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一后一前,白语数着脚下的步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数到十的时候蓦地转身回头,对着身后道:“你怎么还在跟着我,我都已经数到十了。”
唐莫粼不去看她,接着向前走了两步回道:“我只是在走我的路而已。”
白语抱着双臂玩着脑袋看他,风纱翎分为两条,一条化作的短杖插在她的腰间,另一条乖乖的缠在她左手腕上,“我只是在走我的路而已。”学着唐莫粼说话的样子重复说了同一句话,“好啊,本少爷向来懂得‘尊老爱幼’,‘先兵后礼’,那您老人家就先请吧。”
‘尊老爱幼’,似乎跟唐莫粼打不上什么关系,但说来得道妖物的寿命向来比人不是长了几十几百倍,看他好像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但实际上的年龄不知道要数到白语几辈子以前。她这么说倒也没有错,至于这个‘先兵后礼’则是在说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要和他动手。
“可以。”唐莫粼这一回答应的很是痛快,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指间有什么东西被弹出,在阳光尽显显得黑亮,飞到半空中回到手中,又再一次被抛出。
白语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唐莫粼,原本的嬉皮笑脸和玩世不恭被蹙起的眉头取代,腰间荷包内的桑月又是只剩下一颗了。
“你给我回来。”白语喊道。
正背对白语的唐莫粼在桑月落到手心的一瞬间合实,嘴角翘起了弧度,玩味道:“什么,你的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白语一股火气上来,这狼妖还真是纯心找打,“我说你给我回来。”
唐莫粼缓缓转身,手指间夹着那颗桑月说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装大爷的人我昨天已经见过了。”
两个人算是把昨夜的对话又重复了一边,只不过是角色换了位,白语咬着牙重重的点头,心中愤恨道:“不错啊,学的挺快的。”眼珠一转,好像唐莫粼那厮说过只有风纱翎打到破刀(破军)的时候才会有效来着。
右手的短杖在手腕上转了两圈又握紧,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打一场?”用力一甩,仅仅三尺三寸短杖在一瞬间变成十三尺的银色长鞭。
唐莫粼挥手,手中握着他那把满是锈迹的环首刀‘破军’,“你说呢?”
“我,说,啊。”白语的每一个字都拖得很长,忽的眨着眼睛一脸无辜道:“可是,本小爷现在没空。”后面的这句倒是说得飞快,‘啪’的打了个响指,唐莫粼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和破军指间不知何时缠上了细细的丝线,随着那一声响指,丝线瞬间凝结在一起收紧,丝线的另一头则是全都系在了一棵大树上。
白语摇着头大有孺子不可教也之势,随着晃来晃去的唐莫粼也在晃来晃去,小心翼翼的把桑月收进荷包中说道:“唉,我都说过我不打了,你还缠着我不放。”从下到上的大量了一边唐莫粼,“怎么样,被缠住的滋味如何。”见唐莫粼不说话,白语似乎又十分不快,“喂,你好歹说两句话,骂骂我也行啊,现在被绑着的可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安静?”
唐莫粼此时被白语的风纱翎倒吊着,看到的一切景物都像是水中倒影,包括白语在内,而此时的白语真的就像是水中的一条白鱼一样。这样倒着看她,唐莫粼又看到了白语的皮肤上泛起了向鳞片一样的东西,映着阳光闪闪发光,再一眨眼又全部都消失不见。‘他’说‘他是‘修道之人,这又是何种道法,果然这世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白语被他一直盯着看的脖颈嫣红,马上收紧了领口,嗔道:“喂,你该不会是对我动心了吧。”意料之内的迎来是唐莫粼的一阵怒吼,把昨夜的雨滴通通震落,真是昨夜大雨,今夜小雨。
“那你盯着我看做什么?”白语问道。
唐莫粼从刚才的不解中回道:“我在想,我竟然被一个人弄得素手无措,两次。”
“所以啊,我们不应该随便就打打杀杀的,那样多不好。倒不如你继续修炼你的那把破……军,我继续和知雨……”‘回家探亲’四个字还没说出口,白语便止住了刚才的话,“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知雨。”白语抬手一挥,缠在唐莫粼身上的风纱翎随着主人的号令又重新缠到白语的手腕上,还好唐莫粼毕竟功夫不错,在风纱翎收回的一瞬间,腾空转身,稳稳落到地上。
白语收好风纱翎,“我这回是真的没空跟你耗下去了。”说完便腾空而起,还不忘记撇下一句,“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唐莫粼眉毛一挑,“恐怕你还会来找我。”手掌松开,里面赫然是一颗晶莹通透的小黑珠子,不只是不是和白语接触的久了,他也开始对着死物说话:“你又是为什么老缠着我不放。”
到了谷丰县内白语便不再动用法力,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骚乱,吓到了人可就不好了。一手抚摸腰间的短杖,“知道她在哪里吗?”随着风纱翎发出淡淡荧光,白语转了方向向着另一边走去。
昨天谷丰县剿了白鹿岭的一伙强盗,自是人人称快,大街小巷热闹程度都堪比过年,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面带红光,县衙大门更是连苍蝇都挤不进去,一夜之间周子业剿匪的故事更是传的家喻户晓,说书的更是不放过机会,就像是昨天自己刚刚一起经历了一边一般,“话说那周老爷仿佛有神助一般,土匪的一刀下来,面不改色的抽出宝剑,只听‘当’的一声……”总之是越说越离谱,把他们的周县令夸得神乎其神,什么九天星君转世,世外高人相助,后一点白语听着倒是不错的。
那县衙审完这宗大案后免不了要庆功,周子业酒量浅,只喝了几杯便醉了,被周夫人扶进了内室休息。
周知雨和丫鬟小翠一起把周子业扶到床上,听到周子业叫了一声“燕儿”还以为是夫君醒了,再一看周子业双目微醺,原来是醉后呓语。想要起身反被他一手拉住,口中喃喃道:“燕儿,知雨,你别走……”
听到夫君酒后呓语,贴身丫鬟小翠娇笑一声,周知雨的脸瞬间红了。
“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煮一碗药,好让你解解酒。”
周子业似乎是听到了妻子在说什么,口中又呓语道:“药,我不要药了……”
周知雨和丫鬟退出内室,脸红娇喝道:“你在笑什么?”
小翠吐了吐舌头,“小翠长了这么大,才知道什么叫做‘酒后吐真言’了。”
再回到卧房时,屋内一片安静,环看四周,刚刚酒醉的周子业已经不在床上了,周知雨和小翠面面相觑,一个酒醉之人,又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