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凤千敏也紧随在秦氏后面,柔柔的叫了一声,那样的娇柔让人怜爱。
凤千宁窝在凤相怀中,暗暗骂秦氏母女太会作,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她微微握了握衣袖下的拳头。
凤相看向秦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而是冷着一张脸,寒凉的看着秦氏,“我问你,千宁为何会出现在祠堂?为何祠堂会走水。”
秦氏的心,咚咚跳了几下,抹了一把眼角,已经哭着过去,悲痛不已,“老爷,千宁将……”
“咳咳……”秦氏正要说凤千宁打了几位姨娘的事,凤千宁却突然一阵猛咳出声,生生打断了秦氏的话来。
秦氏听到凤千宁的咳嗽声,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很快脸上就堆上了满满的关心上前,“老爷,你怀里的莫不是千宁?我可怜的千宁丫头呀!”秦氏说着,已经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哭着扑了上去。
凤千敏看着凤相怀中的凤千宁,恨不能上前去,将凤千宁拽了出来,她长这么大,父亲也没这样抱过她,虽然极宠她,可却从没有这样待她过。
凤相没有回应秦氏的话,而是低头,心中有什么东西松动开来,语气也温和了些,“千宁,你醒了?怎么样,哪儿不舒服?”
“咳咳……,父、父亲,你回来了。”凤千宁虚弱而用力的说着话,还不忘给凤相扯出一抹笑来,可是她脸上身上全都是黑呼呼一片,她不笑还好,她一笑,就只露出一口白牙,就是在白天里,都怪吓人的紧。
“千宁丫头,快让母亲看看,哪儿伤着了没有,快来人,请大夫,要快!”秦氏一连串的说着,已经伸手要从凤相怀中接过凤千宁。
凤相却是微微一避,避开了秦氏的手,大手一收,抱了凤千宁往凤千宁的院子方向走去,“我先带千宁回去,你去看看大夫,到了就直接去千宁那儿。”
“是,老爷!”秦氏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落下,垂下了头低应了一声。
“父亲,女儿随您一块过去,大姐姐这样的,我在旁边,也好有个照应。”凤千敏朝秦氏递去一个眼神,才急急追向凤相。
秦氏回过神,也随口应道:“对,你们是姐妹,有个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嗯!”凤相这一次倒是应了声,算是同意了。
凤千敏一路随着凤相进了凤千宁的院子,又是吩咐下人去抬热水,又是准备衣物,一路上都很是热心,很是得体懂事。
这是凤千宁第一次这样近的接触父亲,这些年对她来说,父亲就是一个陌生的词,与她无关的词,今日才知道,原来她父亲也是会紧张她的。
原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搏可怜,如今看来,她赌对了,赌这个父亲对她还有一丝父爱的,凤千宁虚弱的抬眼看着那一张急切的脸,低低的道:“父亲,对不起!”
“千宁!”凤相正走着,突然听到她这一声对不起,身子一震,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碎裂开来。
“父亲别生他们的气,都是千宁不好,昨夜祠堂突然来了好多的蛇蝎,女儿害怕极了,好在,列祖列宗有灵,贡台上的烛火想是为了救女儿于危难,突然就着了火,女儿当时害怕,想也不想就去扑,可是怎么也扑不灭,后面又是蛇蝎,女儿……”凤千宁微微颤抖着身子,朝凤相怀里又缩了缩,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光看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是极恐惧的。
身后紧跟着的凤千敏一听,担心凤相追问凤千宁被关祠堂的事,忙并了两步上前,眼睛一湿,心疼的看着凤千宁,“大姐姐,都是母亲不好,要不是几位姨娘说大姐姐打了她们,跑到母亲那儿闹得那样凶,母亲也不会与大姐姐商量,让大姐姐去祠堂,让大姐姐受委屈了。”
凤千宁凤眉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好一个凤千敏,一句话就将她堵得死死的,连商量这样的字眼都出来了,好手段呀。
不过,这样就想推得干净,想得美,凤千宁被烧得黑呼呼的眼睛掀了掀,朝凤千敏笑了笑,“二妹妹别说了,我知道我被休,给凤府带了莫大的耻辱,大家骂我贱人,要将我打死,也是应该的,我当时要不是想起我死去的娘亲,也不会突然发疯,打了几位姨娘,都是我的错。”
凤千敏一愣,断没有想到凤千宁会这样说,一双眸子含了毒般射向凤千宁,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常,带着盈盈泪意,“大姐姐,那样的事,又不是你能做主的,谁敢骂大姐姐,我第一个跟她们拼命。”
“谢谢二妹妹。”凤千宁微微勾起唇角,在凤相怀中,轻轻低吟了一声,身子也微微颤抖了一下,纵使风千敏说得再好听,她该受的伤可一点没少,如今可是被烧得连个人样都没有,她倒是要看看,她父亲会如何决断。
“大姐姐倒把我当外人了。”凤千敏微微扬了脸,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悄悄看了一眼凤相。
只是,让她失望了,凤相没有听到她的话,而脸色好转,也没有半个夸她的字眼,脸色倒像是更难看了。
将凤千宁安顿好,凤相让人搬了椅子,让人请了秦氏与几位妾室一起到了凤千宁的院子,当看到几位妾室,凤相先是一愣,可想到刚才凤千宁的话,脸上的错愕散去。
院子里,凤千宁身边服侍的人,跪了一地,妈妈婆子丫头们,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院中气氛变得疑重严肃。
“大小姐去祠堂,你们谁跟着去服侍的,出来!”凤相沉着声音说道。
秦氏一听,顿时就怔住了,当时她并没有让人跟着去祠堂,本就是去思过的,哪儿还能跟了人去侍候。
一院子的下人,听了,都是一个个颤抖着身子,没有一人回话。
秦氏就恶狠狠瞪了一眼三姨娘,原是以为,这么好的机会,她至多从饮食里下手,却不想这个三姨娘这样蠢笨,竟然用火。
不过,秦氏要是知道,那火不是三姨娘放的,而是凤千宁放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我问话,一个个都垂着头做什么?”凤相等了半响也没人回话,顿时大怒,朝着满院子的人就吼了出去,脸都气红了。
秦氏也被他吼得轻颤了一下,几位姨娘却是被吓得直直跪了下去,不敢吱声,都知道相爷对这个大小姐没有什么感情,却没想到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发这样大的火。
“你说,我今日就想听听,我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被人休了?被休也就被休了,为什么回了府,还要被关祠堂?”凤相指了秦氏出来,脸气得一阵红一阵青。
秦氏被点了名,不得不站了出来,强自冷静下来,才小声的道:“老爷,情事不是老爷想得这样简单。”
“不是这样简单,那你就说说,到底为了什么?我一向觉得你稳重,对几个子女也是疼爱有加,没想到千宁刚刚回府,就出了这样大的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这个女儿有多不喜。”凤相连气都不带喘的将长长的一段话说完,脸色依然难看。
“老爷,千宁这丫头被休,妾身也为她难过,……”
“难过怎么就去了祠堂?”凤相也不等秦氏将话说完,就大声打断,接着扫了一眼几房妾室,“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秦氏被他的话吼得颤了一下身子,狠挖了一眼几个姨娘,才接着道:“妾身正要与老爷说,那日千宁被休回府,几位妹妹来瞧过千宁,只是来时还好好的人,没想走的时候,是被下人抬着回去的。”
“后来请了大夫,救醒了几位妹妹,才知道是千宁被休后,恼羞成怒,将几位妹妹打成了这样。”秦氏说着,偷偷拿眼瞧了一眼凤相,她可没有说错,只是省去了这几位骂凤千宁的话罢了。
凤相看着几房妾室,耳边响起凤千宁刚才在他怀中说的话,脸色就更黑了些。
“老爷,您可得为贱妾做主呀!”三姨娘当先跪了过去,小声的哭开了。
五姨娘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也上前道:“老爷,大小姐说她是嫡出小姐,想打谁就打谁,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
六姨娘虽然没有被凤千宁拿鞋踏打,可是却被三姨娘扔过去的鞋踏砸得不轻,现在头上还包得厚厚的一层,也抹着眼泪道:“老爷,您看看我们几个,大小姐当时可是让我们跪下才打,我们不敢不从,求老爷替我们做主呀。”
秦氏听着几位妾室的话,凤眸含光,扫了几人一眼,算这些个还不是太蠢。她倒要看看,这一次老爷是听谁的,秦氏就垂了头,眼里染了笑意等着。
“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当时一听几位姨娘骂娘亲贱人,骂女儿小贱人,女儿刚刚被休回府,原本就想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是几位姨娘却连女儿死去的娘亲都一并骂了,女儿气不过,一时失了理智,做了错事,女儿愿意以死谢罪!”
凤千宁换了一身简便的素白对襟夹衫,外套一件浅绿色碎花褙子,在日光下显得脸色青白虚弱,她从门口半扶着半扑在门边上,一副随时会倒的样子。
静,院子里,因为凤千宁的突然出现,更因为她刚才的话,死一般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紧张的看着凤相,三姨娘、五姨娘、六姨娘看了一眼凤相,又纷纷去看秦氏,希望她能替她们说点好话。
秦氏脸色也因为凤千宁的出现,变得极冷,凤千宁这样说,岂不是说,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凤千宁关了祠堂,如果相爷相信凤千宁的话,那不是要将她也一起恼了进去,秦氏暗暗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