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不忘争霸中原,领军伐齐,获得艾陵大捷。但大胜之后的夫差却被胜利冲昏头脑,听不进忠臣谏言,骄傲自大表现无遗,欲与晋国争霸,亲率大军北上中原,国都姑苏空虚,勾践迎来复仇最佳良机。
诸稽郢领着三千越军,大家那个心切啊,路上马不解鞍,人也不休息,很快回到期越地。他是担心夫差回过味儿来,那他这三千越兵不成了狼嘴里的小绵羊,还是回到越国安全啊。
勾践听说诸稽郢回来了,带着大臣们敲锣打鼓地出城迎接。见到诸稽郢,勾践冲上去紧紧抱住这位臣子,又在后背拍了几巴掌,让随从们把茶水点心奉上来,吃点东西后奏事。
诸稽郢喝了口水,向勾践言道:“吴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是元气大伤,吴军出兵十万人,现在只剩下了四万多回来。”
勾践听说夫差有损,抚掌大笑,夫差的苦就是他的乐。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肚里复仇的蛔虫子又在缓缓蠕动,勾践问范蠡:“现在吴国兵力大大减损,正是寡人举兵复仇的良机吧。”
勾践希望范蠡点头。
可惜,范蠡还是摇了头。他说:“不可,不可,大王要灭吴国,时机还没到呢。大王没听说过,打虎不成,反遭虎咬一口吗?”
勾践想不到这老范事真多,有点不高兴,对老范说:“伍子胥也死了,吴国也折兵损耗将,正是伐吴的良机,为啥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可以,寡人想不通。”
范蠡说:“想不通就听我给您说,夫差伐齐,就算损耗兵折将,但他还是有精兵四万多,大胜之余,士气也相当高。您认为此时伐吴,我们不会重蹈夫椒之战的覆辙吗?我们的本钱有多少斤两,您是知道的。”
文种跟随范蠡一个心思,也说:“臣以为,老范说的很有道理。那个,臣听说今年吴国人已经在用我们还他们的蒸过的谷子布种了,用这种谷子作种子,就是再风调雨顺,也长不出东西了,如果吴王发现我们还的谷子有问题,必定会举兵伐越,所以我们要先作好防守。足球场上不是说,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吗?”
勾践说:“子禽考虑得是,如果夫差识破我们的诡计,肯定会先进兵伐越。兵法上不是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吗?如果坐等夫差来攻,我们停一辆大巴在球门前阻挡,那有什么意思,不如把我们的六千兵马(剑城三千兵马加诸稽郢带回来的三千老弱之兵),与夫差决个雌雄。”
范蠡想,勾践还是没忍到家啊。忍字头上一把刀,遇事不忍祸先招。若能忍得心头怒,事后方知忍字高。要成大事,不忍怎么行呢。
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当女工把沙子放进蚌的壳内时,蚌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但是又无力把沙子吐出去,所以蚌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抱怨,让自己的日子很不好过,另一个是想办法把这粒沙子同化,使它跟自己和平共处。于是蚌开始把它的营养分一部分去把沙子包起来。当沙子裹上蚌的外衣时,蚌就觉得它是自己的一部分,不再是异物了。沙子裹上的蚌成分越多,蚌越把它当做自己,以后这沙子才能变成美丽的珍珠。所以,在该忍耐时就一定要忍耐,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害了自己。
范蠡对勾践说:“大王入吴为奴忍了三年,现在又已经忍了几年了,何不再忍些时候。臣观天象,吴国今年必会遭遇大旱,他们的田地里颗粒无收。这是吴国祸之一。再者,夫差伐齐获胜,他本来就很骄傲,这次必然更加骄傲,他早就有争霸诸侯的野心,这次很可能会把这个提上日程,再次对其他诸侯用兵。这是吴国祸之二。等夫差领着兵去外国打仗时,我们再去他家里捞肥肉吃不迟。”
范蠡的点了勾践当然要听。于是打消了起兵伐吴的念头。试想想,一个朝思暮想的事物就摆在你面前,几乎伸手就可以得到,但偏偏有个声音在耳边总是劝你再忍忍。你会听他的吗?你会克制住自己吗?恐怕很难,但是勾践做到了。复仇之心折磨着勾践,但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最终目标是取胜,而不是出兵。
勾践派文种去督促百官居,希望大家多加点班,把粮草囤足。让诸稽郢去检查装备,士兵们都必须要用崭新的军械,戟、矛、戈、钩、铖都要备齐,不要等到打仗了才发现没带枪。勾践也是勤劳得很,天天去“剑城”看他的干女儿,诸稽郢带回来的三千越兵也被勾践调入“剑城”,让先到的三千人教授这后到的三千人的剑术,后到的三千人有实战经验,那好,他们就教给先到的这三千人,各取所长,不搞成钢军也要搞成铁军。
对干女儿,勾践也是非常疼爱的。这天兴致一高,对越女说:“女儿啦,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处村庄。”
范蠡、文种、诸稽郢也在身侧,勾践干脆也带上二人一起前往。
三人登上马车,由勾践指路,很快就来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庄。村庄名叫“孤老村”,越国孤老太多,叫“孤老村”的就有百来个,这个正是其中之一。村里收养的都是在夫椒之战中阵亡兵士的孤老或者是孤儿。村庄都是范蠡在十年前苦心孤诣建立起来的,十年了,孤儿们也都已长大成人,成为越国军事一股不可估量的后备力量。
刚刚下车,三人就听见一阵喊杀之声。勾践笑而不语,范蠡脸色凝重,文种诚皇诚恐,诸稽郢侧目按剑,越女神情倨傲。见诸稽郢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勾践终笑出声来,道:“诸将军,不用紧张,你可以把铠甲卸下来。”
诸稽郢也是聪明人,知道勾践葫芦里卖着药呢。那就呆会儿再看看是什么药,他是君主,他不说,你也不能瓣着他嘴说。诸稽郢因此脱下铠甲,穿上布衣,跟着几人进了村里。
村中很是热闹。刚刚收完的谷子堆得满满的,打谷场边,几百名少年聚在一起,拿着农具在练枪刺砍劈等技能。还有几位白发长髯的老者,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师傅,遇有招式不对的,就上前一一指点,太笨的那种,还会皮鞭相加。
勾践走近时,老者们一见,神色顿时收敛,朝勾践一拜,道:“恭迎越王。”
勾践还是那副平民姿态,俯下身将各位老者扶起来,部道:“是你们在教孩子们练武?”
一位老者道:“孩子们都很争气,听说大王要灭吴报仇,个个都争着要当兵,拦都拦不住。我们这些老朽也没什么本事,只是当年曾经跟随先王上过战场,知道点武艺,所以在这里教授孩子们练武。”
勾勾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一位老者又说:“大王,是不是把孩子们召来,让大王给他们灌输点得分思想。”
勾践心想,该灌输的已经灌输了,现在也没啥好讲的,那就还是让孩子们练吧,时间很重要。
转过头,勾践考起了范蠡:“寡人越国的这些孤老村,总共有多少孤儿。”
范蠡心中有数,立马回答了出来:“越国有孤老村一百七十三个,共有孤儿三千人。”得,又有了三千童子军。越国还真跟这个三千之数有缘。
参观完了也该回去吃午饭了。回城路中,勾践有了跟笔者一样的想法,他对诸稽郢、文种言道:“妇禽,你让人在会稽山中另外再建一座‘剑城’,把全国的孤儿都集中到这个新‘剑城’中来,建立一支童子军。诸稽郢,我们国库中不是还有三千‘屈光’剑吗,拿出来分给这些孤儿,别拿那些锄头镰刀的来练了。另外,再给每个人配一副软甲。”
文种、诸稽郢点头应是。
勾践又对越女说:“越女,你是父王和王后的好女儿,现在父王让你去新‘剑城’给孩子们当武术指导,你愿意吗?”
越女也是表示谨遵王命。
勾践大喜。
很快,新的“剑城”就建好了,别说,越国工匠的效率就是惊人。三千童子兵也很快被安排进了新“剑城”秘密练武,得越女指点,孩子们也是进步迅速。
公元前483年冬,勾践好像又忍不住了,把百官召来开会,商量伐吴的事。当然,这次开会不是在山洞里,而是在能遮风挡雨的殿堂之中。
会议主题在这十年来几乎就没变过。不过这一次,勾践似乎非常坚定。他对百官言道:“夫差越来越坏了,他的坏就是我们的好。你们看,他前面杀了伍子胥,帮我去除掉我的一个心腹之患。前不久,他又跑去打齐国,跟邻居们结仇,一点都不体恤吴国百姓,哪像我啊。夫差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必须要让他欧了。所以寡人现在想把我们国家的兵都集中起来,去攻打吴国。你们如果想献计献策的,尽管说给寡人听。如果想喊我不要去打吴国的,还是管好你们的嘴巴,别发言了哈。”
勾践是被复仇蒙了眼睛,其实现在越国百官大多都还是跟范蠡一个心思,认为不是时候。但是勾践都这样说了,谁还敢不要命地去谏,虽然勾践表现得很亲民,但他一发怒起来想必也不是闹着玩的。因此没人敢劝谏,大堂之上鸦雀无声。
勾践有点恼火,大臣们没一个同意他的吗?他坐在高堂之上,手按勾践剑,怒目圆睁。
大臣们还是不说话,勾践忍不住了,瞄向文种:“子领取,你来发表一下高见。”文种连忙出班奏道:“大王过奖了,我哪有什么高见啊。大王都决定出兵伐吴了,我们遵命就是。”这话,显然是无可奈何之说,勾践听在耳里只觉十分刺耳。
文种没意见,那范蠡呢。勾践又把目光瞄向范蠡。范蠡躲不过,出班奏道:“大王是越国的大王,在越国就是大王一人说了算。大王要伐吴就伐吴,臣无话可说。”
勾践又听到一个唱反调的,恼火得不行,拍着桌子吼道:“寡人又没有封你们的口,你们为何个个都跟哑巴似的不开腔。”
大夫计倪忍不住了,出班奏道:“大王刚才已经说过,只要劝谏大王的,都罪不赦。这样谁还敢说话,这不就等于封了大家的口吗?”
勾践气急败坏,又拍了几下桌子,吼道:“好,好,好,就当寡人错了吧,寡人错了还不行吗。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寡人不治你们的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