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唯成分论的年代,成分影响了几代国民。
窝阔台的爷爷奶奶生育了四个男孩三个女孩,窝阔台爸爸是老二。窝阔台的大爷在所谓成分还没来得及给国民造成影响时,从九岁开始离开父母走上了求学之路,以后再也没离开呼市。据说他毕业了三个大学,先是师范类大学,接着上了文学类大学,成了呼市某新闻宣传部门的高级记者,十年浩劫时把一大批NMG的高级知识分子集中关押到唐山的某个地方,关了挺长时间。放出来后,他有点后怕,觉得搞医学远离政治比较安全,就开始上医学院学医,期间也学通了藏文,在中央的某藏传活佛想邀请他去给自己当秘书,他坚决拒绝,到了内蒙医院医药研究所搞了一辈子研究工作,临退休评了个副教授。
这样,窝阔台的爸爸毫无怨言地承担起一家长子的责任了。他八岁跟着他爸爸跑到乌里屯后,就没上过学,尽管年小力弱,也不得不开始帮家里干活了。不过,靠自己翻字典硬是学会了蒙汉文,会念蒙文小说汉文报纸呢。他就这样把自己一辈子无私奉献给了这个家。
窝阔台的两个叔叔三个姑姑学习都不错,无奈正好赶上那个特殊年代,三叔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大学,不要你,要推荐上来的贫下中农的子弟,三叔只好到大队养牛去了。三个姑姑学习成绩也很好,有什么用,升学无望,都早早嫁人了,还好没愁嫁呀。窝阔台懂事时,他老叔念高中呢。那时候联合公社中学还设有高中,真是万幸啊。窝阔台他爷爷投奔来的亲戚是窝阔台爷爷的本家侄子侄女,兄弟五个姐妹四个,窝阔台都叫大爷,摔折窝阔台爷爷拐杖的是四大爷,还有四个姑姑。据老人说,三姑姑对窝阔台家帮的最多最无私。大大爷对窝阔台爸爸说:赶紧让老嘎达回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得了,学习成绩再好大学也不要他,何必浪费那时间呢,还给你减轻负担。窝阔台爸爸笑了笑,还是坚持让弟弟继续上学。等到窝阔台老叔高中毕业,确实没有高考的事,全联合公社的学生老师都公认他学习成绩优秀啊,可能成分的影响稍微减弱了吧,竟然让这地主的儿子当了一个小屯的民办老师,这在那个不讲理的年代也算是奇迹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当了一两年民办老师不久,一九七六年开始,伟大领袖******爷爷要复出了,一九七七年,国家决定恢复高考了,万幸中的万幸的老叔夜以继日加紧复习,考上了NMG师范学院化学系。窝阔台现在一直纳闷呢,据说那一年NMG地区高考就考了数学语文,怎么就分到化学系了呢?因为第一次高考,他老叔担心政审给卡下去,考完试就日夜担心,一直熬到手里拿到录取通知书,还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后来又担心到学校会不会还搞政审,结果白担心了,不仅顺利上学,还因为他学习成绩特别优秀,师范学院把他又转而保送到JL大学去上学,后来JL大学毕业后,就直接留到NMG师范学院当老师了。
窝阔台上学可以说品学兼优。有一次,他捡到了一盒火柴,跑到妈妈跟前说:捡了盒火柴,要不放回去吧?妈妈笑着说:这没什么,这小子!窝阔台才把火柴交给了妈妈,心里还有点害怕,好像不是捡的是偷的。那时候妈妈们领着小崽子们互相串门,大人们抽烟喝茶水唠嗑,小孩们在旁边一起玩耍。有一天妈妈领窝阔台一帮孩子去了邻居宝柱家,之后刚回到自己家,宝柱的妹妹颠颠来了,说窝阔台拿了她家扎在墙上的针。那时候农村妇女干完针线活儿顺手把针扎土墙上存放,下次需要用时顺手拔出来使用。妈妈问窝阔台拿没拿,窝阔台说:我看见她们家墙上有一只潮虫就顺手捏掉的,哪有什么针哪。结果她们家的针从别的地方找到了。学习更不用说了,连一直说汉语的白英也干不过他,但当红小兵就是没有他。六老师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在窝阔台班里,尽管学习不咋地,就因为是六老师的子女,红小兵他们优先加入,年年三好学生是他们,接着往下轮就是贫下中农子弟,窝阔台到了四年级还不是红小兵(后来改叫少先队员)。到了四年级下学期末,马上要升五年级时,就是马上要跑七八里路去联合公社完小上五年级时,窝阔台时来运转了,在联合公社完小庆祝“六一”儿童节时,不仅光荣加入了红小兵,还破天荒地被评为三好学生了。不过遗憾的是,这次没有发奖状,就发了奖章一枚。要是发奖状可以贴家里墙上显摆,在胸前别一枚奖章感觉没什么意思,别人是三好学生都发奖状,偏偏窝阔台好不容易评上了,却是小小的一枚奖章,真是气人哪,不过总算扬眉吐气了。
在乌里屯上了四年学,就是受了地主成分的影响,该得的荣誉不能得。也许是因为政治气氛有所好转了,成分的影响逐渐弱化了,所以窝阔台临离开乌里屯学校时,四年级班主任巴雅尔老师给了他总的评价,给窝阔台送了“高兴、喜气”,这也算侥幸吧,如果不是时代转变,窝阔台临离开乌里屯学校,四年的学习成绩能得到大家的承认吗?