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的速度很快,他手中的剑更快,在李力等人的目光中,此刻的涯就像是来自天际的黑色彗星,四千重骑早已摆开了宛如箭头般的攻击队形,战马上的骑兵们缓缓平举长枪,头盔后的面庞寒冷并且危险。
当剑尖轻轻点在排首的骑兵狠狠刺来的长枪枪尖的时候,涯忽然想起曾经在那些平静安逸的时光里,自己曾不止一次幻想自己驰骋沙场的样子,无论是大刀阔马的将军,还是死在边疆的士卒,终归是为了身后的那片土地挥洒自己的热血,可是当自己第一次挥起长剑的时候剑锋的前方却是自己曾经的梦想。
涯的心中有些苦涩但随后那双深邃的双眸却骤然坚定起来,涯想要问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远处的公主知道,早已来到却按兵不动的修士知道,虽然涯现在不知道,但想必当眼前的敌人统统没有了獠牙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了。
所以当涯的剑尖与长枪顶在一起的时候涯就像是没有重量的空气随着骑兵的前进而退后,骑兵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当他看见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却反常的没有惊讶或者其他任何的表情,所以当他一枪刺出却没有建树便准备收枪再刺一次可是这一次一直被长枪推着的涯,却突然整个贴了上来。
手中稳健的长枪忽然传来了阵阵极难察觉的震动感,这种触感很轻很淡,轻到肉眼看去,那柄握住长剑的手依然稳健,长剑依然稳健,可是抱了一辈子长枪的汉子却感觉的到,但仅仅是感觉的到罢了。
涯猛然一声冷喝!
手中长剑忽然改刺为砍,自下而上的一剑忽然抵着骑兵的枪尖切了过去随即一杆纯铁打造的长枪就像是豆腐般被那柄看上去抬手就能折断的长剑从中砍了过去,随后便是血肉,骑兵清晰的看到剑锋切进了肌肤,划过了血液,那一剑看上去很慢,慢到可以感受到那一点一点切进身体的痛楚,却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这个铁血多年的汉子这一刻终于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涯顺着这一剑穿过了这一人一骑的身体,骤然分裂的尸体依然跑动了两步才摔在了地上,原本严谨的冲锋整形忽然被分尸的一人一骑打乱后排的骑兵们一时根本无法减速厚重的马蹄踩在湿滑的尸体上健壮的马蹄瞬间折断,马上的骑兵自然不能幸免,落马后即使得以幸存也会被后来的骑兵们踏成肉泥。
涯伴着漫天血花,冲进了依然还在冲锋的骑兵队里,脚步大开大合,手中长剑化作了长鞭挥舞起了密集的剑影,长剑以没有剑锋的边沿拍出,角度巧妙一杆杆长枪刺来总能被长剑轻轻带偏了原本的轨迹,这偏离只有一点却让涯避过了一切导致重伤的攻击,在防守间隙长剑有时忽然诡异刺出,便能带起一片血水,每一剑都精准的切断了马匹的前蹄,涯没有对阵骑兵的经验,但是涯明白面对骑兵的消耗只有节省下所有多余的力气才能活到最后,与骑兵对阵便是一场关于体力的比拼。
而长剑只有拍击的时候最为省力涯曾经见过那个在须弥派山门前自称老娘的女子,自己的小姨如此作过,于是涯便照做了。
这样真的很是节省力气,涯是这样想的,并且发自内心的感到愉快,因为可以活下去了,涯确认无误,所以当第一波冲锋结束,涯站在场中,直接忽视了满地的血泥肉末和马尸。望着远处重新调整队形的骑兵队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而经过一波冲锋被涯孤身一人凿出了一条血路的骑兵却有些不安起来,这不安随着涯再次举起的长剑而最大化的弥漫开来,李力双腿奋力一夹,忽然一人一骑脱离了身边的护卫们向着骑兵队冲了过去。
李力很是愤怒。不是因为涯凿穿了自己的铁骑,而是这些铁骑居然感到了畏惧,因为那会让他本身开始畏惧,甚至质疑,这些铁骑真的杀的了那个矗立在尸山血海中的少年么?
他忽然意识到当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形成,就再也停不下来,于是他更加愤怒,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甩在了为首的骑兵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让那个魁梧的汉子摔在了地上而后昏死过去。
李力的双眼犹如受伤的野兽狠狠的扫视过每一个人的脸,众人终于被多年来李力所积累下来的威势强势正压下了那一股股恐惧,李力带着剩余的骑兵们重整队形,而后抽出腰间的阔刀望向远处持剑而立的少年抬刀向前一指,率先冲了出去。
这样的一只队伍在李力出现的一刻终于像是拥有了灵魂,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萧杀,那是虽死吾亦往已的气势。
涯却笑了起来,因为开心,因为愉快,于是他缓缓闭上双眼,整个空间都开始震颤无数灵力开始缓缓顺着每一个毛孔汹涌而入横扫着来自四肢百骸的虚弱感。
李力一骑独自领先整个骑兵队数十米,手中的阔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望着渐渐在视野中放大的少年,终于狞笑起来,然后表情就此凝固。
他的眼里忽然被眼前的一剑所填满,似乎天空沉降了下来,大地积压了上去,然后天地间只有一条令人压抑的缝隙,这缝隙便是剑!
没有人看清涯是如何递出的那一剑,只是眼前一花的时间,涯便和满身杀气的李力换过了位置,就像他原本就站在那里。
李力的头颅被脖颈喷涌的鲜血推向了天空,让后无力的摔在雪地里。
刚刚到来的骑兵队们突然看到这一幕,纷纷一愣,手中的长枪自然一时没有来的及刺出去,而涯已经杀了进去。
而就在此刻原本三千甲士拱卫的地方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公主的双眼被悲伤和难以言喻的痛苦充满,口中不停的低声喃喃着:“父亲……”
公主仔细的望着远处没有头颅的尸体半晌后,终于装若癫狂,纤悉如玉脂的双手插进束好的发鬓里胡乱抓揉,片刻功夫就没了原本的优雅,和美丽,现在的公主就像是个怪物,他抓住身边的副官狠狠说道“放箭!放弑神箭!给我杀了他啊!!!”
副官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印象里一直美丽如雪的公主那此刻状若癫狂的样子唯唯诺诺的说道“可是,我们的骑兵还在……”
不等副官说完,公主便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怒吼道“废物!!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他死!”
副官捂着半边脸叹了口气“弓箭手预备!!三轮交替!放箭!”
无数的箭雨随着一声令下再次布满了整个天空,狠狠的扎进了远处早已变成一人对阵千骑的混战里,到处都是血有肉布满的地方。
涯满身血渍,左臂后背各有一处被长枪刺穿的恐怖伤口,原本黑色的长衫早已变成了紫黑色,粘稠的鲜血胡满了黑发,他剧烈的喘息着,不停重复着格挡跃刺劈砍的动作。
就在此刻密集的嗖嗖声响了起来,他抬头望向这声音的源头,双眸骤然紧缩。
黑色的弑神箭就像是夹杂着狞笑的死神不分敌我的射进了战阵中,特质的箭头轻而易举的刺穿了骑兵的铠甲,战马们在嘶吼中变成刺猬,无数惨叫哀嚎响彻了整个战场。
三轮射击在短短五分钟内就结束了。
众人的视野里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站着。
血水渗进了积雪里泥土里,血液的温度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散发着热气,于是整个战场遍布了白雾。
公主恶狠狠的注视着场中,仔仔细细的搜寻着什么。片刻后在战场的中央一具遍布弓箭的战马忽然耸动起来,一具像是破布的身体从战马下趴了出来,他的右臂下腹各插着一支黑色的箭羽,他用一柄纤悉的长剑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而后遥遥的目光对上了公主的双眼,那目光里充满了讥讽和嘲笑。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死!!上!你们给我上!”公主癫狂的推搡着身边的副官,副官一阵叹息正要无奈下令。
一道声音却在耳边炸响“够了!”随即副官的身边唐突的出现了一女三男四个身影,女子一身青色长衫,头上戴着太书院标志的书生帽。这女子极其美貌,几根黑色的发丝自脖颈后顺着帽檐漏了出来,胸前的突起鼓荡的起到好处,虽是一身书生装扮却透着股独有的慵懒和美丽。她手中摇着折扇,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地方便真的有些出水芙蓉的味道。而其余三人均是一身制式的夜行衣,胸口的蜘蛛标志极其醒目。
涯皱了皱眉头,双眼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了那美艳的女子只用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自语道“躲在一边的老鼠终于露面了,不过没想到却是个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