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的雪等不到落尽,却在苍蒙的天里等来了英王的一句戏语君子。
敏敏一事,除去母亲大动肝火,荣姐姐也是存了嫌隙,如今说的话少了许多,走动更是冷清了。好在敏敏如今借着病重的风头安然出了宫,心里自然欢喜,只是无人可诉,难免平添了许多怅然若失。总算,连最后这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对我敬而远之,离我而去了。唯一可诉说的对象,更是可望而不及,心中的惆怅苦闷不知何处何人可解。
好在从每日编注,日日夜夜有书相伴,孤独可解几分。兼石澜之不在的时候,我总喜一人蹲坐在书馆里,时常一待就是一整夜。及其难得的时候,会遇到他,彻夜长谈,把酒言欢,当真令人热泪盈眶。只怕如今的情谊,称之为知己好友或许更为合适。
不是从前天真的孩子,走过了那么一段段历史,一段段不得不面对的抉择,我们彼此都孤独了,孤独了许多。众人面前,高谈阔论据理力争,丝毫难掩内心的无处安放。外表的从容不迫也骗不了心中涌动的渴望和期待。于是,在那些寂静无人的无数个夜晚,两个孤独的孩子,彼此交换内心的恐惧、渴望、苦闷,彼此依赖难捱的漫漫余生。
这是最美好的时刻。这是让人倍感温暖的日子。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对他越发了解。我笑了,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总能一眼看破。我狂热的感激老天,赐予我这样一个战友,借此存放我不安孤独的灵魂。
然而,这样的日子总是少得可怜。此刻,阳光明媚,我不该心情这般不好。
“婉儿,英王还等着呢。”石澜之也许是愧疚,如今对我越发毕恭毕敬。“等太久不太好。”
我没好气地扫了一眼,“石先生不好好编注,操这些闲工夫做什么?”他于是连连作揖,退了回去,不再多说。
反正心中不快,不如出去走走。
“我的好婉儿,你可算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李显见我出来,连忙奔过来拉我,我将手一提,自顾走在前头。他只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作罢,又憨笑地自言自语,“算了算了!早晚是我的!”
“这是去哪里?”马车当即飞奔而去,显然不是去马球场,为何往宫外走?
“你猜?!”他居然还卖起关子来,我索性失了兴致,闭上眼歇息。他于是急不可待地解释,“婉儿你可别生气,到了你就知道了!”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难不成这所去之地,会让人恼火不成?英王啊英王,怎么做人做事这么不长心呢?
“诺,胡麻饼,知道你爱吃!”他邀功似地递过来胡麻饼,脸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只嗅了几次,我便彻底折服,睁了眼懒得生气了。“将功补过,我就承了这份心。”说罢,就大口大口吃起来,还是一样的味道,还是满嘴的飘香。
“慢点吃慢点吃,好多呢!”他着急地递过来水,又自顾地对着我笑。
“你怎么不吃?”可一点不想他,我这才发现他今日竟然打扮得风流潇洒,难不成有什么好事?!
“我饱了,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
我没有多想,仍旧细细品味,只想回味一二过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