问道,心中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上官墨言依旧未言语,慢慢步入牢房之中,昏暗的牢狱依旧掩饰不了他一身出尘的气质。这几步对上官墨言来说却分外沉重,每走一步心中都疼痛异常,这几步过后,她与他便将再无关系,形同陌路。如若可能,他希望这一路一生也走不完。
脚步顿住,望着近在咫尺的清丽面孔,心中分外不舍,慢慢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南亦遥眼前。
纸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刺激了南亦遥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容,垂着眼,低声道:“为何?”
回应她的则是男子久久的沉默,这一刻南亦遥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拿着手中的休书不由一颤,原本以为就算他不爱她,至少在他心中也有她的一方位置,不然她离去之后为何苦苦逼她回来?那一夜的温暖又是为什么?
冷笑一声,大声问道:“是因为南亦雪吗?”
闻言,上官墨言微怔,片刻之后淡声道:“没错,本王见你第一日就说过如若不是亦雪,本王早就把你休了。可你如今谋害的既然是亦雪,这要我如何原谅你。”
一字一句撞击着南亦遥的心口,紧咬嘴唇,不让眼泪溢出,半响低声道:“沁春雪是为南亦雪而建的吗?”一直的疑问终于得以问出。
“对。”
将手中的休书握紧,对着面前白衣飘飘的男子低声道:“今日这休书我接了,从今往后不论生死我们再无瓜葛。”内力使出,牢门关闭,隔绝了两人的距离。
看着那个扬长而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阵苦涩。第一次真心相付却换的如此下场,原来在他心中只有南亦雪,纵使她以成了皇妃,可却在他心中占据这最为重要的地位。或许那个沁春雪的院落就是他对她爱的见证。
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明明就应该了解的,却偏偏却还抱有希翼,以往的一切彷如镜花水月在眼前晃过。他不信她,以前不信,如今还是不信,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南亦遥这次你该死心了吧,你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玩物,闲来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在他心中永远只有南亦雪一个。”
眼中似有晶莹的物体闪耀,抱起石床之上的小怪,低声道:“小怪这次是我错了。”
石床之上的小怪轻轻爬到南亦遥肩上拍打着她的背,似是安抚。这劫、这难,他愿与她一同度过。
牢狱之中格外静谧,突然一阵阵脚步声传来,南亦遥低叹一声:“这还真是不让人安宁。”
语毕,便见一个太监拿着圣旨向南亦遥走来,周围跟着几个威武霸气的男子,南亦遥冷笑一声:莫非这皇上还怕她逃狱不成。
牢门被打开,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王妃贤良淑德,受人诬陷,特赐无罪释放,赏银千两。
末了,公公又补了一句:“王妃还是快快回家吧,银两已送到王府。”
心中仅存的一丝希翼破碎,对呀!如若是他为了救自己才休的妻,皇上必会知道,这银两也不会送往王府。如今自己到底还在期盼什么。
苦笑一声,抱起小怪在众人的注视中,漠然而去,脸上毫无丝毫喜悦,反倒露出淡淡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